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目光微微有些变化,似乎在犹豫。
    “老夫需要圣体的精血,只可惜,流失精血会导致圣体本源减弱,而且你太弱小了,老夫并不确定你的血液能有多大作用。”
    他摇了摇头,苍老的脸上满是遗憾。
    林凡一咬牙,“晚辈愿意将精血献给您,只有一事相求!”
    老者脸上露出了一丝玩味,“我若是想取你精血又何须理会你愿不愿意。”
    “不过,损失精血虽然会削弱本源,但却并非没有办法!”
    老者瞧了瞧干枯地像树皮的手,叹了一口气,随后定了一下心神。
    “岁月不饶人啊,老夫直说吧,大成圣体血肉可比不死药,你这躯体虽然并没有大成,但精血足以炼制宝药。”
    “而我需要你在保持本源不损的情况下练出一部分精血,倒的确需要你的配合。”
    目光浑浊而深沉,他看向林凡,苍老的声音响起,“说说吧,你有什么要求,可别指望老夫能放你活命。”
    林凡闻言,却好似松了一口气,他已经看开了,生死已经无法逆转,那便以自己有限的价值为妹妹做最后的安排吧。
    “晚辈明白,晚辈只希望,前辈能够稍微照顾一下我的妹妹。”
    林凡目光坦诚,带着最后的眷恋与温情。
    “妹妹只是个普通人,并没有什么修行资质,她还太小了,我放心不下她,我希望您能够庇护我的妹妹。”
    他看着老者,“相信以您的身份,只需要一句话,这一点应该非常简单。”
    老者闻言,看向林凡的目光倒是深沉了些许,“呵呵,没想到还是个有情之人。”
    他语气淡淡:“你大可放心,你死之后,你的家人会得到足够的补偿。”
    林凡眸光一黯:“我只有妹妹,羽化神朝的补偿即便给妹妹也只会给她带去灾祸,更别说或许根本不会落进妹妹手中。”
    他可不相信所谓的补偿能给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世态炎凉,没有人庇护,在这个世界中随时都有可能丧命。
    或许忽然被大能强者的斗法波及,或许被人瞧上抓去,他一想到自己死后妹妹的安危问题就心中难受,一阵阵不甘再次涌上心头。
    他目光坚定道,“求前辈成全,妹妹只是一个凡人,寿命不过区区百年,我只希望她平平安安,一生无忧。”
    他重重向地面一跪,恳求地看向老者。
    老者沉默了片刻,“我最厌恶的除了神体圣体,还有便是你这般的人,你两种都占了!”
    林凡闻言眸光一黯。
    “不过,我答应了。”
    老者面无表情,伸手一指,一道法诀映入了林凡脑海之中。
    “这是淬炼精血的法诀,如果你能够在结束之前练出足够的精血,我便答应你的请求,保你妹妹一世平安。”
    同时,几瓶丹药被老者扔了过来。
    林凡向老者一拜,“多谢前辈!”
    这就是弱者的悲哀,被人割肉还得向挥刀者道谢。
    林凡盘膝坐在一旁,闭目运转练血法诀。
    老者看向其他人。
    “星辰道体,周乾!”
    话音落下,被封印在一旁的周乾身躯猛然一颤,之前孔成的惨状还历历在目。
    被生生捏爆成一团血肉,他几乎被恐惧折磨地疯癫。
    “我恨啊!”
    他双目淌下血泪,嘶声历吼,他这一生何其悲哀,本是凤凰的身却被人当做家禽养着。
    老者面色冷漠,没有理会周乾,伸手一抓。
    “噗!”
    一团血水与肉糜被强大的力量糅合悬浮在空中,继而被老者以法力练出本源,融进那枚仙胎之中。
    犹如一片星光瀑布,神秘的道纹与力量从周乾的‘残骸’之中被炼化而出。
    老者脸色缓和了些许,“星辰道体本源倒还充足。”
    时间在缓缓流逝,一名又一名道子被老者捏爆,练出本源之力。
    那枚仙胎越发璀璨耀眼,悬停在空中,接引着九十九龙山汇聚而来的天地精华之力,与其中的仙鼎残骸相互交融,蕴含成仙的希望。
    老者双目浑浊一片,微微调息了一会,看向仅剩的那一人。
    目光微微有些变化。
    只见林凡盘膝而坐,躯体之上闪耀着刺目的金色光辉,犹如一尊金玉雕琢而成的神像。
    半透明的身躯能够看见血液在其中流淌。
    在林凡的双掌之中,被撕裂了两道巨大伤口,从虎口位置横贯整个手掌。
    一缕缕金红色的血液犹如小蛇般从皮肤表面钻出,在他掌心之间凝聚成一颗拳头大小的血团。
    謦香诱人,这血液仿佛蕴含了无尽生机,不像是血液,反倒是更像一株宝药神丹。
    老者深深地看了一眼林凡,“倒是可惜了一个好苗子。”
    心性不差,能够在短时间内将练血之法修行成这种地步,足以见悟性不差。
    如果不是为了神朝大计,他说不定真会惜一次才。
    忽然,林凡面色惨白,双手一颤,练血法已经透支了他体内的血液。
    “已经够了!”老者收敛了目光,重新化作一派淡漠高冷的模样。
    伸手一挥,将那颗血团取了过来。
    “你很不错,放心,你的要求我答应了!”
    林凡虚弱无比,却强撑起身子,向老者一拜。
    “多谢前辈成全!”
    老者摆了摆手,目光淡漠,“好了,该轮到你了!”
    林凡身躯一颤,叹了口气,没有挣扎闭上了双目,鲜血从双手的伤口中淌出,染红了一片衣角,在血衣之中凝聚成了文字,成为他最后的遗言。
    “妹妹!好好活下去……”
    老者摇了摇头,眼底似乎有些遗憾,没有直接将林凡揉成肉糜,而是伸手一挥,将他的身躯控制着飘在仙胎上方。
    一点道火落进了林凡身躯之中。
    五大秘境瞬间被强行轰开。
    涛涛轮海一片耀眼的金辉,生命本源之气从其中流淌而出,被道火所炼化灌注进了下方的仙胎之中。
    同一时间,道宫、四极、化龙、仙台。
    在道火的炼化之下,圣体本源被不断抽取而出。
    犹如一片灿金色的瀑布,从林凡身躯之内徐徐流淌而下,浇灌进那枚仙胎之中。
    羽化神朝布局万古,收集了世界内无数强大的道种。
    这些道种有人类,有异族,甚至是天材地宝或者植物灵根。
    因大道之力藏于万物,而道种凝结造成了这些与众不同的体质与力量。
    从其中提炼本源,以成仙鼎柔和这些力量,孕育一道仙胎。
    这便是羽化神朝的千古大计,如若成功,这世界必然会出一尊惊天动地的人物。
    只可惜,在不久是将来,这仙胎还没孕育完成的时候,便被狠人大帝,也便是林凡的妹妹强行取走,更是拍碎了九十九龙山,夺走了龙宝。
    片刻之后,一具干尸被老者随手扔在一旁。
    看着闪耀着璀璨光芒的仙胎,老者点了点头,“不愧是圣体本源,的确强大!
    说完,他若有所思地看向那具干尸。
    手掌一动,一团金红色的血液出现在掌中。
    “你既然已经死了,还不如发挥最后的价值,让老夫多练几颗宝丹吧!”
    冰冷的声音响起,老者或许曾对林凡产生过怜惜,但此刻却毫不留情。
    一掌拍去,那干尸身躯上的衣袍碎裂,一张似笑非笑的鬼脸面具裂成了碎片散落一地。
    林凡的身躯被老者招去,强大的法力笼罩,将这具尸体一寸寸磨成了灰烬,从灰烬之中炼化出了一团金色的血液。
    “果然还有些剩余!”
    老者满意地道。
    ……
    林凡只觉得一片混沌。
    感受不到一切事物的存在,没有视觉没有触觉甚至连思维也逐渐地开始凝滞。
    天地间残缺的轮回法则开始生效,将他的真灵魂魄击碎,取魂魄之中的一点灵光投入了命运长河之中。
    或许在二十万年后,这世界上会开出一朵相似的花,只不过那朵花终究不是林凡了。
    然而,便在这时候,虚无的轮回之中,一缕殷红的因果线条悄然浮现。
    那线条轻轻一卷,将林凡碎裂的灵魂拼凑完整,唯独缺失了那一点本源灵光。
    处于时光长河中的林修开始收杆。
    一道虚幻的光芒被他从时光长河之中拉了出来。
    失去了本源灵光,便只剩下了灵魂的外壳,这道外壳拥有林凡曾经的一切记忆与情感,却没有了思维。
    只不过,这又岂难得住林修。
    他能够在混沌中衍化一方大世界,自然能够造就灵魂与生命。
    一团本源之力凝聚而成,向林凡的灵魂外壳之中融合而去,衍生成为一点真灵本源。
    瞬息间,虚幻的身影泛起了淡淡的光芒,那双呆滞无神的眼瞳也浮现出了神采,宛如真人一般。
    他茫然地苏醒了过来,看见了林修,看见了时光长河,仿佛不能够承受时光长河的光芒,双目被耀地刺痛,根本看不清任何东西。
    林修微微一笑,伸手一挥,带着林凡跨越了虚幻与真实的界限,回到了成仙地。
    “林凡!”林修的声音响起,如同洪钟般将林凡的思维从刚觉醒的茫然混沌中拉到了现实。
    他蓦然一颤,醒了过来。
    伸出了一双半虚幻的手。
    “我……不是死了吗?”
    被炼化的痛苦他感受地一清二楚,他不可能活下去,身躯被一丝丝掏空榨干,那种极致的折磨依旧铭刻在内心之中。
    “你的确死了,但我将你救了回来。”林修随手洒出一片光芒,将林凡的魂体凝实。
    林凡这才从震撼与困惑中回过神来,他向林修看去,目光微颤。
    起死回生?大帝能够做到吗?他莫非遇见了……‘仙’,这位强者又为何救他。
    然而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活着就好,他还有机会见到妹妹。
    他急忙躬身一拜,无比诚恳。
    “林凡,拜谢前辈救命之恩!”
    “从今以后,你名昊天!”林修声音淡淡道。
    虽然有些疑惑,但并没有拒绝,“昊天遵命!”
    遵从,林凡不知道对方有什么意图,但能做的只有遵从。
    他的灵魂本源来自于林修,他依旧是林凡,从记忆到情感到人格,一切都没有变化。
    但林修对于他而言却是造物主一般的存在,或许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对于林修的遵从与本能的敬仰。
    “你可知道这是什么地方?”林修微微一笑,指了指这片山谷。
    林凡看去。
    只见一片片光辉璀璨耀眼,犹如仙境,无数宝药植物生长,皆是稀世珍宝。
    眼前有一片仙池,仙池之中一尊残鼎……似乎有些眼熟。
    眉头微微一皱,忽然想起了什么,他心中骤然一惊,向上看去。
    九十九龙山汇聚,吐露菁华,心中情不自禁地微微一颤。
    他岂会忘记这里。
    只不过为何一转眼变化会如此之大,除了九十九龙山之外,其他一切都仿佛沧海桑田一般。
    忽然,他瞥见了一旁的坟墓,心中一震,感受到了那股莫名的气息,熟悉而陌生。
    “不为成仙,只为在红尘之中等你回来!”
    一道坚定的声音回响在林凡脑海之中,那是一名女子的声音,带着霸道与悲凉,天上地下唯我独尊,极致的高傲也极致地孤独。
    不知怎么,林凡的脑海之中响起了妹妹的声音。
    “哥哥,囡囡会等你的,一直等你回来……”
    小丫头含着眼泪的模样再一次浮现在脑海中。
    泪水不由自主地满溢而出,林凡抹了抹脸上,魂体的泪水是愿力,是情绪之力,这样的情况下反而不好控制,一切情绪都会不由自主地表现出来。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忽然之间感觉到了刺痛心灵的酸楚,在死亡之中走了一圈,如今重获新生,他只想回家去找妹妹。
    “而今……已是你死后的二十余万年,我将你从时光长河之中救出。”林修微微一笑,“有人一直在等你。”
    身为十一阶的强大存在,狠人大帝的位置在林修对此界的布局之中。
    林修曾说过,他想要看遍诸天万界的风景,他想要改变想要创造,亲手缔造天地间的史诗。
    如今,哥哥已经回来了,就看狠人大帝如何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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