际会风云底时节,却教东海浪波平。茂兰酒楼休憩小酌,邻座一秀才酒后狂放,出言谩骂魏忠贤,因此获罪逢灾。周应秋带着一干恶差凶兵,杀气腾腾的来到酒楼,他出手电光石光、秀才之命捏在须臾之间。魏忠贤爪牙为虎作伥,茂兰想到惨遭阉贼杀害的父亲,他的心中怒气翻涌,发掌朝着周应秋打了过去。

    周应秋惊闻耳畔风声大作,已知背后有人偷袭,他步似游龙、身若灵蟒,轻移挪位之后,避开了茂兰的偷袭。然后他向后退了两步,圆瞪凶恶的鹞子眼睛,一道冰凌的寒光直透茂兰周身。周庆秋打量了茂兰一番,恶狠狠地对他说道:“哪里的无知狂徒,竟敢阻挠锦衣卫拿人,我看你是寿星老上吊——活得不耐烦了。”

    茂兰双腿劲韧苍松、二目喷火、浑圆如斗的铁拳攥的格格作响,他咬牙切齿地骂道:“恶贼,你攀附魏阉、残害忠良,今天我定要取你的狗命,然而打上京师,活剐了魏忠贤老贼。”

    周应秋闻听此言,气得蓬发倒竖、他哇哇哇怪叫连连。脚踩离火位、拳中注生死,一招驱虎逐狼,一双铁钩手上下翻飞,风啸雷吼般的朝着茂兰的咽喉要道直扼而来。

    茂兰狮子甩头侧身一躲,十趾攀牢附地,犹如老树盘根。随继左脚向前一探,右肘回旋微曲,使了一招力撞山门,向周应秋的小腹打去。

    周应秋铁桥掩月,抱腰收身,向后一仰之后,亦躲过了茂兰的拳招。二人你来我往,拉开阵式,在酒楼里上演一场酣畅淋漓的生死大战。

    一时间尘烟骤起、凳倒桌翻。众酒官奔如泉涌,仓皇而逃。一旁的秀才酒酣意阑处,神采奕飞扬,他持壶翩跹醉仙步,沉香倚栏乐滔滔。

    “咕咚,咕咚。”秀才一边纵酒狂饮,一边口中不停地哼唱着张养浩的《山坡羊.潼关怀古》,他用时而低沉,时而高亢地语调吟诵道:“伤心秦汉经行处,宫阙万间都作了土。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唱罢之后,秀才脸上酡红微醺,拂袖指着周应秋哈哈笑道:“你这人模狗样的东西,在这里上蹿下跳的闹腾什么。”

    周应秋双臂兜拢,合而为一,冲着茂兰使了一招钱江浪涌,茂兰攀星拿月,施展擒拿手反制周应秋。掌上势均力敌,脚下阵云崩石,二人互踢了十余脚,缠丝扣环,以难分高下。

    秀才嘻嘻哈哈,口吐莲花、妙语如珠,将周应秋骂的体无完肤。周应秋血气翻涌、怒火纵蹿、他燕子凌空,秋风扫叶腿回旋猛踢。茂兰四平八字马稳扎稳打,他轻展猿臂、拳敛八荒、意守丹田之气,内力自掌间游走横冲。朝着他大喝一声,使了一招金刚排上,硬生生的将周应秋的腿劲给推了回去。

    周应秋鱼跃龙翔,身体向后一背飘然落地。此进他二字马外分,脸上阴去密布,小腹圆滚如鼓。秀才在一旁看的是瞠目结舌,他指着怪模怪样的周应样,笑得前仰后合。“哈哈,蛤蟆。”秀才口中不停地嬉笑着。

    气运周天、掌分六合,随着真气的游走涌动,周应秋阴郁的脸上凝现一片血红之色,他嘿嘿冷笑数声,千帆朔雪骤然而起,强劲的气流吹枯拉朽一般向茂兰打去。

    茂兰亦神聚丹田、掌走蛟龙,然而周应秋的掌法阴狠毒辣,茂兰虽然运足真气与其相抗,怎奈周应秋的真气浑如吞天遮日。只见“啊”的一声痛苦叫嚷,茂兰随着气流的冲力,被震出了丈许开外。茂兰捂着隐隐作痛的胸口,自有气郁凝结之感。此时一旁看热闹的秀才,也被掌力震得伏地不起。

    周应秋恶鹰展翅、拄地收功,他对茂兰说道:“臭小子,敢对九千岁出言不逊,现在怎么样?”他呲张恶牙,狠狠地瞪了茂兰一眼。茂兰真气凝滞,自然无力再拼,只将愤怒的眼神投向周应秋。

    “都给我带走。”周应秋双手反剪,洋洋得意的呼喝兵士,将茂兰和秀才二人,五花大绑押回了府衙。潘汝桢听闻周应秋,又亲自解送两个钦犯回来,乐得狗癲一般出府迎候。

    他瞟了一眼捆绑的结结实实的茂兰,冲着周应秋伸手大拇指,口中阿谀逢迎之词,令人闻之作呕。他对周应秋说道:“周将军出马真是不同凡响,短短一天时间,就擒获多个贼人,下官真是徒增汗颜。”

    周应秋耸肩冷笑,神态甚是傲慢。他自顾踱步进府,似对潘汝桢的话充耳不闻。走了几步之后,周应秋扭身回望,对潘汝桢说道:“潘大人,将那个毛头小子和狂傲不羁的秀才,都给我押到天牢去。明日开如问斩。”

    潘汝桢堂堂巡抚,封疆大吏,周应秋越俎代庖,竟然插手府衙政事,

    不过他的嚣张跋扈,并没有充潘汝桢生厌,反而他巴不得周应秋颐指气使。因为这周应秋拜了魏忠贤为干爹,不看僧面看佛面,潘汝桢今天蒙宠,皆系魏忠贤提携,是以对周应秋大献殷勤。

    周应秋与茂兰一番酣战,回到府中之后,他感到意颓神疲。潘汝桢察言观色,马上命厨子炖了补血益气的人参汽锅鸡。他一路在前,狗癫一般捧了过去。周应秋在床上盘膝而坐,双眼紧闭、无声无息的样子,浑若一尊雪雕。潘汝桢侍立一旁,笑嘻嘻地对周应秋说道:“周将军,下官让府中的厨子炖了汽锅鸡,这最是益气养神,您快趁热喝了。”

    周应秋缓缓起身,一对水泡金鱼眼睛,瞟了潘汝桢一眼。潘汝桢被他盯得莫名其妙,神态惶急之下,只是冲周应秋不停地傻笑。周应秋“哼”了一声,掀开砂锅盖,扬脖伸头冲锅里看了一眼。接着他搅动汤匙,看了一眼汤,遂又将匙勺扔进了锅里。

    潘汝桢看的周应秋面色阴沉,他吐了吐舌头,不知道周应秋身上哪根筋又不对了。周应秋扯过登子,翘起二郎腿坐在桌旁,他指着砂锅对潘汝桢说道:“上佳之汤,当以水火慢煨细炖,汤味四溢,奶白如脂。此等拙劣的烹饪,还敢在本将军面献丑?”

    潘汝桢竖耳倾听,以为周应秋是个浑横蛮野之人,却不想他还精于烹饪之道。是以他来了兴致,询问起周应秋的厨艺来。周应秋步步高升,正是仰赖其手艺。魏忠贤位居九千岁,珍馐美味唾手可得,然而老贼独爱周应秋烹制的猪蹄。周应秋逢迎拍马,深得魏忠贤青睐,为了使魏忠贤忘却丧子之痛,他自甘堕落,愿拜其为干爹。魏忠贤大喜之下,擢升周应秋为将军,并兼管御膳房。

    周应秋手舞足蹈,满嘴唾沫星子乱飞,潘汝桢惊怔双眼,蛤蟆大嘴乐得合拢不上。二人东拉西扯的混唚一阵,周应秋顿觉腹中饥饿,潘汝桢正好借此摆酒设宴,款待了周应秋一番。

    二人推杯换盏,喝得是人仰马翻。正在这时,有差役慌慌张张地外面跑进来。潘汝桢见他失魂落魄的样子,搅扰了周应秋喝洒的雅兴,他的脸上不由得现出一股怒气。他对差役说道:“岂有此理,竟敢冒冒失失的闯进来,在将军面前如此失礼,看我怎么罚你。”

    还没等潘汝桢开口,周应秋抬起迷离的醉眼,指着差役说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难不成又有贼人不成?”

    差役吓得五体投地,他双手伏拜,战战兢兢地回答道:“潘大人,是淳安县令李大人来了。”

    潘汝桢闻听之后,脸上吃了一惊。他心中暗暗思忖:“李蕃,好端端的放着县令不当,跑到杭州来干什么?”为了弄清事情的原委,潘汝桢忙让差役将李蕃带了进来。

    李蕃进来后,神情惶急地看了一眼潘汝桢。潘汝桢勃然大怒,欲要治他个擅离职守的罪名。这时周应秋满嘴喷吐着酒气,意乱神迷地告诉潘汝桢,李大人可是魏千岁面前的红人,他怎敢随意处置?

    潘汝桢听了此言,浑身不寒而栗。他见风使舵,一扫脸上的怒云,伸手将李蕃扶了起来。二人坐在桌旁细细商谈。原来李蕃作恶多端,

    以子虚乌有的反诗,将黄松鹤和无极门的掌门逍遥书生打入大牢,后来逍遥书生得以逃脱,潜到淳安找李蕃报仇。

    李蕃一介书生,哪里是江湖中人的对手。得知逍遥书生走脱,李蕃夜不能寐、寝食难安。他虽然以金蝉脱壳之计,暂且保住了一条命,但是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他不能藏头缩尾的不见人,在得知周应秋来到杭州之后,李蕃如获救命稻草一样,夤夜逃离了淳安。

    潘汝桢了解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之后,他询问李蕃有何良策?李蕃此时脑中一片茫然。上次是田尔耕暗中偷袭,又加之有赵卓龙相助,才得以擒住逍遥书生。他武功登峰造极,纵是千军万马,也能杀个七进七出。正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想什么办法,逍遥书生也全然不惧。

    面对如此棘手厉害的人物,潘汝桢也是束手无策。这时差役又进来回禀潘汝桢,说大牢里的少年狂骂不止,吵的牢头心烦不已。潘汝桢愁云惨淡,李蕃又旁询问潘汝桢,那个少年的相貌年齿,潘汝桢据实相告,李蕃闻听之后,心中有了对付逍遥书生的计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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