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早朝上,礼王等宗亲们也站在御阶下,听着翁太傅洋洋洒洒,一条条念着这些人的罪状。
    翁太傅声音铿锵,一连念了一个多时辰,才将这份奏折给读完了。念完之后,他胸膛起伏,难掩激愤之情,“圣上,这些人知法犯法,民怨深重,理当从严处置。”
    宁泽天看着送到面前的折子,下了亲政后第一道政令,“杀!”
    “圣上,这些人中还有宗室子弟。”翁太傅又大声提醒道。
    按照心照不宣的规矩,宗室子弟犯法,就凭着一个“宁”字,就能从轻发落了。
    宁泽天目光冰冷地看向台阶下的藩王宗亲们,冷冷地说道,“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其他人还未如何,礼王却是脚一软,瘫倒在地,翁太傅参奏的这些人里,有五个是他的儿子!
    翁太傅们跪下大呼,“圣上英明!”
    御笔朱批之后,卫国有史以来的最简短的一份圣旨下传各地,这份圣旨上,每个人名之后,就是一个简单的“杀”字。
    犯事官员陆续押解进京,验明真身后直接押赴刑场,杀头示众,每日都会有新的人头挂到城门示众。
    午门外的青石砖上,血干了又湿,湿了又干。开始几次,太监和侍卫们挑水又擦又洗,还能洗干净,到后来,那血已经渗入石砖中,青石砖隐隐发黑,已经洗不干净了。
    官员们上朝,经过午门时,就觉得一股血腥气扑鼻而来。
    卫国的吏治,空前清明起来。新下放的地方官,人人都是到午门走过一圈的。一想到脚下的石砖都是血染黑的,再想伸手也得掂量一二了。
    林晓也去观过一次刑,几个犯人押在刑台,面无人色。刽子手光着上身,手起刀落,一股血冲出。台下苦主们放声大哭,还有人在边上烧纸钱告祭枉死的家人。
    林晓看完,回到宫里,难得有些心情低落,那些苦主都很可怜。她觉得自己应该出门转悠一下散散心。林云暮几次要接林晓回镇南王府去住,宁泽天不答应,借口宫中太医随时候着,方便。
    林晓想着散心,想起来林云暮念叨让她回镇南关住几天的事了,跟宁泽天一说,宁泽天跳脚了。从这到镇南关,一来一回得多久?林云暮想把林晓骗回镇南关去,打的什么主意?
    “不行,你不能回去!”
    “为什么?”
    宁泽天挖空心思想到理由,“云晓,你大哥那人看着就不懂吃,王府里有好厨子吗?肯定没有……”
    “大哥说可以给我请好厨子,我爱吃什么菜就请什么厨子。”
    “你大哥请不到!”
    “为什么?”
    “好厨子都在宫里了!”宁泽天得意了,林云暮看中哪个厨子,他就下旨召进宫来。林王爷就算想请,也得请得到人啊。
    黄永忠就叹气,如今宫里各处人手都在裁减,唯有御膳房,厨子倍增啊。御膳房总管前几日还跟他哭诉,厨子再多下去,御膳房得扩建,几个炉灶都不够厨子们分的。
    圣上自从有一日听林晓说,她大哥说了嫁给皇帝的女人下场都不好之后,警惕性日高。他算看明白了,这大舅哥就是想把云晓骗回镇南关去。所以,他恨不得马上将林云暮踢回镇南关,免得他再给云晓说些有的没的。
    云晓心思单纯,可架不住林云暮心思多啊。
    林晓听说没有好厨子,纠结了一下,“那我从宫里带两个厨子回去?我大哥说,南夷那边不安分,乌必奇派人到关外张望好几次了。到时候肯定还会有战事,让我帮他参谋怎么排兵布阵。”
    这借口都能用出来?乌必奇派人到关外张望,是想要派使到卫国来吧?、再说,云晓没生下来的时候,也没见林家丢了镇南关,也没见林云暮不会打仗啊?
    宁泽天对林云暮的无耻深感震惊,他一把抓住林晓胳膊,恨不得化身为依人的那只小鸟,“云晓,朕怕死……你一定得在宫里,有你在宫里,刺客才不敢来,朕才能长命百岁……你知道的吧,从古至今没几个皇帝能善终的……”
    他一脸惊慌失措地跟在林晓边上,嘀嘀咕咕念叨着宫里的刺客,还有历朝历代没能善终的皇帝。
    宫中众人低头,林王爷无耻,圣上其实也没好到哪里去。
    “你松手,男子汉怎么能怕死?”
    “朕不是男子汉,是皇帝!”
    林晓……皇帝就不是男人了?她听得心烦,拎起戒尺就要上手。
    “还有姚福儿,她跟嬷嬷说想要求个恩典,出宫回家去侍奉双亲!”宁泽天抱头祭出最后一招。
    姚福儿要走啊?林晓把戒尺放下了,她大哥的媳妇,自己得看住不能让人跑了。
    宁泽天灵机一动,“要不我们给你大哥赐婚?让他先办喜事?”
    “赐婚?”
    “对啊,姚福儿不是说要回家吗?先给她赐婚,嫁给你大哥后,再让你大哥陪她回娘家,这样就不怕人跑了。”
    “我大哥要不答应呢?”
    “光天化日之下,他都抱了姚福儿了。要是他不肯娶,那姚福儿要么死,要么剃头发去当尼姑!你放心,你大哥昨天还让林六往宫里夹带东西,跟姚福儿说他会有担当的。”宫里是自己的地盘,林云暮以为让林六避开刘嬷嬷的耳目,自己就不知道了?
    林晓想到林寒莲天天跟自己念叨林家子嗣稀少,觉得这主意行。大哥娶了大嫂,一年生一个,生上十个八个孩子,林家子孙不就多了?
    “行!那你赐婚吧,我帮你去拿圣旨。”林晓一拍巴掌,为了大哥的幸福,她不回家了。
    宁泽天摩拳擦掌,很快就写好了一封赐婚的诏书,未免夜长梦多,他直接召翁太傅进宫,让他拿着圣旨去镇南王府宣旨,同时派宫中几个嬷嬷带人到王府别院去,帮忙布置新房。
    林云暮到城外裴叔业军中逛了一圈回来,发现王府别院张灯结彩,再一听,圣上连婚期都选好了。
    林寒莲很高兴地冲侄孙笑,“圣上说了,让你早些成亲,带姚氏回镇南关祭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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