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上了?
    丁红豆一时也拿不准,迟迟疑疑的答,“不会吧?我……”
    “怎么不会?你有没有避孕?”
    丁红豆低头没说话。
    张玉娥是过来人……知道小两口5年之后再相见,小别都胜新婚呢,更何况这是经过生死以后的重逢,干柴烈火一相遇,还哪管那么多呀。
    她清了清嗓音,“妹,你可不许再喝酒了啊!你刚才喝的多吗?”
    “我刚才就抿了一口!我看老鼠挺高兴,我怕他喝多了,晚上还需要人照顾,所以我压根就没喝!”
    “没喝就对了!”张玉娥没分青红皂白呢,就笃定的认为妹妹已经怀孕了……没有什么不可能的,丁红豆才20多岁,正是容易受孕的年纪,“你明天跟南国说一说,让他带你去医院检查一下!”
    “这……”丁红豆尴尬的笑了笑,“不至于吧?我就觉得……反正我大姨妈从来都不准,我暗自估摸着,这几天就能来了!先等等吧,别去医院检查了,万一没有呢?弄的人尽皆知的多不好?”
    “那我陪你去!”张玉娥自告奋勇,“这种事情就别在心里合计了,总是确定了才放心嘛!你马上又要出国度蜜月了,大概是个什么情况,自己心里得有数。还有……”
    张玉娥飞快的左右瞧了瞧,好像唯恐被人听见她的话……等到确定周围没人了,这个才凑到丁红豆的耳边,“还有,现在国内都计划生育呢,你这个二胎有指标吗?打算留下吗?你别怪我八卦啊,楚家男丁不旺,如果你要真怀上了,南国和楚伯伯一定舍不得不要!到时候该怎么办?这你都想好了啊?”
    丁红豆抿着嘴唇没说话,目光不由自主的抬头望向水台上面的镜子……看着自己的倒影,视线又一点点下移到依旧平坦的腹部,顿了几秒,心里五味杂陈。
    ~~~~~
    晚宴结束。
    众人散去。
    楚南国微醺的站在六福居的大门外,左手搭着妻子的肩,右手拉着儿子的小手腕……有那么一刻,他觉得幸福得有点不真实,仿佛像是在做梦。
    丁红豆侧头温柔的凝望着他……路灯打在男人的脸上,半明半暗的,更写出了他五官的深邃。
    她调侃的一挑眉,“怎么?喝多了?切,你可比我儿子远点,别给我儿子熏迷糊了。”
    “瞧你这话说的?我就是高兴,多喝了两盅,至于吗?怎么样?!”弯腰抱起了儿子,双唇臭到孩子香滑的脸颊上,使劲亲了两口,“儿子,乖,叫爸爸!”
    丁楚还真听话。
    搂着他的脖子,乖巧的叫了一声,“爸爸!”
    “哎!”楚南国答应的清脆,“儿子,你来说……爸爸喝多了吗?”
    “没有!”丁楚不但这么说,还“小人精”的在他的脸上亲了一下,“爸爸香着呢?”
    他自从认了楚南国之后……大概是心里对父亲的力量有了一个认可,崇拜之情与日俱增,显然已经成为楚南国的小跟屁虫了,父子俩有的时候还一唱一和的,对付丁红豆。
    可丁红豆也不吃醋。
    反而觉得儿子跟丈夫的亲近,是对过去5年,父子俩错失彼此的一种补偿。
    她眯着眼睛笑着。
    幸福的望着眼前的一切。
    楚南国一只大手拽着孩子的小胳膊,轻轻的一悠,丁楚就安安稳稳的落到了他宽实的背上……楚南国的声音在夜色里听起来格外的悦耳,“楚儿,搂紧我,咱们要起飞了!”
    丁楚听话的搂着父亲的脖子。
    楚南国张开双手,两只胳膊做成了“机翼”,缓缓的开始助跑……丁楚笑着蹬着两只小腿儿,“快点儿,爸爸,快点儿!”
    “好了!”
    “……”
    父子俩的笑声在夜色中荡开。
    昏黄的街灯拢着一大一小的身影,温馨的像是一幅画。
    三个人回了新家……
    所谓的新家,也就是以前的新房……
    楚南国又重新整修过了,给孩子也装了间自己的房间……可搬过来几天了,丁楚一直也没过去住,晚上还是黏着妈妈睡,楚南国没办法,又不好太强求,只能在他的小床上委屈了两天。
    今天正好!
    借着几分酒劲儿,直接回了主卧室,干脆往床上一躺……嘴里含含糊糊的对丁楚说,“爸爸有点头晕,需要有人照顾!”
    丁楚倒懂事儿。
    乖巧的走到床边,小手探到他的额头上,“你发烧吗?你不舒服吗?那我留下来照顾你?”
    楚南国笑了,“谢谢你,有你这份心,我就感激了,可你毕竟是小孩啊!你只能勉强照顾你自己,根本照顾不了我。”
    “那……”丁楚中了他的圈套,自己往下提议了,“那你就留在这,让妈妈照顾你!我们三个人睡在一起!”
    “行吗?”
    “行啊,反正这床也够大!”
    “……”
    丁红豆也没多说话,转身投了一个热手巾板儿,递到了楚南国的手里,“擦擦脸吧?”
    “你帮我擦!”楚南国撒娇,扯着丁红豆的手,拉着得得瑟瑟的长声,“媳妇儿~我需要好好的照顾!”
    “臭美!谁让你喝的?你还有功了?”
    话虽然怎么说。
    丁红豆却体贴的照顾起了楚南国……
    谁的丈夫谁不疼啊?
    为他擦了脸,又细心的沏上了一壶清茶,放到了床边,这才拉着儿子去洗漱了。
    楚南国躺在枕上,清楚的可以听到洗漱间里孩子的笑声和老婆的低语……他的心里暖暖的,忽然间觉得,这好像就是人生中最大的幸福了。
    夜里……
    丁红豆躺在月色里。
    耳边听着老公和孩子均匀的呼吸声……一只单手下意识的搭在了肚子上,轻轻的抚摸了两下。
    会不会真有了二胎?
    她的心里既有希望,又有忐忑……
    丁红豆也不是犹豫的性格,心里有疑问,当然就要弄清楚。
    再说了……
    她马上就要出国度蜜月去了,如果真怀上了,还有好多事情要面对,这些都要及早的安排。
    所以。
    第2天上午……
    她也没跟任何人讲,自己就到医院的妇产科去挂了个号……见了医生,验尿,验血,常规检查以后,她就坐在医院的长廊上等结果。
    这和她怀丁楚那一次不一样。
    那时候……
    她是躺在病床上的人,被动的听到了这个消息……心里唯一的念头就是不能放弃这个小生命。
    现在呢?
    她是等待和期盼的。
    期待着能有好消息。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仿佛时间很短,可又仿佛像是漫长的一个世纪。
    等到护士在喊她的名字的时候,丁红豆只觉得心里忽悠了一下……不管结果如何,现在的心境是真紧张。
    她深吸了一口气,缓步走进了诊疗室……医生从诊断单上抬起了头,笑眯眯的说了几个字,“恭喜啊!你怀上了!”
    丁红豆觉得腿有点发软。
    一下子就跌坐在了椅子里,“真……真的?”
    “当然是真的了,我还能拿这开玩笑?”医生细细的解释,“孩子大概有两个月了,而且还是个双胞胎……”
    “啊?”丁红豆兴奋的都有点双手发抖了,好像做梦也没想过,老天会对自己这么眷顾,一下子会生两个,“双胞胎?”
    “嗯!”医生认真的瞧着她,“孩子你们打算留吧?那就有许多方面要注意,比如不能过于劳累啦,营养要跟得上啦,要忌烟酒药物了,等等等等,如果你不想留呢,那就尽快赶紧做吧,等到胚胎大了,对你的身体会有影响的~回去好好跟你丈夫商量一下!”
    “知道了!”
    丁红豆下意识地答了一句,捏着化验单,这才出来诊疗室。
    再回家的时候。
    楚南国正带着儿子打行李呢!
    一瞧见她回来的这么早,还有点诧异,“我以为你要安排美术馆的事情,会回来晚一点?”
    “没!”丁红豆犹豫了一下,坐在沙发里拍了拍身边的位子,“老楚儿,我有件事儿想跟你说!你过来,咱俩好好聊一聊!”
    “干嘛这么正式?”
    楚南国有点哑然失笑,不过,还是依着媳妇的话,坐到了她的身边……丁楚像个小跟屁虫似的,也亦步亦趋的跟了过来,干脆,小胳膊往楚南国的膝盖上一搭,两手拄着下巴,好是个小大人儿一般,也要参加进谈话。
    丁红豆瞪了他一眼,“你个欠灯儿?哪哪儿都有你,大人就说句话,你也跟在中间掺和?去!看电视去,我先和你爸说,然后再跟你说!”
    丁楚不服的撇了撇嘴,“你们对我还有秘密?你们拿我当外人?”
    楚南国被他那副认真的神气逗笑了。
    在儿子和媳妇儿之间,他选择了站在媳妇这一边……轻轻的拍了拍丁楚的小屁股,“听你妈的话!去!上一边看电视去!”
    丁楚不敢跟父亲犟。
    耷拉着小眼皮,“那好吧!”
    不情不愿的到客厅里,扭开了电视。
    楚南国这才转向媳妇儿,目光深邃,脸上带着几分不常有的神色,说话的声音也藏着一种极度压抑的兴奋,“干嘛?说吧!”
    丁红豆是一个非常善于察言观色的人,夫妻间又相处日久,对彼此的任何一个小举动都了然于心……一看他的脸色,忍不住眯着眼睛瞧着他,“老楚~你这是什么表情?我怎么觉得啊,你好像知道我要说什么呢!”
    楚南国忍不住连声催促,“你快说吧,别磨叽了!”
    丁红豆低着头。
    好像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想了想,从兜里拿出了那张诊断证书,塞到了处楚南国的手里。
    虽然她没说是什么……
    楚南国捏着那张纸的表情,却是耐人寻味的,甚至手都有一点发抖,仿佛他还没打开看,就已经知道是什么了。
    丁红豆的目光一顺也不顺的瞧着他。
    夫妻俩都沉默着。
    耳边只有丁楚在看电视里的响动。
    丁红豆见楚南国半天也没动,忍不住用手,轻轻的拍了拍他的大腿,“你倒是看呢!”
    “嗯!”
    楚南国这才缓缓的打开了诊断书,一看上面的字……深吸了一口气,二话没说,张开双臂,把丁红豆捞进了自己的怀里。
    丁红豆有些不自然的捅了捅他的腰,压低了声音埋怨,“干嘛呀?楚儿还在呢!让他看见多不好?”
    “我不管!”楚南国执着的坚持着不放手,“你怀第1胎的时候,我没能感受到这种喜悦,我现在要彻底的和你分享!”
    分享着孩子在妻子的身体里孕育,自己能再度成为一个父亲的感觉。
    虽然楚南国已经有儿子了,可妻子怀孕的所有一切他都没经历过,他心里对这一块是特别向往的。
    忍不住紧了紧双臂,“红豆,谢谢,谢谢你让我的人生如此完整!”
    丁红豆犹豫的拍拍他的肩,“所以呢,你是想要这一胎?”
    “当然要了,为什么不要!”楚南国仿佛有点害怕似的,赶忙侧头查看丁红豆的脸色,“你说这话什么意思?你不想要?”
    “我以你为准!”丁红豆实话实说,“现在二胎政策没放开,我倒无所谓,我就是一个个体的私营企业者,我超生?最多,最多,就是政府罚我点钱,罚我多少我都认了!我只怕会影响你的前途!”
    “我管不了那么多!”楚南国情急的抓住了她的肩,“我也不许你有任何不要这孩子的想法!我的前途是什么?我的前途就是一家人开开心心的在一起,差一个都不行!也许我会因为这事受个处分,可我早就做好心理准备了,我不后悔!”
    “早就做好准备了?”
    “是的!”楚南国点了点头,“你以为我是个糊涂的男人,做什么事只凭为自己一时的快乐,从来不考虑女人的感受?我是那种让你怀孕了?还逼你去打胎的人?从第1天和你在一起,每一次,我都考虑过,有了孩子怎么办?如果我没做好准备迎接新生命,我就会积极配合你避孕的,我干嘛让你怀上了,还去流掉?伤身体?伤感情?那我还叫个男人?”
    “……”
    楚南国真心诚意的疼媳妇儿,“还有,我早就想好了,就算是有一天你决定不再要孩子了,你开口跟我说……我就会去医院做结扎,宁可我挨这一刀,也不让你受罪。”
    “老楚~你别胡说八道。”丁红豆感激地捏了捏他的膝盖,“哪有男人愿意去结扎的?楚伯伯也不会同意呀。”
    “这是咱们两口子之间的事儿,跟我爸有什么关系?”楚南国答的理直气壮,显然是已经经过深思熟虑了,“再说了,我也没必要跟他说!我要全权负责的……未来只有你一个人!我该怎么样?你该怎么样?只要咱们俩达成共识就好!别人谁也管不着!”
    “那……你单位那边?”
    “这你不用担心,这个我来解决!”
    楚南国就是有男人的担当……什么事到了他那里,仿佛都不叫事儿,从来没有让女人觉得有一点为难的时候,“我去跟单位讲!如果他们不给我二胎的指标,最坏最坏……就是给我个处分呗,或者暂时停我的飞,可这些跟你和孩子比起来,远没有那么重要,十几二十年,或者是三五十年以后,你我都老了,咱们一家人坐在一起共享天伦。那个时候我们再回头想想……心里一定会暗自窃喜,没放弃是多么正确的选择!”
    他轻声叹了口气,“豆儿,不瞒你说,现在是我人生中,唯一一次庆幸……自己已经退役转业了,我不用在小家和国家之间做出取舍!如果我还在空jun,我恐怕就没有这么自由了。”
    丁红豆直望进他的眼睛,“所以,你想好了,打定主意了?”
    “嗯!早早早早早早就想好了!”
    丁红豆的梨窝隐现,“那你也准备好要面对大腹便便的我,偶尔会无缘无故的发脾气,还要面对将来给孩子换尿布,半夜起来给他们喂奶……”
    “早就准备好了,我期望着这一切呢!我……”楚南国,忽然间停住了,傻傻的望着丁红豆,“你刚才说什么?给他们喂奶?你……怎么回事儿?怀了双胞胎?”
    丁红豆幸福的点着头,“嗯!医生说了,是两!错不了!不信,等下次去产检的时候,你也跟去看!”
    楚南国“蹭”的一下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没头没脸的搂着丁红豆使劲亲了几口,还觉得不过瘾,干脆一个公主抱,抱着她在地上转了两圈。
    丁红豆用小拳头使劲捶着他的胸口,“你疯啦,你把我转迷糊了!你以为我是你呢,我也没受过训练!”
    楚南国这才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愣愣的点了点头,“对!对!瞧我这个糊涂劲儿。不能伤着了肚子里的孩子!”
    又小心翼翼的把丁红豆安置回沙发里。
    丁楚在一边纳闷儿的瞧着。
    还是没忍住,细声细语的问,“爸,妈,咱们家有什么开心的事儿吗?”
    “嗯!”楚南国扭头望着儿子,兴奋的提高了嗓音,“楚儿,你要当哥哥啦!一下子会有两个弟妹!不过,你放心,爸爸都爱你们,永远永远,会对你们一样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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