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人与人之间失去了信任,后果将会变得很糟糕,甄建这次双管齐下,故布疑阵,瓦解了真拓和博尔赤之间的信任。
    在别人看来,真拓是如此的信任和重用博尔赤,博尔赤又是何等的忠心,想要离间这君臣二人的关系,是何等之难,几乎不可能做到。
    但在甄建看来,君臣关系就是君臣关系,不可能无法离间,只不过找不到合适的方法而已,信任,必须是相互的,一旦一方产生猜疑,信任就会很快土崩瓦解。
    甄建是造过反的人,他现在对君王们的思想,几乎已经掌握得差不多了,君主不可能毫无理由地彻底相信一个人,为了皇位江山,哪怕是亲儿子,也不可能彻底信任,何况一个外人。
    正是因为他深知这一点,所以他并没有先从博尔赤这边下手,而只是以讲故事的方式在博尔赤的内心埋下种子,然后,从真拓那边下手。
    真拓中计后,其实也并未想弄死博尔赤,他的想法是,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所以他把禁卫统领艾山给弄了,毕竟禁卫统领掌管皇城兵力布防,相当于人们穿的内衣,一旦禁卫统领出问题,神也救不了他。
    他弄了艾山,原本也没什么大不了,但在甄建看来,他这是在车窗的玻璃上敲出了一个小洞,虽然这个洞非常小,但却使得整个车窗不再结实,这就是未来世界心理学上著名的破窗户理论,换做通俗的话讲,要么是零,要么是无限。
    博尔赤府上正堂,博尔赤双拳紧握,双眸寒芒绽放。
    博尔赤的儿子在一旁劝道:“哈衣法(父亲),不要再犹豫了,一旦等大汗夺去了您的兵权,您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博尔赤又沉默了许久,忽然猛地拍案站起,冷声道:“既然大汗忘恩负义,那就不能怪我了!”
    博尔赤的儿子闻言顿时双眼放光,他老爹终于答应了,他仿佛已经看到太子之位正在朝他招手了。
    长安,一如既往地平静,清晨的阳光洒落打的,略微驱赶了一点寒意,这本来只是一个普通的早晨,然而两匹身插黄旗的快马忽然冲进了明德门。
    两匹快马冲进城后一路狂奔,无人敢拦,一路高喊:“紧急军情!快快避让!”
    街上的行人纷纷避让,被这样的马撞到,那就是白撞,哪怕是官员勋贵,都没地方说理去。
    很快,真拓收到了两封紧急军情奏报,猛虎营和巨熊营六万大军,正在朝长安快速赶来,预计天黑前就能到达。
    真拓看完震惊不已,猛虎营和巨熊营归忠王博尔赤节制,在并没有调兵令符和圣旨的情况下,这些兵马,必须待在原地不能动,然而现在他们直奔京城而来,这是要反!
    真拓立刻传令全城布防,并派兵马前往博尔赤府邸擒拿博尔赤。
    然而博尔赤早就提前一天悄悄逃跑了,只剩下一脸蒙蔽的管家和家仆们。
    真拓知道大事不妙,赶紧召集群臣商议对策。
    商议又能商议出什么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呗,眼下长安城内有两万守城军和五千皇城禁卫军,长安城城高墙厚,易守难攻,按理说应该没什么问题。
    傍晚时分,博尔赤就带着六万大军杀至城下,接下来,戏剧性的事情发生了,春明门守城将军纳鲁忽然倒戈,打开城门放叛军进城,开战才一个时辰,博尔赤就带着叛军全都冲进了长安城内,与守城军在长安城的街道和城墙上厮杀,双方死伤都极为惨烈。
    夜色笼罩,然而长安城内四处通明,这是战火,整个长安城内到处都是战火,许多地方连房屋都被点燃了。
    甄建虽然待在四海驿馆,但看到外面四处奔走的小吏和官员,听着皇城外那冲天的喊杀声,他知道,自己的计谋成功了。
    甄建得意一笑,打了个响指,一个侍卫走上前行礼:“太师请吩咐。”
    甄建道:“让他们把本太师马车里的行礼都拿出来吧,咱们准备走了。”
    “走?”那个侍卫闻言一愣,表示不知道该往哪走。
    甄建斜了他一眼,道:“怎么?不想走?你瞧瞧外面这兵荒马乱的,还打算留在这里过年?你先去让他们把东西都取出来,本太师待会去教他们怎么用。”
    “是。”那个侍卫颔首领命而去。
    守城军到底人数劣势,被叛军打得措手不及,纷纷往皇城里撤,打算据皇城而守。
    然而守军被乱了阵脚,而且逃跑的时候被不少叛军强行冲进了朱雀门,分散不少兵力去对付冲进来的这些叛军,两个时辰后,皇城也失手了。
    博尔赤也没料到此番造反居然如此顺利,接下来,就只有太极宫了,只要攻下太极宫,那就大功告成了,虽然他的六万兵马只剩三万了,但守军也只剩一万不到了,他的赢面还是非常大的,只要他造反成功,他就是大汗了,现在想想,以前的自己真傻。
    守城兵马又退守太极宫,由于长时间作战,大家都累了,阵型也一片纷乱,所以,博尔赤的兵马到达承天门前,并未立刻发动攻击,而是进行整合,排布兵阵,守军也纷纷在城头做防御工事,可是,守军只有八千多人了。
    一个时辰后,博尔赤准备发动攻城,忽然听到城头有人高喊:“博尔赤!可敢出来,大汗有话要与你说!”
    喊话之人一直在重复这句话,博尔赤犹豫了半晌,最终还是走了出来,高声道:“博尔赤在此!”与此同时,好几个盾兵手持盾牌上前拱卫在他身前。
    城墙上忽然出现了一个人,身穿龙袍,正是真拓,真拓现身,城头的将士们纷纷精神一振,真拓是他们心目中的神明,是真拓统一了漠北各个部族,也是带他们走出了荒凉的大漠,打下了这片花花江山,是真拓让铁勒在这个世界上大放异彩,他立下了不世功绩,他在许多人的心中,就是神,他的出现,必然会鼓舞士气的。
    真拓望着城下的博尔赤,提气冷声道:“博尔赤,你好大的胆子,竟敢犯上作乱!”
    博尔赤冷哼道:“都到了这种时候了,大汗你还要高高在上!”
    真拓道:“朕创下的功绩,注定要让朕高高在上,博尔赤,朕是如此的信任你,重用你,没想到你竟然狼子野心,恩将仇报,你是个小人!”
    在铁勒,说别人是小人,就是最大的侮辱。
    “恩将仇报的是大汗你!”博尔赤高声道,“博尔赤为了大汗的江山,浴血奋战,身上伤痕有二十三道,还有最深的那一道,是博尔赤用身体为大汗挡下了匈奴的尖刀!博尔赤对大汗有救命之恩,对铁勒有开国之大功,没想到大汗却要卸磨杀驴,博尔赤无奈,只能先下手为强了!”
    “混账!”真拓闻言怒喝,“朕何时要卸磨杀驴了,你污蔑朕!”
    “都到这时候了,大汗就莫要狡辩了!”博尔赤道,“艾山是博尔赤过命的安达,大汗毫无缘由地拿他入狱,还不是因为听信了大王子的谗言,说博尔赤要谋反。”
    真拓闻言一愣,随即怒道:“大王子何时进过这样的谗言,你听谁说的!”
    “甄建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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