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朝歌又一次故地重游进了刑部大牢,他嫌弃的看了眼周围脏乱的环境,心情有些不好。
    颖王不似成王那般花天酒地,无论在府中还是朝中都以清廉节俭为人所知,他长了一张看似善良的面孔,可说起话来却满藏机锋。
    “文昭。”颖王隔着牢房的栅栏拱了拱手,有些看笑话的意思。
    凤朝歌并没有生气,因为颖王在他眼中实在不足为虑,若说真有谁碍着他继位成王的道路,那也是他们高高在上的父王。
    “文昭,这次父王将审理案件的权利交给我,我也是不愿的,只不过父王手下可用之人不多啦,总有人要站出来。”
    凤朝歌坐在草垛上笑了两声,声音愉悦动听却让颖王觉得有些混不吝:“如此便有劳王兄了。”
    颖王的脸色有些不好看,他知道眼前的人并非善茬,但他以前也从来没想今天这样,觉得这个清贵的男子如此…如此不要脸。
    “说吧,为什么突然去边境和谈,将到手的城池又还了回去,你若说不清楚,我怕父王不会放过你。”
    凤朝歌挑着眉头:“王兄,即便我将前因后果说个明明白白,父王就能放过我了?”
    然后他舒服的眯了眯眼,老实不客气道:“我们今日还不要审讯,就谈谈你的想法如何?”
    颖王嘴角抽了几抽,觉得自己实在不应该被人牵着鼻子走,尤其是一个已经深陷牢狱的人,于是他心中发出几分狠意。
    他向后招收:“来人,将东西搬进来。”
    凤朝歌看着颖王手下一件件抬进来的铁架,神情静下来,问道:“王兄这是要用刑?”
    两人对视,彼此的竟然神情十分坦荡。
    颖王摊了摊手,显得十分无害:“文昭,说来说去父王厌恶你也不仅仅是因为你的军权,你母后和穆太师他们哪个不是在掣肘父王。”
    他眼中亮起幸灾乐祸的光,仿佛疏王下一秒就要将王位传到他手中似的:“现在随王失势,怀王也因为你的原因被秘密处死,父王没得选了!”
    他笑呵呵的舔了一下自己的嘴唇,有恃无恐道:“只要我将你杀了再扮好一个儿子的本分,料想父王也不会让这大好江山后继无人吧?”
    凤朝歌用手托着下巴,听得很认真,还十分捧场的拍拍手:“王兄的计谋很妙,想的很周全,隐忍的也够久,文昭佩服。”
    他淡淡笑着,忽然调转话锋:“可是你有没有想过父王恨我入骨,为什么却只是将我关在刑部而不敢杀我?”
    “因为他知道,谈冲等人只认我一个主人,即便是父王的号令也不能将他们强行镇压,这后果父王担不起,你……更担不起。”
    “嗯,你说的不错!”颖王思索了一下凤朝歌的话,表示同意,却忽然笑弯了眼睛,神情贱贱的:“可是我年轻啊,年轻嘛,就是容易冲动。”
    他伸出食指和大拇指,比出一小节长度:“我刚好比父王多出一点点的邪性,所以他不敢的事我敢,他顾虑的事我权当看不到。”
    凤朝歌张开凤眸,一动不动的看着眼前这个并不熟悉的人,在怀王死前这个人一直谨小慎微,表现出对朝政漠不关心的样子,可如今开来此人不但贪图王位,而且还是个不择手段的小人。
    颖王从狱卒手里接过钥匙,将牢房门口的锁打开,掂量着一把匕首走了进来,口中念念叨叨:“我记得世子妃,哦!就是那位楚国的广陵殿下!”他拍拍脑门,似在责怪自己说的不清楚:“我听说她有了身孕?”
    凤朝歌终于不笑了,冷冷看着面前的笑面虎,心中不愉,他这辈子还没有受过谁的威胁。
    “呵……”他凝神想了一会,忽然又笑了,只不过笑的很讥讽、很嘲弄:“我劝你还是不要打她的主意。”
    “心疼了?”颖王露出一个自以为风流倜傥的笑容,在凤朝歌眼里却甚是可笑。
    只见凤朝歌一边叹息一边摇头:“别说我没提醒你,以你的手段心智,我怕你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颖王听后神情一顿,然后忽然大笑了几声,那声音除了尖利还有些不可置信,搞的表情不伦不类。
    笑过之后,他睁大眼睛在凤朝歌身上来回扫视,然后将目光凝在一点,突然发难将匕首刺进凤朝歌的肩头。
    凤朝歌看着自己身体中流出的鲜血,就像一个旁观者一般不为所动。
    颖王将头靠近凤朝歌耳边,声音阴沉:“我记得怀王算计你那一箭就是在这里,只不过上次你有女人来救,这次……你死定了!”
    颖王抬头,发现被自己刺了一道的人也正静静地望着自己,那神情别说恐惧,就是眉头也没皱一下,那种漠然的、运筹帷幄的神情确实让人觉得难以招架。
    凤朝歌完全有能力躲过去,可是他没有,只眼睁睁的看着匕首刺穿肩膀,然后他伸出一只手帮颖王将匕首从自己的身体里拔出,顺手扭断了颖王的腕骨。
    “啊!”颖王感觉到一阵剧痛,他连忙向后退了好几步,用另一只手托住断了的右手,冷汗津津的抵在门框上。
    就在他准备下令让人乱刀砍死的时候,颖王府的管家从外面急匆匆的跑进来,他一件眼前错综复杂的情况就傻了,不明白自家主子唱的是哪出?
    他看到世子半身是血,颖王则是托着一直弯折的手掌,那情形在阴暗的地牢中要多诡异就有多诡异。
    颖王抬头看了一眼打扰自己好事的管家,不冷不热道:“你是来看热闹的还是来回禀事情的?”
    “启禀殿下,外头出事了,襄垣城中的百姓今日发动暴乱,在宫门前口口声声说世子一心为民要为他讨回公道。”他战战兢兢的瞟了一眼牢中的凤朝歌:“而且听说楚王给王上写了封信,说广陵殿下自从来了疏国就没有消息,听着......像是来质问的。”
    颖王疼的满脸是汗,心中愈发暴躁:“好啊,当初她和宁王有一腿的时候我们用的就是百姓暴乱这一招,如今她故技重施难道还会有作用?”
    “这......还真有。”管家不知死活的回了一句,然后接着道:“王上听说广陵殿下已经出了世子府,流落在外没有消息,就为这个楚国大将管潮已经调兵,说、说要到都城来找那位殿下!”
    “一派胡言!”颖王怒气冲冲的骂了管家一声:“云舒出逃世子府父王是一早知道的,明明是他默许那女人送回楚国,现在怎么还说是我们将人弄丢了!”
    管家呈报的一席话不仅让颖王愣住了,也让凤朝歌有些迷惘,但他很快反应了过来。
    “哈!”凤朝歌在角落里发出一声笑,漆黑的目中荡起难以明喻的光彩,他的笑容里一半是清雅、一般是骄傲,却十足气人。
    他好似炫耀一般拱了拱手:“承王兄吉言,这次文昭还是有女子来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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