长空万里,艳阳转西。
    不知不觉这场惨烈地战争已是持续了数个时辰。
    大乔早已是嗓子喑哑无声,这会儿正与孙二娘一道指挥着城下早安排在那里的数千百姓顶着箭雨将受伤的将士抬下城去。
    孙二娘见她那花容憔悴模样,心疼不已,哪里肯让大乔再指挥劳累,拖拽着大乔的白皙小手非要大乔进城头角楼休息一下不可。
    大乔挣脱,正色道:“将士们俱在血战,我如何能进城楼?为将者,身先士卒耳!”
    孙二娘无法,只好一道陪着她立于城头。
    方这时,一员身高八尺,虎背熊腰,满面虬髯,浑身披挂的将官持盾护住自身,边死命往大乔这侧跑来,根本顾不得抱拳行礼,嘶吼道:“乔将军,护城河已被填平,敌军马上夺城。”这将官正是大乔麾下裨将宣宽。
    “宣将军,礌石滚木准备,金汤热油准备,叉杆抵木准备……让他们攻城,让他们尝尝厉害。”大乔银牙紧咬,玉面带煞,冷冷说道。
    “遵命!”宣宽大声回应,回转身子,一路疾跑一路大叫:“贼兵马上夺城!……礌石滚木准备,金汁热油准备,叉杆抵木准备……给贼子们好看。”
    ……
    濮阳城下。
    “攻城……杀……”
    响彻天地的呐喊声山呼海啸般地响起。经过一天的辛苦,丢下数千人的性命,护城河终于填平,他们终于能够直面城墙。无边无涯的兖州步卒几人十几人一组,肩上扛着云梯,左手持盾,右手持利刃,满脸兴奋,狰狞着嘴脸,若潮水拍岸一般朝城墙撞来。
    数十人一起合作高举沉重高大的云梯,一俟架定,士卒们马上举着团牌护住门面,向上面不要命地爬将起来。
    “先登濮阳城者,为首功,赏千金,封大将!……”城下,数个步兵司马挥舞着刀枪,在大声地煽动激励着。
    士卒们向上爬得更起劲了,建功立业就在今日,升官发财只看今朝。
    “保卫濮阳……保卫濮阳……”城头也忽的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怒吼,无数的礌石滚木如冰雹一般砸将下来。
    一个兖州士卒仗着手长脚长,当先在云梯上往城头爬,才到半空,“咣”的一声,一块巨石已是狠狠地砸在他的头颅上,头颅立时像西瓜爆裂一般,红白四溅,哼都没哼一声就摔下云梯,还砸得地上几位兖州士卒哀嚎不已。
    前者守城将士不往城下砸礌石滚木,那是因为有护城河隔着,护城河足有数丈宽,根本砸不到对方,砸之无用。更何况礌石滚木往下砸,俱是堕入护城河中,白白帮着敌军填河,傻瓜才做这事。现在护城河已被填平,敌人已是冲到了墙角,攀着云梯往上爬,正是礌石滚木的用武之时。
    霎时间,礌石滚木纷纷如雨般砸下,兖州兵也被砸得纷纷如下饺子般从云梯上坠落下来,脑浆崩裂,血肉模糊,哀嚎遍野,惨叫震天。
    不单礌石滚木,更有金汁热油。热油还是太金贵了,濮阳军备不了多少,也根本舍不得多用。但是金汁就够多了,而且效果也不比热油差。何为金汁,其实就是人畜的粪便尿液。将人畜的粪便尿液在大锅里煮沸,敌人攻城,将金汁当头泼下,效果极佳。一则烫伤敌军,二则屎尿肮脏,内有细菌,烫之则溃烂,溃烂则感染,以古人当时医疗条件,凡是被金汁烫到者,几无存活机会,端得是歹毒之物,守城利器。
    每隔数十丈,濮阳城头就有一口青铜大锅或大铁锅支在那里,下面干柴烈火,锅里“噗噗”翻滚着五谷轮回之物,恶臭不已。每口大锅旁,几个濮阳将士强忍着恶臭,呲牙咧嘴地舀起一瓢瓢沸腾滚烫的金汁朝城下泼去。
    “啊!……啊……”
    凄厉的惨叫声直冲云霄,尖利刺耳,凄厉无比。兖州兵在半空中被金汁当头泼到,无不惨叫着摔下城来,摔得头破血流,手脚折断。礌石滚木理论上还可以凭盾牌凭力气挡一挡,这滚烫的金汁如何抵挡?泼在盾牌上也哗啦一声反溅起来,溅到身上脸上,和直接泼在身上没有区别。只要只要沾上一滴滚烫的粪汁,皮肤就起泡溃烂,大面积烫伤的,只能痛苦的惨嚎等死,那情形,任谁看了都遍体生寒。
    还不完,城头上还安排了无数的将士数人一组合力抱着叉杆抵木。这叉杆抵木就是一些粗大的毛竹原木,足有数丈长短。将士们合力抱着叉杆抵木,“嘿呦嘿呦”呐喊着,将城头牢牢架住的云梯奋力向反方向撞去挑开。云梯沉重,斜角支起,上面有尖刃或倒钩勾住城墙,下面有无数将士压住梯脚,中间又密密麻麻攀爬着攻城士卒,没有叉杆抵木的帮助,还真没办法挑开。
    一架又一架云梯吱呀吱呀挣扎了几下,恋恋不舍地离开了城头,朝后面倒下,先是缓慢,随着角度超过直角,重力作用下,底下将士根本无法支撑得住,倒下速度越来越来。云梯上面的兖州兵抓不住“扑通、扑通”一连串地从空中掉落下来,继而整个云梯“彭”地崩塌在地,砸得下面的士卒头破血流,手脚折断,死伤无数。
    如此攻城,如此守城,不多时,濮阳城墙底下已是尸横遍野,尸体堆得足有一人多高;血流成河,鲜血已是将土地与城墙染成了暗红色。更有那无数的伤者在地上打滚,哀嚎惨叫,匍匐呻吟。有断腿断脚的,紧紧地抓着自己的断肢处,朝袍泽哀嚎求救:“救救我,救救我……”;有被金汁烫得浑身溃烂的,一时死不了,还在不断的翻滚,双手死命地抓挠着溃烂处,抓得血肉模糊,已见白骨,还在死命抓挠,凄厉嚎叫:“啊……杀了我杀了我……”。
    余下的濮阳士卒哪里还有胆子再往上爬?纵然后面领军司马在大声地煽动激励,纵然后面督战队挥舞着雪亮的刀剑在不断地斥骂砍杀,士卒们都还是魂飞魄丧滑下云梯,丢弃了刀兵盾甲,抱头鼠窜地往回跑,整个大军如退潮般地后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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