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秋闻言一怔,问道:“小姐想不通的事,奴婢怎会知道?”
    “你会知道。”
    顾清欢用肯定的语气说道:“曾与我娘亲接触的人中,我能找来的,只剩下你了。”
    没错,顾清欢要问的,不是别的,正是有关于她娘亲的事!
    “夫人的事……”
    知秋闻言,面上掠过一丝忧色:“小姐,昨晚圣旨上说的卫国公,是谁?奴婢跟了您这些年,为您给不少贵族家中准备礼物送去,可不曾听闻有‘卫国公’这一封号的士族,还有什么娶了叛贼之女为妻……那是在说夫人吗?”
    不仅顾清欢没有睡好,知秋这一夜,也没睡好,一直在想玉公公念的,圣旨上的话。
    一切太骇人听闻。
    “我不知道。”
    面对知秋的疑问,顾清欢只能摇头,“尽管皇上认为是,可我仍不愿意放弃查明真相。”
    “小姐认为夫人不是?”知秋松了口气,无论如何,她都相信小姐。
    顾清欢闻言,沉声道:“无论我怎么认为,我娘一定不能是叛贼之后!”
    一旦被证明她娘亲是卫国公之女,顾家就真的完了!
    那她重生后所做的一切努力,都是白费!
    顾家还是要走前世的老路,甚至下场更为凄惨!
    顾清欢不愿再眼睁睁看着家人因为各种原因死去。
    她一定要保护自己的家人!
    “小姐需要奴婢做什么,奴婢定会竭尽全力!”知秋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将一切交给顾清欢。
    “做什么倒不必,我希望你能好好想想,有关于我娘亲的事。”顾清欢说道,“任何事都可以。”
    说着,顾清欢从地上捡了一根细木枝,在牢房的泥巴地上涂涂画画。
    知秋看她好像在画人像,但没有多问,而是回忆往事:“夫人走的时候,奴婢还小,许多事都记不清了……奴婢努力想一想吧。”
    “那时……奴婢应该才三岁。”
    知秋缓缓道:“忘了是因为什么,被家里人丢了,在外头快死的时候,是夫人路过,救了奴婢,那时奴婢发着高烧,迷迷糊糊,看不清听不清,只是隐约记得一个声音,在跟奴婢说话,说了好几句……现在也记不起来了。”
    隐隐约约,知秋感觉那几句话很重要。
    可那时她太小,怎么会记得?
    知秋抓着头发,铁链哗啦作响,她想要记起来。
    “不要勉强自己。”
    顾清欢见此,停下手里的动作,拉住了知秋的手。
    知秋一顿,忽然反抓住了她的手,皱起眉,像是想起了什么。
    “就是……这样……”
    知秋看着顾清欢的手,发呆,“夫人抱着奴婢时,拉住了奴婢的手,说……她说……”
    回忆那些记不起来的事,对身体负荷很大,要么头痛欲裂,要么容易将其它的记忆错乱,安在那些空白的片段上。
    知秋不敢胡思乱想,这种事一旦记错,很可能将顾清欢想要的事实,大大偏离!
    过了好一会,知秋脑海中响起一个声音,那是她曾听过的,夫人的声音!
    “夫人说——”
    尽管那些话都不太记得了,知秋却对其中一句留下了印象:“‘你与我一样啊’。”
    “你与我一样?”顾清欢闻言一怔,皱起眉。
    什么一样?
    是一样没了父母,无家可归?
    还是……别的什么?
    若是前者,那娘亲是叛贼之女的身份,可就又被坐实了。
    顾清欢头疼了。
    知秋见顾清欢表情不对,有些担忧的说道:“奴婢说错话了吗?”
    “没有,你做的很好。”
    顾清欢摇摇头,对知秋说道:“继续想,你还记得别的事吗?”
    “奴婢……尽力。”知秋说道。
    她当初跟着夫人没两年,夫人因为难产去世,她便跟着顾清欢,那时她才五岁,能记得多少事?
    而且,其中她记得的事,在那晚她跟顾清欢坦白时,都告诉了顾清欢。
    现在,让她去想那些她不太记得的事,也是为难。
    发着呆,知秋想着过去的事。
    顾清欢则是将手抽回,继续在地上画画。
    过了一会,知秋有些丧气的叹息一声,她真的想不起来了。
    正要跟顾清欢道歉,知秋看到地上顾清欢画的图案,她一怔:“小姐画的……是夫人?”
    “你还记得?”
    顾清欢用细木枝指着地上的画像,“我娘亲是这样的么?”
    “是啊。”知秋点头,看着地上有些简陋,却很传神的画像,鼻子一酸,“夫人就是这样的……小姐,你是如何知道夫人的长相?”
    顾清欢默了默,说道:“是父亲给我看过,娘亲的画像。”
    看来,在娘亲的容貌上,父亲没撒谎。
    问题是,卫子悦长什么样?
    其实,只要知道卫子悦的模样,再与她娘亲的画像对比,就能知道两者是不是同一人。
    可问题是,皇上不一定相信娘亲的画像是真的。
    不过,顾清欢也不是想让皇上相信,她只想先证明给自己看,娘亲并不是卫子悦,再沿着这条线查下去。
    “夫人走时,也不大。”
    知秋忽道:“再过几年,小姐就与夫人一般大了呢。”
    知秋的语气带着遗憾与心酸,夫人在大好年华的时候,就离开了这个世上,太可惜。
    顾清欢闻言,也是一阵沉默。
    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前世,家里人因为各种理由死去,知秋也因她而死时,她想到了在她出世时就死去的娘亲。
    那时候,悲观的她,甚至觉得自己是个丧门星。
    克死了母亲还不够,还克死了父亲、哥哥、祖母……
    身边一切对她好的人。
    而因生她时难产死去的母亲,就是她作为丧门星的开头。
    思绪一顿,顾清欢忽然抬头,视线从地上的画像,转移到知秋身上,她忽道:“你以前与我说过,我娘亲的武功高强,是你远远不及的?”
    知秋点头:“是啊,夫人可厉害了,她在奴婢四岁生辰时,还用轻功带奴婢上了屋顶,给奴婢看星星,奴婢一直记得夫人身轻如燕的姿态,好似仙人在天上飞……即便是现在,奴婢都没练成夫人那般好的轻功呢……”
    “既然我娘亲武功那么高强,为什么会难产?”
    顾清欢眼神沉沉,“习武之人的身体不是很好吗?”
    大部分难产的女子,皆是身体原因。
    可她娘亲武功高强,怎会出现身体不好,难产血崩而死的情况?
    更重要的是,娘亲好似早就知道了这个结果,早早培养了知秋,专门留给她,为了保护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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