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杰明知道妻子这是安慰他的话,他也没放在心上。贾家人对他真的是当一家人了,尤其贾家那一家子的性格……简直是……
    贾家人从来不坑外人,要坑就坑自己人。对外他们都是客客气气的,一旦把你当自己人了,那就坑的你不要不要的。
    本杰明在娶迎春之前,贾家人对他那叫一个如沐春天,娶了迎春之后,那就开始不客气了。
    先是几个小的,有事没事就跑洋行来,缺啥就叫他找出来,弄得他以为自己快成了菜市场了。
    再就是他岳父,开始对着他横眉竖眼的,怎么看都不顺眼。连岳母都时不时讲话要怼自己一下,动不动开始教训他了。
    本杰明开始还有点担心是不是岳父岳母不喜欢他了,但黛玉回门时,看到岳父岳母对妹夫那个客气的态度,他心里知道他还是喜欢这种毫无掩饰的相处方式。
    于是后头他也乐得被岳父一家坑了,然后也开始学着坑迎春的兄弟姐妹们了。两边互坑,其乐无穷。最高兴的就是能够抓着贾琮这个画家,无尽的从他那儿要画。
    再其次就是迎春也跟着他一起坑娘家,洋行的伙计和家里的下人,穿的制服都是迎春找凤姐儿直接要的。凤姐儿一边埋怨她打娘家秋风,一边还是麻溜的派人送来了,看来也是早就预备好了的。
    本杰明其实对这种“互坑”的模式非常喜欢,这说明大家都在互相为对方着想的同时,也不会假客气。
    这在英吉利是不可能的,就是亲兄弟之间,也要算的很清楚。
    本杰明知道,这在东方也很少见。东方都有“新兄弟明算账”的说法,但是贾家就是跟别人家不一样。
    贾家有钱,可以说是视金钱为粪土,偏偏每个人都热衷于赚钱。
    上到太太,下到最小的贾瑨,每个人都是一付忙忙碌碌的样子,各行各业都占了个遍。
    而太太的娘家邢家,也是当今最大的盐商,走到哪里都不缺钱花。
    所以这样的人家,说不上什么谁占谁便宜,大家都有钱,你要啥,你拿去。我想要的,也直接从你这里拿。
    办宴席这种事,就更不算什么了,洋行是要么不开张,开张吃三年的。本杰明靠着贾家认识了不少人脉,他的拍品来源广又安全可靠,收集拍品的速度快,开张的速度也快。
    所以这几年下来,本杰明也是富得流油,只不过外头没几个人知道罢了。
    光是那些拍品的手续费,都是个天价了。
    加上这些年,贾琮的画越来越抢手,无论西方人还是东方人,都热衷收集贾琮的画,本杰明有意捧了他几次,还找人特意抬价,弄得现在贾琮成了内外炙手可热的大画家。
    广州贾家,现在在两广谁人不知?不,应该说,在全国,谁人不知?
    本杰明的宴席,只准备了几日就准备好了。正好洋行这段时间没有拍卖,便清空了一楼,整个拿来当宴席的场所。
    整个一楼中间的询问台被撤掉,也不知本杰明从哪儿弄来了一队西洋乐队,全场演奏。正对询问台的地方被空出来当做舞池,周围放满了一排排的长桌,上面摆了各地的美食,长桌的后面是准备台,还有红泥小炉,随时帮忙加热美食。
    食物除了西餐还有中餐,这是本杰明怕岳母没去过英吉利不习惯。至于贾家其他人,除了最小的弟弟贾瑨没有出过国外,其他人都吃得惯西餐。
    除此之外,连洋行的蜡烛都换上最好的西洋烛台,照的整个大厅亮亮堂堂,就算到了晚上也能彻夜通明。
    这一日,本杰明去本家亲自接人,邢霜带着一家人过去,好好的热闹了一回。
    听到西洋乐队,邢霜还是挺满意的,毕竟她听不大懂粤剧,来这边又没京剧可听。
    而看到舞池时,邢霜也是眼睛一亮,只可惜贾亮白日还在衙门,没人可以和她跳舞,也没人知道她会跳西方的交际舞。
    看着孩子们在舞池里跳的欢快,邢霜心道这种老式的抬手舞有什么意思,远不如华尔兹优雅。
    本杰明等人倒是玩的不亦乐乎,连贾瑨都跟着哥哥姐姐们学起这种老式的集体舞来。
    直到晚上贾亮从衙门回来,到了洋行,拉着妻子进了舞池,其他人这才目瞪口呆的看着这对夫妻。
    贾瑨还算冷静,母亲在现代时,他就见过父母跳华尔兹。那时他不肯学,还被母亲笑,说他不懂华尔兹的美好。
    这会儿看着母亲又欢快的在场上和父亲舞蹈,他心里说不出是高兴还是难过,自己拿了盘东西,躲到楼梯上坐着吃了起来。
    探春迎春等人看了羡慕,她们根本不知道这种舞蹈其实也是后头发明出来的,只当是母亲自创的,拉着母亲硬要她教。
    最后好好的宴会变成了教学大会,邢霜教姑娘们跳女人的舞步,贾亮教男人们跳男人的舞步,最后俩俩搭档再试着跳一遍。
    一开始不是这个踩了那个脚,就是那一对撞了这一对的腰。等几曲过后,大家渐渐熟练起来,踩脚和撞人的情况也少了,男方也懂得该怎么带着女方转圈圈了。
    于是到了后头,满场都是大片大片的衣裙飞舞,弄得台上演奏的乐队看着也赏心悦目,演奏起来也格外认真卖力了。
    这一回玩到晚上近十二点才结束。外头早就宵禁了,大家只能回洋行后头本杰明家留宿。
    到了第二天早上,邢霜起来就觉得有点不舒服了。
    金钏在一旁急的要死,邢霜却拦着她道;“不碍事,许是昨儿累着了。我已许久没这样活动过了,一时体力不支也是有的。”
    金钏听了觉得好像也是这么回事,便听了太太的话,没有惊动谁,也没有去请大夫。
    可回了家后,邢霜的身子一直懒怠的很,直到快过年了都没好起来,这就让金钏心惊了。于是也不顾太太的阻拦,赶紧叫了大夫来家问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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