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晚上下班的时候,手机再次震动。
    “业务未完成,委托人十分不满。”
    自从回到公司后,加上最开始的那条,这已经是两天内的第四条类似的消息。
    “乐顺大厦的狰猫贾富贵,在委托业务时只是成交的时候露了个脸。这公交车业务的委托人不仅更加神秘,看起来也显得贾富贵凶的多。”
    他却不打算去管,以前做业务员时就受够了甲方的气,即便同样是开门经营公司,但说白了只是买卖。没有十足的把握,他绝不会再去动手。
    这一晚他睡的很晚,除了查阅东区老车站的历史事件,自然还有嘉定医院的尸体丢失事件,这两件事目前看起来的确毫无关系,共同点却都属于勒在他脖子上的要命的线。
    深夜十分。
    他刚入睡不久,便有灯光穿透窗户照进了办公室,即便是里侧的隔间也被照亮了小部分。这诡异的光线更是透过木质隔板,站在了李稳的双眼上。
    不同于之前的鬼压床,这次他是直接做了一个梦。
    梦中的他是被某种幽香的气味惊醒的,发现外头办公室内的灯光在不断的闪。
    刚一走出去,便看到办公室内已经多了一个人。
    一个老人坐在办公室的一侧,旁边的木台子上还放着一杯茶,在不断的冒着热气。这股幽香的气味,正是从那杯茶里散发出来。
    “你是?”
    这老人满脸皱纹,如同老树皮一般,一双眼睛上下打量了李稳一番,接着像是满意似的点了点头。根本不需要他回答,李稳已然猜测出了这玩意的身份。
    “木笔仙?你活了?”
    “我早就死了,哪来的活?”
    “公司?业务?不错不错,古时候活人的这些东西却是叫做账本,意思是一样的,却是不打紧。”老头呷喝了一口显得十分悠然,“以前这阴阳生意,讲究落笔为凭,就是生意。而接着生意呢,就得做。”
    “小伙子,你现在很怕。”
    几天以来的装模作样终于绷不住了,开始心里怒吼:“这种事儿换谁能不怕?这两天朝着你这木头桩子问了不知道多少回,现在你跑出来吓人?”
    茶水热腾腾的雾气中,木笔仙老人朦胧的样子居然有些慈祥,话却和慈祥没沾半点边。
    “做事不能光凭眼睛来看,鬼瞳虽然能让你看到怨气的诡异,但须知一切怨气都是有原因的,有时候,人,比鬼更可怕。”
    “阴阳这一行之所以凶险。没做好事,自然会惹得客人生气。活的客人还好,要是死的客人,怨气极大,稍有不满意就能让你魂飞魄散,早死早超生。”
    这哪里是什么回答?一句“早死早超生”把他生生噎住了,看来这公司根本就不在乎他的死活,原以为是指路明灯,谁知道这老东西冒出这么几句屁话。
    “你既然是这笔里头的,自然知道我为什么辛辛苦苦经营这家公司,好吧,这劳什子的公司也刚开业,老子也不管了。”雾气中的老人明显有些戏谑,根本是看出了李稳的激将法和心虚。
    “我本来就是一个死物,你说这些没有任何作用。”
    “我今晚能出来,一是你已经捏住了这只笔,但就是这样,我这死物也不能经常出现。二则是,今晚你着实凶险。”
    这话让李稳一懵。
    “客人就要来了。它现在怨气很大,等会你站定坤位,离那门远点,为留魂魄不要看向门口。”
    “客人?”
    “对,客人,它还带了具尸体来。”
    窗外有光线照了进来,随着响起一阵轰鸣声。即便办公室内的灯光在闪,但在这刺眼的光线下也被照的透亮?
    客人,就是委托人?老人根本无视他的问话,有个问题李稳却不得不问。
    “坤位究竟在哪儿啊?”
    老人终究还是示意了一下,李稳快速的站到了木雕的侧后方,紧随而来的是办公室的门开始疯狂的抖动,这老人却根本不怕,一边喝茶,一边静静的将李稳挡在身后。
    一直到窗外的光线暗了下去,晃动的门这才停了下来,他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离开了,而后在办公室晃动的灯光中,雾气中老人笑眯眯模样越来越模糊,李稳便什么也看不到了。
    。。。。
    他一大早是被一阵敲门声惊醒的。
    从隔间出来,办公室内一切正常,唯独那木雕已经从原本的角落被搬到了大门位置,死死的抵住大门。
    “这根本就不是梦?”
    花大力气把木雕搬回原位。
    “主管,你把门抵住做什么。”大早来上班,陈素手里还拿着个花洒,“我只是做你吩咐的事,不然你以为我愿意进这办公室。”之后的语气有些惊喜,“这木头活过来了?长了个新芽。”
    李稳自然早就注意到这木雕的变化,只是这新芽和烧坏的老木头比起来,实在是太过微小。
    “去前台把监控调出来。”
    公司重新开业时,办公室内外均有监控,李稳当先看的是办公室内部的监控。
    整晚的画面不断快进,根本就没有出现什么喝茶的老头,也没有出现朦胧的雾气,只是在半夜两点过的时候,一个人影从隔间里走了出来,面色呆滞,嘴里念念有词,赫然正是李稳自己。
    “主管,你还有梦游的习惯?大晚上起来搬这木雕。”一旁的陈素瞬间站远了一些,李稳内心猛骂。完全没办法解释,画面中那木雕确实是他自己搬到了门口。
    把陈素支走,李稳开始一个人看办公室外的监控。
    同样是夜晚两点过,一道强光照在了办公室的大门口。
    如同突然出现的鬼魅,那辆破旧的四路公交,从远处开来,静静的停在了公司外头。
    这次这辆车和之前不同,那些人并没在车上,空荡荡的车厢只有司机一个人。
    身材高大的司机下车后茫然的望了周围一眼。即便到了公司门口,大门就在眼前,也像是在找着路。
    接下来的场景让李稳震惊。
    这司机开始朝着公司相反方向走,而后闭上了眼睛,动作僵硬的倒退了七步,接着猛的睁开眼。
    这一次,这司机呆滞的眼神直直的看向了公司的大门,像是终于才看到公司招牌存在的地方一般,他看了大门很久,紧闭的大门根本无法进入,最终从身上拿出了一黑色盒子,放在了公司大门口。
    这司机,只是如同被控制的尸体一般转身上车,车子的灯光猛的再次亮了亮,似是在咆哮,而后也终于开走了。
    他想起了梦中木笔仙的话,得出了一个惊人的结论。
    他终于知道了猜测的委托人是谁,正是因为这样,所以震惊。
    “这次业务的委托人,不是别人,正是这辆车?”
    “这邪乎玩意自己,它就是委托人!”
    之前自己的思维完全陷入了误区,毕竟上次乐顺大厦,是打破那面邪乎大厦的镜子才完成的业务,而谁能想得到?
    这次这业务的委托人,竟然会是这辆公交车本身?
    能搞到公交车七年前的传单,那车上的任何人恐怕都无法做到,能做到这一点的,也只有这辆车子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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