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都道士腹良谋,救时应仗出群才。马万里身陷桎梏方知道士良苦用心。他将棱锯暗暗藏好,伺机破牢而出。李文彦设下香饵钓金鳌,擒住马万里后,自认为仕途平步青云,右迁擢升指日可待。他迈着闲庭信步,在师爷邵德的陪同下,来到大牢之中。

    马万里蜷缩身体,紧紧依靠在阴冷的墙角,双目紧闭、一言不发。邵德蹑手蹑脚地来到牢门前,尖鼠脑袋使劲往木柱钻,一对贼眼扫视着牢内的一切。

    他见马万里缄言闭口,脸上一改昔日嚣张跋扈,变得愁云惨淡万里凝。邵德随即扭过头来,对李文彦说道:“到了这不见天日的大牢,是龙得蜷着,是虎得卧着。看看这不可一世的贼首,如今不也是霜打的茄子——蔫了。哈哈哈。”邵德发出一阵肆无忌惮的狂笑,李文彦亦咧着蛤蟆大嘴随声附和。

    马万里听得真真切切,脸上却是波澜不惊,不动声色。二贼一番洋洋得意的笑谈过后。亦步亦趋,转身走向里面,命令牢头打开一扇厚重的木门。

    随着木门发出一声凄厉的“吱嘎”声,马万里俯墙静听,隐隐约约地听到李、邵,二贼窃窃私语。邵德嘿嘿冷笑一声,脱口而出道:“大人,谁也不会料到石墙之后另有玄机,姓周的这个小子,也算是命大,

    前日若不是马万里这个贼寇到法场搅局,他早就脑袋搬家了。”

    李文彦继而压低嗓子告诉邵德,提醒牢头加强戒心,切不可贪杯误事。出了岔子,谁都逃脱不了干系。邵德回应了一句,冲着牢头嘀咕几句,跟着李文彦沿着幽暗的石阶出了牢房。

    牢头一番巡视之后,没有发现什么异样,哼着小调转身离开了。马万里将棱锯拿捏在手,小心翼翼地锯戳镣。迟则生变,他现在必须全神贯注、争分夺秒,周飞命悬一线,过了今晚再想脱身救人势必难如登天。

    时间如水流逝,马万里悄然锯开镣铐之后,思谋金蝉脱壳之计。突然他的脸上变得惨白如纸,豆大的汗珠不断地从额头滚落下来。他呲牙咧嘴,捂着肚子在地上来回翻滚。

    声声撕心裂肺的惨叫,惊动了牢头。他醉眼迷离地拿着钥匙打开牢门,待其近身之后,马万里一个鲤鱼打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翻身起来,然后使出一招撒花盖顶,一掌下去将牢头拍晕在地。

    他俯身拾起钥匙,踹开牢门之后,径自向里间走去。周飞失手被擒之后,邵德为确保万无一失,竟然用镔铁镣铐,锁住周飞的琵琶骨。

    马万里撞开牢门,见周飞酷刑加身,其状惨不忍睹,令他不禁老泪纵横。

    周飞淡然一笑,对马万里说道:“大丈夫生有何妨,死又何惧,前辈不必为我悲伤。”马万里手中没有削铁如泥的宝剑,任凭其如何使劲,透穿石壁的镣铐依然纹丝不动。

    救出不周飞脱险,马万里气恼不已,他大骂邵德用此毒辣的手段。周飞担心夜长梦多,如果被人发现,马万里定然是死路一条。与其二人陷在囹圄,倒不如走一个是一个。

    马万里神情焦虑,继续摇晃着镣铐,周飞对他说道:“前辈的大恩大德,我周飞铭感五内,现如今我已自知无法走脱,只盼前辈能帮我找到义弟杨存义,让他为我手刃李文彦和邵德这两个恶贼。

    周飞神情正色、言语决绝,马万里听了肝肠寸断,止不住内心的悲切。“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正当马万里束手无策,与周飞作生死别离之际。

    只听背后有人呵呵笑道:“无量寿佛,贫道来也。”马万里回来一看,不禁心中大喜,来者不是别人,正是先前自己误会记恨的道士。马万里迎身上前,对他深深施以大礼,满面羞愧地说道:“道长神机妙算、天衣布局,我马万里粗人一个,前番冲撞了仙长,望祈恕罪。”

    道士捋着银髯长须哈哈大笑,伸手一把将马万里扶了此里。他告诉马万里非是谈话之所,待救了人再好好相谈不迟。马万里点了点头,走出牢门为他望风。

    道士手持真武剑,脚踏游龙步,只见电光石光、雷霆闪现,镔铁镣铐被斩为两截。周飞蛟龙脱困,抱拳躬身,对道士连连称谢。道士从怀中取出一只青瓷小瓶,从里面倒出一粒药丸递给了周飞。

    他对周飞说道:“少侠,这是归元丸,有理气培元之功效。你的伤势不轻,需找个偏僻之所,好好的调理。”

    周飞服下药丸、静心凝神、气棸丹田,短促之间渐觉胸口的郁气,

    此时舒缓了许多。二人走了出来,却见马万里砸门撬锁,准备尽数释放牢中囚犯。

    二人忙上前劝阻道:“咱们现在必须离开此地,稍有迟疑,如果邵德去而复返,到时悔之晚矣。”

    马万里仁侠仗义,自己逃出生天,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众人在此无端受难。他大起恻隐之心,正要与道士和周飞二人争辩。道士一把夺过他手中的钥匙,一招流星破空,扔进了牢房之中。接着他随口说道:“还是让他们自己设法脱身吧。”

    事已至此,马万里亦无可奈何,只好跟着道士往外闯。三人刚走到石阶,现在昏晕的牢头醒转了过来。他摇了摇晕沉的脑袋,慢慢睁开了意乱神迷的眼睛。

    看到前面人影晃动,牢头以为自己身在黄粱梦境。是以使劲在腿上掐了一把。痛彻让他知道了眼前残酷的现实。怀着惊恐和不安,牢头立刻抓起墙上的铙钹,拼命的敲打起来。

    他一声声的叫嚷,不禁令马万里三人闻听惊悸不已,更让李文彦和邵德坐立不安。短暂的失魂落魄之后,邵德明白大牢出了事情。他三步并作两步,马上带着巡差恶捕、亲兵家将、到大牢围捕犯人。

    他一脚刚迈进去,恰好撞见道士三人。邵德立时恶眼上翻,指着道士骂不绝口:“好你个恶道,竟然使出瞒天过海之计,明是帮着府衙,却不想暗通贼寇。”

    道士闻听,只是冷笑不已。气急败坏的邵德,立刻喝令众人将道士等人团团围住。道士更不答话,他脚下天罡随步、身法七星出位,动如脱兔、捷似狐魅,一眨眼的功夫,就钻入了众军之中。

    他掌上猛虎推山、推窗望月,腿上鸳鸯回环、横扫千军。左冲右突,须臾之间,捕快亲兵悉数倒地。邵德气得咬牙切齿,又命令众人倒油并将缚龙网拿出。周飞惊叫一声,对道士说道:“道长小心,这个恶贼又故技重施了。”

    他的话音未落,道士双脚一踮,使了一招追风赶月。他的身体在半空踏浮游走,似在氤氲缭雾之中。邵德看得瞠目结舌,正待他发愣之际,马万里移形走位,猛然间来到了他的面前。

    此时邵德元神出窍一般,傻愣愣地站在原地。马万里大喝一声,一招海底搜山,直取邵德小腹。邵德猝不及防,立时毙命当场。巡差恶捕见邵德被杀,俱各吓得魂飞魄散,继而鸟兽散逃命去了。

    吵嚷之声惊动了李文彦,胆小如鼠的他,躲在桌案底下,大气也不敢出。却听马万里在外面发出阵阵狮吼,口中不停地大骂着:“李文彦你这个恶贼给我出来。”

    道士出言制止,对他说道:“现在不是逞血气之勇的时候,咱们私闯大牢,又除了邵德,这等于与朝廷公然宣战。此时不走,难道等着大军前来围剿吗?”

    三人一路疾行,没命地奔逃。转眼之间已然是星如点珠,月似银钩的暮夜时分。周飞的伤口在慌不择路的逃跑之中,又撕裂出血,痛彻令他心神俱疲。

    道士以拂穴手点住他的俞府、气户,两大穴道,帮他暂时止住了流血。马万里见周飞痛苦万状,走到他的面前,对他说道:“兄弟,你负在我的背上,咱们去找郎中好好诊治一下。”

    周飞连连摇头,马万里不假思索,背起他就要往外走。道士抢步上前,拦住他的去路。马万里跺脚冲着道士嚷嚷道:“你身为出家人,怎么无半点慈悲之心,眼见我的兄弟在这荒山野林被痛苦折磨,竟然无动于衷。”|

    道士双膝盘坐,以三花棸顶运功调息。他气定神闲地告诉马万里,咱们在县城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想到李文彦一定会下令禁城,并在各处设下埋伏。这位少侠身负重伤,急需施救诊治,换作是你,难道不会在医馆、药铺,严加盘查吗?

    马万里闻听默不作声,自己关心则乱,的确没有思虑到这一点。然而周飞的伤势又耽误不得,他陷入了两难之境。道士又从怀中取出归元丸,并将练气的心法口诀传授周飞。

    正身偃卧、瞑目闭气、神棸周天、劲散任督,道士怀中抱月式,端坐如苍松,口中念念有词。周飞按其心法,为自己运功疗伤。虽然未达到痊愈而治,但是平气静心,周飞也觉得舒畅了许多。

    但第二日天渐拂晓,道士嘱托马万里好生照顾周飞,他要到外面去探听消息。二人静静在山林之中等待道士,却不想一股险波恶浪再次向三人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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