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尔德很敏感,如果李奥娜在他家里飘了十六年,那么对家里的事恐怕了如指掌。
    他忍不住问:“你刚说我母亲死得怎么了?话别说一半!”
    李奥娜倒也不遮遮掩掩,因为没有必要:“我是说她死得有点不明不白。你应该知道你父母是大学同学,专攻医药学,而且一直同学到博士毕业,也算是郎才女貌,当然反过来女才郎貌也成立。”
    “后来结婚生子,又一起创办了一家生物技术公司,公司经营得相当成功,十年下来在医药界就已赫赫有名,不过婚姻却经营失败,这个你应该也略知一二。”
    这些王尔德当然知道,两个聪明人的婚姻,不失败的几率很小。
    “大概在你母亲意外去世前一年,你父亲就坚持要整体出售他们合伙创办的公司,而你母亲不同意,就在出售谈判的关键时刻,她出了交通意外。”
    关键时候利益相关人突然死了,这个情节很影视套路,看似充满阴谋,其实缺乏智商,现实中应该没人干这么明显的坏事。
    李奥娜摊摊手:“死人是不会发表意见的,所以你父亲不但顺利卖掉了公司,还独吞了所有好处!”
    王尔德没有表态,所有意外去世的人都有身后未了事,这么无端怀疑起来恐怕也会伤害许多在世的人。
    虽然父亲的冷漠让王尔德对他没有好感,但也不能没任何证据就给他扣个这么恶劣的帽子。
    李奥娜不是利益相关人,她怎么想是个人自由。
    “其实早几年我就打算进入人体研究念力恢复问题,结果碰上你母亲去世,我担心你的安全,不得不一缓再缓。观察了三、四年后,发现你父亲依然懒得搭理你,才放心暂时离开。”
    王尔德:“你怀疑我父亲有证据吗?”
    李奥娜撇撇嘴:“你父亲性格阴沉,心思缜密,我没发现证据,而你母亲是在圣光星出差时遭遇意外,我没法去调查,具体情况不得而知。”
    王尔德叹口气:“这种没有证据的揣测毫无价值,说出来也是自寻烦恼。”
    “也是,当年我懒得管他们人类的事,不然有阴谋必定瞒不过我!”
    这也是马后炮,废话一句。
    李奥娜曾经永生不死,王尔德一直好奇她的时间感,在地球这么守护十八年对她是什么概念?
    是短短的一转眼,还是漫长的岁月?
    李奥娜感觉到他的注视,奇怪地回望:“你走路不看路,看我干什么?”
    为了显得成熟些,两人回家换掉了校服,下午两点准时到了大道律师事务所。
    来之前王尔德查询了这个事务所相关的资料,才知道这是个相当老牌的知名事务所,已经有一百四十多年历史,以业务精湛、信誉卓著而闻名。
    在事务所独立大厦的二十六层会客室,他们见到了江森,接待热情而专业。
    在向王尔德正式确认授权后,他才允许李奥娜继续参与信托交接。
    在江森的办公室,他拿出了厚厚一摞材料,先介绍了信托情况。
    委托人当然就是王尔德的母亲安思丽,委托大道事务所全权监理她在天演生物科技公司的股份权益。
    江森解释道:“天演生物科技是七年前安思丽女士以独有专利技术秘密入股的一家医药公司,专门从事基因转化药物的研究和生产,安思丽女士在其中占有百分之三十的股份。”
    王尔德很快就明白了,几乎就在父亲准备卖掉合伙公司的同时,母亲也不是省油的灯,偷偷用自己的独有技术,与别人又合伙创办了一家新的公司!
    此时母亲当然不能公开出面,于是就委托了大道事务所监理。
    看来父母离婚前早早就离心,同床异梦,各怀鬼胎。
    这里所谓的基因干预转化,实际上是后天手段,用药物对基因进行干预,起到与先天基因编辑类似的效果,属于基因疗法范畴,目前正方兴未艾。
    新公司起步相当顺利,一年后便投产,可惜不久后母亲就遭遇了意外。
    王尔德感觉不太好:“我母亲一年后就去世了,当时委托你们事务所代为监理,是否是意识到自己或者我有生命危险?否则怎么会等我十八岁才移交信托?”
    江森摇摇头:“据我所知并不是这样,当时安思丽女士已经在办理离婚,但因为一些经济事务没有处理完毕,离婚协议一时无法达成。”
    “原本这项委托业务是短期的,一年一签,反而是因为安思丽女士意外去世,才拖了数年。”
    如果是短期信托,似乎真的只是为了避开办理离婚手续时期,有些偷偷摸摸,听起来不太体面。
    那时候父母已经在协议离婚,而母亲赶在合伙公司出售前创办新公司,恐怕也有专利法律上的考虑,这无疑是一场利益博弈。
    江森接着说:“因为这是一项保密业务,第二顺位受益人是您,出于保密需要,我们事务所只好等您满十八岁有处置权后,才通知您交割信托。”
    十八岁接受信托,原来也并不是母亲未雨绸缪有什么先见之明,仅仅是她意外去世后根据法律的处理。
    母亲被害,也许根本就是李奥娜的无端妄想,是出于对父亲的厌烦。
    江森又拿出几份文件递给王尔德:“很遗憾,天演生物科技公司的经营三年前就陷入了困境,最终宣布了破产,这些是有关破产的文件。”
    王尔德愣了,与李奥娜面面相觑!
    破产了?
    他们两个可是带着一脑袋发财梦来的,结果就是接收一堆破产文件?
    王尔德没看那些文件,直接问江森:“没钱了?不会还得我支付你们委托费吧?”
    李奥娜却提出一连串质疑:“一家先进的生物科技公司顺利投产,怎么会短短两三年后就破产?难道产品一上市就落后了?基因科技产品的周期不可能这么短吧?”
    江森还是不温不火地微笑着:“也不是一点钱没有,破产清算后分了一些钱,扣除委托费用后,目前还有二十多万联邦币。”
    二十多万联邦币对王尔德来说也不算少,这几乎是一个普通白领二十年的工资。
    虽然完全不够一个人进入超然世界的费用,但可以解燃眉之急。
    江森也没忘了回应李奥娜:“至于为什么破产,这里有历年的财务报告,解释得相当清楚,事务所认为公司的财务报告是真实的。”
    李奥娜和王尔德分别翻看了一个年度的报告,上面盖了好几个审计、评估机构的公章,质疑这些超出了他们的能力。
    如此一来,似乎也没什么好深究了,重新评估一个破产公司不仅费用不菲,也需要充分的法律依据。
    公司已经没了,没有倒贴委托费就不错了。
    江森指了指那些文件:“如果没有异议,就请签了这些文件,我们就能交割清算资金了。”
    王尔德默默全都签了字,看来母亲当年耍的花招,现在都成了死招,百分之三十多股份,只剩下二十多万的联邦币。
    江森马上通知了事务所的财务部门,前后也就十几分钟,办完了资产交接,款项叮咚到账了。
    就在王尔德准备离去时,江森突然说:“天演科技的信托案子结束了,我们合作很愉快。”
    “不过我们事务所发现其他公司有针对安思丽女士专利技术的侵权行为,您是安思丽女士指定的受益人,不知先生是否需要法律方面的协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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