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小玉次日醒来的时候,一切如常,仿佛昨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
    两个桃子却一夜未能安眠,可谓是睁着眼睛到了天亮,顶着两个黑眼圈、惴惴不安地来服侍谢小玉更易洗漱,见她这如常的模样,差点儿以为昨天的事情是场梦呢。
    大约是错觉吧,什么杀人之类的事情,自家小姐怎么会做呢?
    两个人寻思着,略微安心,连困倦都不觉得,颇有些喜气。
    “姑娘,赵家表姑娘来了。”
    就在谢小玉将那锁着扇灵的傀儡娃娃,自墙上取下藏在怀中时,忽得有丫头在门外道。
    红桃急忙开了门,就见赵囡儿旋风一样地冲了进来,抱着谢小玉就又哭又笑地,庆幸道:
    “昨天告诉了我姐姐醒了,可惜太晚了,宵禁我回不来,今天一早同学宫请了假。姐姐平安,便是最好的了,我都吓坏了。”
    谢小玉看着赵囡儿因跑得太急而微带汗的额头,轻轻给她理了一下刘海儿,点点头,示意自己很好。
    碧桃看向谢小玉的目光,又见赵囡儿还穿着学宫的衣服,忙对跟在后面的花儿道:
    “咱们先服侍着表小姐更衣吧,表小姐,我们小姐说等下要带你去个地方。”
    赵囡儿浑然天真地点点头,忙去更衣之后,便与谢小玉一起去给赵氏请安后,众人说了几句话——当然了,主要还是赵氏关切地问赵囡儿学宫如何——又一起吃了早饭,谢小玉便起身,看了一眼碧桃。
    碧桃忙向前两步道:“夫人,小姐说今日好多了,想要去看看师父,再去英国公府看看六老爷。”
    赵氏听她如此说,想来也是应当的,便不阻拦,而是吩咐人套车,又安排了更多的家丁跟着。
    “刚刚出了那样的事情,还是仔细些好,怕是有人盯着你呢。”赵氏叮嘱道。
    谢小玉反而觉得现在的话,只怕外面才是最安全的,不过也没有抚了赵氏的意,便与赵囡儿、带了两个桃子一起上了马车,往城外灵武神君住着的客栈去了。
    ……
    灵武神君似是算准了谢小玉会来找自己了,所以今日并没出门,而是靠在客栈的窗台上打着瞌睡,待看见谢家的马车到了客栈门口,嘿嘿地笑了,探出个脑袋道:
    “小徒儿真的来了?”
    谢小玉从车上下来时,仰头看他,礼过之后,方才上楼到了门前。
    赵囡儿见状,忙也跟着一礼之后,便跟着谢小玉上了楼。
    灵武神君以前也见过赵囡儿,但那时候只知道这是个天生力大之人,但今次听蒙苒提起正月里的事情,才对她有了些兴趣,就多看了两眼。
    只是他更记挂谢小玉,打量着她脸色并不十分好,便指着屋中的椅子让众人坐下,自己则亲自给谢小玉把了脉。
    足有一炷香的时间后,才略感安心道:
    “不错,瞧我这小徒弟的脉象,还能活挺久的,不过那个灵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谢小玉知道他问的是严奴儿,便将腰间两块残玉都拿给灵武神君看。
    灵武神君知道这玉的来历,顿时心下虽然明白,但疑惑却更甚了:
    “你与那个怨灵签下了血契?有多久了?还没净化吗?怎么还跟着你?”
    这是谢小玉以前常做的事情,与这世间的灵定下血契之后,最多三个月便会将其净化,而净化后的灵,哪儿来哪儿去,总不会再留在她的玉中。
    哪儿有可能在她的残玉里,硬生生吸收了七千年的灵力?
    谢小玉没有回答,而是垂下头去。
    她没有告诉师父,其实这事情,大约是自己的怨念吧。
    前世严奴儿是在自己最孤独的时候,与自己签下血契的,那时候哪怕她回到家中,也不想让严奴儿离开,所以她便一直留在自己的残玉里,直到被淳于风打散。
    而今生再次见到严奴儿,虽然自己不再孤独,可是前世的遗憾与陪伴还是影响了今生,所以严奴儿依旧留在了自己的残玉里,越过越开心,并且成了自己的助力。
    开始她也犹豫过这样好不好,可私心还是觉得这样不错,便由着严奴儿去了。
    灵武神君见她不说话,非但不生气,反而笑了:“别人家的小丫头大了,总爱藏着喜不喜欢谁的事情,你这小丫头大了,心也跟着大了,揣着的事情也大。那个淳于风,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谢小玉不想师父会问这个,抬头看他,目光里不需要碧桃翻译的疑惑。
    “就那天我救下的小孩子告诉我的。”灵武神君捏着胡子,目光灼灼中全是好奇,“那小子姓应呀,你不是和应家大小子有婚约吗?但看你娘的样子,又很不喜欢那个人?大约是要退亲的意思?究竟怎么回事儿?你好好给为师说说。”
    谢小玉更没想到会是应无为告诉了灵武神君这事儿,转念一想,自己偶有在应无为面前失态的时候,心思起伏难以抑制的时候,他听过这个名字,倒也寻常。
    想着他回望了碧桃一眼,碧桃会意,忙将之前应殷拿谢小玉挡刀的事情,绘声绘色地说了。
    赵囡儿虽然之前就知道了这事儿,但如今再听一次,依旧很生气地嘟着嘴。
    灵武神君听完之后,反而没生气,只拍着大腿笑得前仰后合。
    “哈哈哈哈!好好好!这时候知道了他是这等人品,反而是好事情。”他说着,目光闪过一道精光,“要不要为师帮你去捉弄他一下?”
    谢小玉一时无语,立刻摇摇头,示意不用。
    自己这师父,隔了一世此时再看他,好像更孩子气了呢。
    灵武神君笑够了,才问她道:“你今天还特意带了赵小丫头来,不会仅仅是为了诉委屈吧?”
    谢小玉点点头,这才从残玉之中,将那几乎碎成渣的平帝刀取了出来,放在灵武神君面前。
    在她将刀取出来的瞬间,那个模样惨到极点的刀灵也出来了,无知无觉地立在一边。
    灵武神君顿时变了脸色,难得严肃了起来。
    谢小玉还没很在意,只用目光询问师父道:
    可能修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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