酣甜的梦中,韩临渊正与花应眉双宿双飞,他睡的正香,忽闻一阵低声啜泣,逐渐醒来,摸了摸柔软的棉被,才从美梦回到现实。
    梁珍儿蜷缩在墙角,双手抱膝,头埋在双臂之中,浅浅的啜泣,呜咽着。
    韩临渊瞟一眼自己凌乱的内襟衣领,回想起昨夜的经过。
    曼妙的一晚,只是回忆,都已觉心神荡漾。他把梁珍儿当成花应眉,在梁啸云奇特药丸的催动下,配合着血奴蛊释放的快感,愉悦之感,好似陆地神仙。
    扣上自己内襟,刚掀开被子,看见床铺上一团鲜艳的落红,又用被子遮起来。
    他迷迷糊糊中,似乎记得被喂了一颗药,以为和上次一样是保命的药,也丝毫不知道梁珍儿也吃了一颗。一边懊悔自己在中蛊的时候做了坏事,一边也思索这是不是个什么圈套。
    看着蹲在墙角里哭的梁珍儿,他多疑的心又软了下来,想出言,却一时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好,心道:梁珍儿果然还只是个心思简单的姑娘。心中的愧疚又多了一层。
    韩临渊坐在床头,呆呆的看着她。
    梁珍儿察觉到了韩临渊的响动,也抬头看过来。她面无表情,双目浮肿,眼白里布满血丝,脸颊上两条浅黑的泪痕,一直延伸到下巴。
    她瞪着韩临渊,似有怒意,一句话也不说。
    韩临渊被她的看的后脊发凉,收回目光,避免对视:“那个……”话到嘴边,也不知道该怎么打破僵局。
    他虽然年岁不大,却是秦楼楚馆里的常客,平日里才思敏捷的风流公子,做梦也没想到,春宵一刻之后会有这么一天。
    梁珍儿站起身来,手里一把短短的小刀,正是之前给梁啸云治伤用的。她原本想用这把匕首自尽,可始终下不去手,此刻看到了醒来还若无其事的韩临渊,心里又有了另一番想法。
    她呆呆的站起身,行尸走肉一般,双目空洞,缓缓走向韩临渊。
    “那个……珍儿姑娘……你……你还好吧……”
    梁珍儿不回话,越走越近。
    韩临渊瞟一眼她手中的小刀,握的似乎更紧了:“你……你别激动……有事……”
    话音未落,梁珍儿大喝一声。
    “啊~!”
    她一步冲上前,高高举起手臂,猛的刺下。
    韩临渊早有准备,侧身躲开,这一刀插在床上,连刀尖也崩断。断刃弹飞,落在地上,发出滴泠滴泠的清脆响声。
    梁珍儿一刀不中,拿起断刃,紧接着就是第二刀。
    韩临渊已经起身,躲开这一刀,紧接着后退一步,却见梁珍儿第三刀已经劈来。
    他抬手抵挡,一把握住她纤细的胳膊:“你别激动啊,有事好好说!”
    梁珍儿虽然怒气上头,难以思考,只是出于学武之人的本能,松开右手,小刀掉落,左手凌空一抓,握着刀柄,对着韩临渊的肚子一记横扫。
    韩临渊只能放手,后退一步趔开,可背后已经是墙。
    梁珍儿再次攻来,韩临渊抓住他的左手手腕,用力一拧,小刀脱手落下。
    梁珍儿被制服,心里的委屈更盛,右手握拳,猛的砸向韩临渊。她是习武之人,极怒之下,拳头的力气远不是青青这种柔弱姑娘可比的。
    韩临渊既然避无可避,干脆不躲,伸过肩膀让梁珍儿打。
    “哎哟!”即使有准备,还是被打的生疼。
    梁珍儿一拳不过瘾,连续又是几拳,结结实实打在韩临渊肩膀胸口,一边发泄,一边又觉得委屈,哭的更厉害。
    不仅她手劲不小,连耐力也是一等一的高,一拳一拳打在骨头上,居然不疼,越打越重……。
    韩临渊本还想让她再出出气,可是在是受不了,再捶下去,肩膀非废了不可。
    他左手环绕梁珍儿腰身,用力一搂,右手也松开,用力抱住他的后背,轻轻安抚:”没事了,没事了!”
    梁珍儿被韩临渊抱住之后,更加生气,试着挣脱。韩临渊却死死不撒手。
    几个回合之后,梁珍儿终于妥协,站在原地,像根木头一般,脑海里一片空白,只是哭的声音越来越大,一开始只是呜咽,继而嚎啕大哭,最终伤心惊惧,难受的连肺都要咳出来。
    韩临渊,没有动作,也没有言语,只是简单的拥着她。
    时间就这么点点流逝,过了一会,哭声逐渐变小,只剩下不自觉的抽搐。
    伤心真的是一个耗费体力的活计,梁珍儿终于哭累了,不仅精神状态不好,更头痛欲裂,已经疲累不堪。
    韩临渊一手托住她的后背,一手拖住腘窝,将她抱起,轻轻放在另一张床上。
    “你哭了一天,小心把身体哭坏了!先休息一会吧,有什么事情,等你睡醒了……我们再说!”
    梁珍儿原本还想问个明白,躺在床上之后,终于也放下戒备,没一会便睡过去。
    韩临渊坐在床边,再次回想起之前昨夜的一幕幕,少了一丝快感,多了一点内疚。他想给自己倒杯茶水,可壶里空空,一滴也没有。环顾房间,什么吃的也没有,肚子饿得难受。
    他回头看一眼梁珍儿,已经睡熟了,便整理了自己的衣服,蹑手蹑脚的出门,轻轻掩上门扇。
    下楼到最底层,找客栈伙计,要了个大饼,点了两个凉菜,再给梁珍儿要了份肉片粥。
    小菜和饼子都是现成的,转眼就端上来。
    “诶,客官,菜齐了。慢用!”小二刚放下盘子,又被韩临渊叫住:
    “跟我们一起来的妇人,你瞧见去哪了吗?”
    小二一愣,“妇人?”略作思索,才道:“你是说另外一个姑娘吧!”
    韩临渊会意,梁啸云进客栈的时候带着斗笠面纱,昨晚又刚洗过脸上的红斑,样貌的确看起来像个姑娘家。
    “她昨晚还在,要了单独的一间房,今个起来就离开了。”
    一边钱柜旁的账房听见这话,也对韩临渊吆喝道:“那位姑娘还给二位留话了,说她自己出去一趟,两三天后就回来,让二位在客栈里等着。”
    “去哪了,你知道吗?
    “她没说,不过我倒是听他跟门口卖菜的打听一个庄子,好像叫什么……‘做了庄?’”
    韩临渊重复了一句山庄的名字,向两人致谢:“哦,我晓得了。”
    他狼吞虎咽吃完大饼,委实也真是饿着了,又要了另一块。
    等小二端来给梁珍儿做的肉片粥,问道:“客官我就给端上去?”
    他先应了声好,转念一想,又怕小二敲门吵醒梁珍儿,遂道:“你放着吧,一会我自己端上去。再来个饼子,凉菜也再来一份。”
    吃饱喝足,他端起托盘,又回到楼上,还没开门,却听见房里传来呜咽的声音。
    推开门,梁珍儿坐在床上,抱着被子在哭,看着韩临渊进门,眼神忽的从忧郁变成激动,瞬间止住了哭声。
    “你怎么了……”
    “我以为你也走了!”
    韩临渊浅浅一笑:“傻瓜!”
    他将托盘放在桌上:“来喝点粥吧,还是热乎的。我下楼要了点吃的,顺便问了,你奶奶的行踪。”
    梁珍儿看着韩临渊回来,原本还有些高兴,可是刚提及梁啸云,她的情绪瞬间又跌入谷底,想起奶奶给自己喂药丸的事情,既害怕又有些悔恨,但却不敢声张,只得把所有的感情都藏在心里,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生怕韩临渊察觉出事情的真相,觉得自己下贱。
    她半天才问:“奶奶去哪了……”
    “你之前在沔州打听过的那个庄子,‘卓荦庄’。她一个人去找去了。还吩咐我们,不要离开这里。”
    “哦!”梁珍儿只答了一声,没有接话。
    “你不想去找她吗?她身体不好……,腿脚也不方便……”
    梁珍儿放下手里的勺子,眼神空洞,连韩临渊的眼睛也不敢看:“没事的。我奶奶她……很!有!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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