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半夜,芗女竟伏在背上睡着了,周青轻手轻脚将她放回床上。刚坐回去,就听得外面脚步声响,忙轻开房门出去。
    来人正是二娃,周青跟着他来到隔壁房中,三娃已经醒来,只是表情木然,像是失了魂。
    客堂里专门熬了粥放着,周青取来之后稍微加热,再一勺一勺喂她。三娃只是本能得咀嚼下咽,神情却丝毫没有变化。待到天亮,才又睡了过去。
    二娃守了整夜没合眼皮,周青数次让他上床休息,他就是不肯。
    吃过早饭,周青照例前去摆摊,刚摆好,就有一个白发老头过来卖书。
    周青接过看了两眼,仍是奇闻异事,于是说道:“两块灵石。”
    “老朽还有几块玉石,都是祖传的宝贝,不知小哥收是不收?”
    周青看他一身补丁、满脸皱纹,心说这天枢是怎么啦?如此地大物博,又没有苛捐杂税、连年战乱,随便耕种两亩良田也能温饱不愁,为何还有这么多贫苦人家?。
    “拿来看看。”
    老头当即从怀里掏出两块黑石,都是巴掌大小,四方四正,一块厚些,一块稍薄。黑石表面切口整齐,却不反光,看着与那芥迷带的颜色十分相似,目光扫过竟好似陷入混沌一般。
    周青接过之后,十分震惊,这两块奇石入手毫无感觉,就好像摸到了空气一般。神识扫过既无法透入,也无法操控,再试着用储物戒收入,也如玉球一般,收不进去。要知道,储物戒收取物品的方式和神识驱物不同,例如柳飘飖所赠的那把凡剑没有灵性,神识虽无法指挥,储物戒却能将其收入。
    再仔细感受一番,这奇石不仅毫无五行气息,连阴阳本源也没。心说该不会是混沌之时的产物吧?自打天地初开,衍生出阴阳二气,世间万物皆由阴阳相冲交合而成,唯有混沌时期的产物方能摆脱阴阳。
    “老人家想要多少灵石?”周青问道。
    “老朽不要灵石,只求小哥一株三千年份的焕元草。”
    “你是龙虎帮众?”
    “龙虎帮可不要老朽这等凡人,斗宝阁黄三爷是我本家爷爷。”
    “你去求黄三爷不是更好,在下当日只采了三株焕元草,早已卖给邻云城罗爷啦。”
    “三千年份的焕元草如何留得住,早被罗家叔侄用了。老朽那孙儿五行金土,正是绝世的修行资质,奈何天生经脉闭塞,耗费全族之力都没能打通。两月前,济世堂里来了位秦神医,开了副药方,须得三千年份的焕元草做主药,方能奏效。”
    周青心说这秦神医八成就是昨日为三娃瞧病的郎中,当下问道:“既是两月前开好的药方,黄三爷为何不早去找罗爷讨要?”
    “也怪老朽糊涂,当日看了药方,就断了念想。这三千年份的灵草,莫说涟源州没有,就是瀛洲也未必能有。昨日前去探望三爷爷,闲聊起来才说起此事,这才知道你有焕元草。”
    “奇石我也十分喜爱,只是焕元草已卖。只有几株回元草,也有上千年份,不知老人家有没兴趣?”
    “哎…!时也命也,罢了,老朽告辞。”老头说罢夺过黑石转身就走,走出几步又返身回来,伸手说道:“两块灵石。”
    到了中午,周青收摊回家,三娃还没醒来,二娃仍是眼也不眨守着妹妹。芗女也在房中,正看着俩孩子傻笑。
    周青吓了一跳,心说这是又要发疯?忙走上前去,轻声问道:“上午醒过没?”
    芗女全身关注在想美事,被他惊了一下,忙拍拍胸口说道:“鬼鬼祟祟,怎么走路一点声息也没?”
    “你自己胡思乱想,怪得了别人?一直未曾醒过?”
    “醒了一次,喝了点粥又睡了。”二娃答道。
    “你上床歇着吧,我来守。”周青说道。
    二娃却摇了摇头。
    “信不过我?即便眼睁睁看着,我若想要加害,你又如何阻止?”周青笑道。
    二娃仍是摇头,就是要看着妹妹。
    周青顿生感慨,自己那苦命的二哥,可不就与他一样吗?不只名字相同,连性子都一模一样,临死也要看着自己,于是再不劝他。
    又过十天,三娃逐渐康复,脸上总算有了笑意。
    周青这才放下心来,拉过二娃问道:“那本旧书从何而来?”
    原来二娃卖给他的那本旧书,竟是本阵图,以皮做纸,以血作画。可惜的是前后都有缺失,加上内容玄奥晦涩,看了十天仍是毫无头绪,就连芗女见多识广,也是大为头疼。唯有一点可以断定,这阵图定是上古遗物,现今早已无人会用。
    “那天我和三娃从山洞中出来,一路往后山绕,因怕人发现,只敢抄小路前行,绕着绕着就迷了方向。走到晚上,也没找到出路,三娃胆小,我就领着她进了一处山洞。
    我俩没有火烛,只能扶着洞壁入内,没走几步我就割破了手,瞬间,山洞一阵乱颤,洞口落下一块巨石刚好将其封死。与此同时,山洞朝里又开启了一处通道,里面一片通明。
    我俩壮着胆子沿通道往里走,尽头竟是处古墓,里面放着三口水晶巨棺。
    三娃吓得乱叫,我也不敢多停,只得返回山洞。原以为等到天亮会好些,不曾想,那块巨石竟将洞口封得严丝合缝,一丝光线也透不进来。我试着再弄破手掌,滴入鲜血,巨石毫无反应。
    绞尽脑汁也想不出逃命之法,肚子却饿的咕咕作响,只能硬着头皮再往古墓里走。古墓里找遍也没发现出口,倒是发现不少散落的书籍、玉符。我试着将鲜血滴在水晶棺上,滴到第三口还真有了反应,那口棺材里射出一道蓝光进了体内,我被吓了一大跳,回过神来才发现并无不适。
    接着,那口棺材自行打开,当时已没有起初那般害怕,心想反正没有出路,早晚是死,还怕什么鬼。于是,我爬上棺材,才发现那口棺材空无一物,却有处向下的通道。
    我知道那些玉符是修行功法,好一些的价值连城,于是又爬下来翻捡。也不敢多带,只一人一块放在怀里。我和三娃都不识字,看不懂那些书籍,只挑了这本带画的。”二娃细细道来,难得他不过十岁,叙述起来倒也条理清晰。
    “那处通道直通外界?”芗女问道。
    “不是!我俩沿通道下行,下了八十一阶才到地面。那里只有一间石室,四面墙上画满了这种图画,我只看了一眼就陷入其中。只觉整个人仿佛进入一个神秘的空间,时而冰刀火刃,时而风雪雷电;有时雾蒙蒙一片,有时又风轻云淡。
    三娃还在身边,家仇还没得报,我急着找到出路,可越急越没用,反而因为焦急躲不开杀招。说也奇怪,那些杀招看着厉害,打到身上不过疼上一疼,并不致命。
    我在里面四处飘荡,过得时间比记事起还长得多,能有一百年,好像还不止,但我总长不大,里面也没有一个人影。忽有一天,杀招消失,我猛地一醒,看到三娃正在涂涂抹抹,再看墙上,哪还有图画,只有三娃画的涂鸦。”
    “哇!三娃是个阵法天才,和尚你算捡到宝啦!”芗女笑道。
    “然后呢?”周青并不理会芗女,追问道。
    “然后,三娃画了一会,那道墙壁由中打开,又显出一处通道。我俩沿通道前行,半天时间就走了出来。出来之处正好是后山,怪的是,咱们好像从山壁里走出一样,出来后再往回看,哪有通道,只是一块完整的山壁。”
    “呵!你两兄妹当真好机缘!这是大五行阵,不像现在阵法,先开条山洞,再隐藏起来。而是,根本没有山洞,全靠着大五行阵生生改变五行属性,你往哪走,哪就是通道。”芗女惊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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