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儿娘在重症监护室几天后,转到了普通病房。
    “娘,你感觉好些了吧?”甄朱儿握着娘的手问道。
    朱儿娘却转过头去,不予理睬。甄朱儿觉得娘的手很冷。
    “娘,你想吃什么?我去给你做。”甄石墩俯下身子问道。
    “我想什么,你知道。”朱儿娘说了一句,便闭上眼睛不再说话。
    甄朱儿的目光和甄石墩碰到了一起,甄朱儿赶忙低下头。
    甄石墩走出了病房,来到医生办公室。
    “周主任,我娘到底还能撑多长时间?”甄石墩问道。
    周主任摇摇头:“情况不乐观啊。已经昏迷多次,而且一次比一次严重。”
    “我明白了。”甄石墩转身走了出去。
    第二天早上,甄石墩早早带着送饭的保温桶来到甄春桃的病房。甄朱儿在这里陪了一夜的床,正在给娘擦脸。
    “哥,你来这么早啊?”甄朱儿问道。
    “嗯,今天的早饭你嫂子很早就做好了。”甄石墩答道。
    “你说早饭是谁做的?”甄朱儿又问。
    “不好意思,还没来得及告诉你们。”甄石墩放下保温桶,对着门外说道:“竹青,你进来吧。”
    孙竹青红着脸从门外走了进来。
    “娘,朱儿,我给你们正式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同事孙竹青。”甄石墩一把拉过孙竹青的手,“我昨天向竹青求婚成功了。”
    “什么?”甄朱儿大吃一惊,“这太突然了,哥。”
    “祝福我们吧。”甄石墩说道。
    甄石墩看到娘背过脸去。
    “娘,你不同意吗?”甄石墩问道。
    娘很长时间不说话。甄石墩转到病床的另一边,看到娘的眼泪打湿了枕头。
    甄石墩赶忙从甄朱儿手里接过毛巾,给娘拭泪。
    “石墩,你去跟医生说,我要出院回家。”娘说道。
    “这怎么能行呢?娘,你还要在这里治疗呢。”甄朱儿说道。
    “出院。明天就举办婚礼!”娘坚决地说道。
    甄石墩和孙竹青就这样结了婚。
    在甄石墩结婚后的第六天,甄春桃闭上了眼睛。临走前,甄春桃拉着甄朱儿的手说道:“朱儿,我没能看见你的婚礼,娘闭不上眼睛啊。”
    甄朱儿强忍眼泪:“娘啊,女儿现在懂得娘的心了。”
    “女孩子,平平安安一辈子,就是最大的幸福。”朱儿娘说了这句话后,就安详地闭上了眼睛。
    操办完娘的后事,甄朱儿决定离开这个令自己爱恨交织的小县城。
    “哥,我要走了。”甄朱儿跟甄石墩道别。
    “走吧。”甄石墩低着头,不敢看眼前的妹妹。
    “哥,我对不住你。”甄朱儿说道。
    “妹啊,别说了。是哥考虑得不周全。”甄石墩说道。
    “哥。”甄朱儿叫了一声。
    甄石墩抬起头来。甄朱儿一把抱住了甄石墩,甄石墩呆住了。
    “走吧,走吧。追求你自己的幸福去吧。”甄石墩喃喃说道。
    甄朱儿擦擦眼泪,拉起行李箱往车站走去。
    甄石墩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地看着甄朱儿的背影消失在小巷尽处。他知道,这可能是兄妹间最后的告别了。
    甄朱儿讲到这里,再也讲不下去了。她眼里含着泪,端起酒杯喝了一口。
    “甄朱儿,我陪你干了这一杯。”程虞举起杯子一饮而尽。
    甄朱儿含着泪笑道:“好,我也干了。”
    “咱俩来瓶白的?”程虞看看自己的空杯。
    “行啊,好久没喝得这么痛快了。那就来一瓶吧。”甄朱儿一扬手说道,“服务员,来瓶二锅头。”
    一杯白酒下肚,程虞但觉心里火烧火燎,这些日子的委屈顿时涌上心头。
    “还是这白酒,是咱中国人自己的酒。这才有感觉。”程虞放下酒杯,“甄朱儿,你说李白斗酒诗百篇,李白那时候喝得都是什么酒呢?”
    “应该不是现在的白酒吧。记得有人在电视里分析武松打虎时喝的酒,说那时的酒度数没有现在的高,所以,武松能连喝十八碗。如果换作现在的高度白酒,恐怕喝了十八碗后就真过不了景阳冈了。武松是宋朝的,李白是唐朝的。唐朝比宋朝早,自然更不会有现在这么高度数的酒了。”甄朱儿给程虞和自己的酒杯又斟满了酒。
    “都说抽刀断水水更流,借酒浇愁愁更愁。可是,人们有了愁事,首先想到的还是酒。”程虞端起杯来,“甄朱儿,为什么做一点事就那么难呢?”
    “怎么,我们的大记者也遇到难事了?”甄朱儿关切地注视着程虞。
    “真的是一言难尽啊。”程虞一口把酒干了。
    “既然不好说,那我们就喝酒吧。”甄朱儿也把酒干了,然后又给两个空杯斟上酒。
    程虞和甄朱儿边说边喝,没有注意到有人在不远处给他们拍照。
    给他们拍照的是阿发和魏老三。
    “行了,你看,这张拍的清楚。”魏老三点开手机给阿发看。
    “好,咱们先躲远一点,然后给骥哥打电话。”阿发满意地点点头。
    “哥,这会儿可要跟骥哥多要点钱,他娘的,家里揭不开锅了。”魏老三沮丧地说道。
    “你是没有那发财的命啊。”阿发叹道,“谁让你把所有的家底都投给那个骗子公司呢?”
    “别提了,哥。一想起这个列巴公司,我上吊的心都有了。”魏老三说道。
    “挺好,哥们。今后你好好跟着我干吧,虽然发不了财,但也饿不死。”阿发说道。
    “可咱这活摆不上台面啊,人家问我是干什么工作的,我咋说呢?”
    “你傻啊,咱这是一高大上的工作,私人侦探。你懂不懂?”阿发敲了敲魏老三的脑袋。
    “啊呀我靠。原来咱涉足了私人侦探行业啊,你咋不早说呢?”
    “你自己看不出来啊?这还用说吗?”
    “我总觉得私人侦探应该是个高薪行业,就咱挣的这几个小钱,我就没敢往这上面去想啊。”魏老三说道。
    “收益是与风险成正比的。”阿发说道,“咱们整天干些没啥风险的活,当然收益低了。”
    “那咱们该咋办呢?咋办才能高收益呢?”魏老三的眼睛亮了起来。
    “这事回头慢慢聊,我先把眼前这笔买卖做了再说啊。”阿发看已经离开半岛酒家一段距离了,便拨通了王骥的电话。
    “骥哥,你好。我是阿发啊。”
    “阿发?哪个阿发?”王骥问道。
    “就是私人侦探阿发啊。”阿发一听王骥记不起自己,有些急了,“骥哥,你不是委托我跟踪程虞吗?难道你忘记了?”
    “我靠,原来是你啊。有啥情况了,你倒是直接说啊。”王骥跳了起来。
    “骥哥,我有重大发现啊。”阿发说道。
    “有啥重大发现,你快说啊。”王骥催道。
    “我发现程虞和一个漂亮女孩子在酒店喝酒,而且已经喝了很多了。”阿发说道。
    “他和谁在一起喝酒?”王骥急乎乎地问道。
    “骥哥,你别急。他不是和你喜欢的关琳琳在一起。他和另一个漂亮女孩在一起。这个漂亮女孩也不是上次拍到的那个女记者。但是,看他们的样子,应该是关系很好,超过一般朋友关系了。”阿发说道。
    “我靠,这真是太好了。天助我也!”王骥大喜,“阿发,你快说,他们在哪儿喝酒?”
    “这个,这个嘛。骥哥,咱们这一行的规矩你应该知道的。我和我的弟兄就靠这个吃饭。你看……”阿发吞吞吐吐地说道。
    “啊呀,不就是钱吗?你说吧,你要多少钱?”王骥不耐烦地说道。
    “我就说骥哥不会在乎这点小钱嘛。骥哥,这个情报可是我和我的弟兄跟踪了好几天才弄到的,我们这段时间花费可挺多啊。”
    “别罗嗦,直接说钱数,我马上打给你。”王骥吼道。
    “好的,好的,骥哥,您就给个整数吧,一万元。你看行吗?”阿发使使劲说道。
    “好,我先给你一万,如果达到我的预期效果,我再奖励你一万。”
    “啊呀骥哥,您可真是英明神武天下第一的美男加猛男加高富帅啊!”阿发乐得不知说什么好了,“骥哥,他们现在半岛酒家喝着呢。我们已经拍下照片了。”
    “好,你马上把照片发给我。我把钱打给你。”王骥兴奋得手舞足蹈。
    一会儿,王骥就收到了照片。
    王骥看着照片上的程虞和甄朱儿,冷笑道:“程虞啊程虞,这可就怪不得我了。”
    王骥用彩信把照片发给了关琳琳,然后又发了一条信息:琳琳,这是我无意中在半岛酒家拍到的,他们现在还在那里卿卿我我地喝交杯酒呢。
    发完信息,王骥得意地狂笑起来。
    半岛酒家,依然灯火通明。
    “程虞,咱们再把这一杯喝了。”甄朱儿又举起杯来,举杯的手已经有些微微颤抖了。
    “我喝。甄朱儿,你的这杯酒我必须喝。”看着甄朱儿已经绯红的脸,程虞端起酒杯,“我喝了这杯酒,还要跟你说一件事,这事憋在我心里好几天了。”
    甄朱儿的酒杯停在了半空中:“你要跟我说什么事呢?”
    “前些天,我看到你妹妹了。她到福利院捐了一笔巨款。”程虞说道。
    “什么?她捐了一笔巨款?这怎么可能呢?”甄朱儿故作惊讶。
    “你真的不知道?”程虞看着甄朱儿的眼睛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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