胳膊拗不过大腿,陆父最终无奈的同意了陆安瑾任性的要求,他很明白,这预示着将来他要承担的风险翻倍递增,虽然极力避让,但有些事情躲是躲不掉的,即便躲过了初一,但依旧躲不过十五,如今他还是走到了如履薄冰的地步。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陆靖之重重的叹了口气,认命的闭上了眼睛,似是下定了决心,带着一股破釜沉舟之势,坚定的说,“想必瑾儿已经有了决定,不妨直接告知爹爹,我们来斟酌斟酌,切记不可轻举妄动。”
    陆安瑾泪眼朦胧,她抬起头,从未有过的无助迅速的攻占了她的心房,从未有过的担忧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侵袭了她的脑海,她现在一分钟都不愿意在京城里面多呆,恨不能装上一双翅膀,瞬间奔到他的身边。
    “既然女儿已经得到王爷失踪的消息,那么陛下知晓只是时日的问题,现下陛下将爹爹困于京中,那么爹爹想要离京并非易事。再者爹爹方才回京,以陛下的小心谨慎,定然会派人监视我们,女儿若是想离京,只怕是不易。”
    陆靖之认同的点了点头,如今他们现在是多少人的眼中钉肉中刺,隐藏于暗处的敌人对他们虎视眈眈,蠢蠢欲动,在这种一触即发的境地,若是想要瞒过皇帝的眼线,并非易事,更何况,皇帝的爪牙隐于暗处,根本防不胜防。
    “王爷失踪若是传回东齐,定然会引起轩然大波,一个处理不甚,便会引起暴乱。因此,那个时候是陛下分身乏术的时候,爹爹认为,若是你想要离京,那个时候是唯一的机会,不过这机会带着一定的风险。”
    凡事无绝对,陆安瑾知道是这个理,虽然她现在心急如焚,但也知道事关生死绝对不能率性而为。她沉默了半晌,权衡利弊,最终抬起头,坚定的道:“爹爹,女儿这一趟势在必行,若是爹爹因此受到了牵连,莫管女儿。”
    陆靖之眉头皱的紧紧的,看着陆安瑾的眼神满是不赞同,眸子里面满是指责,他甚是不满的问,“瑾儿,在你的心中,爹爹就是那贪生怕死之辈?”这简直是对他人格的严重侮辱!
    陆安瑾自知失言,连忙讨饶道:“爹爹,你莫多想,女儿绝无此意,”他凑到陆父的身边,笑的格外的谄媚,“方才是女儿词不达意,还请爹爹原谅女儿一时口误,莫生女儿的气。女儿定然下不为例。”
    “哼,”陆靖之自然之道陆安瑾不是故意的,但是现下她时常口出狂言,在波涛诡谲的京城里面,这简直就是致命的存在。他故意摆张脸,甚是严肃的道:“瑾儿,爹爹知晓你不是故意的,但是爹爹还是要训斥你一番。”
    陆安瑾乖乖的听陆靖之训斥,她一时得意忘了自我,话已出口便知闯下了大祸。她知晓近日她的表现差强人意,爹爹早就有怨言,这会儿得到机会,定然会好生的训斥她一番,果不其然,她的第六感从来都不会让她失望。
    “瑾儿聪慧异常,爹爹知晓你什么都懂,瑾儿,你近段日子有些忘乎所以了。先不说其他,单说你留宿贤王府就不是明智之举,毕竟你们尚未成亲,这于理不合,是会招惹是非的。”
    管家在一旁尴尬的无以复加,脑袋都快垂到地上了,但对陆靖之的控诉,他无言以对。自家王爷越距在先,就算陆夫人将他骂了个劈头盖脸,他也只能无言的承受。还好陆大人是读书人,能动口的时候是绝对不会动手的,算是给他留了三分薄面。
    陆安瑾乖巧的认错,“爹爹说的甚是有理,女儿日后定会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绝对不会授人把柄,还请爹爹放心。”
    “罢了罢了,事情已经发生了,现在说这些无用。你既然想走,就要想一个万全之策,莫要让人抓住了把柄,否则到时候受到连累的可不只有陆氏。”陆靖之路线,“陆家家底浅薄倒也无所畏惧,只是清河王府和贤王府若是受到了牵连,那可就麻烦了。”
    岂是陆靖之的心里还是不愿意陆安瑾去冒险的,但是他了解陆安瑾的性格,知晓她的脾气,她一旦做出了决定,就是不撞南墙不回头。
    陆安瑾先是看向管家,“叔,劳烦你去寻来一个郎中和一个易容高手,必须是靠得住的人。”又对着陆靖之交代道:“爹爹,你明日便放出消息,说女儿病重,需要闭门在家谢绝一切访客。不然,干脆就说女儿得了传染病罢,正好也为你来贤王府找了个借口。”
    “呸呸呸,”陆靖之连呸了三声,万分不赞同的瞪了陆安瑾一眼,这丫头真真是越来越胡闹了,“哪有人自己咒自己的,若是让你娘亲知晓你这般咒自己,定会好生教训你一番的。”这么大个人了,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到现在都掌握不好!
    教训完陆安瑾之后,他双手合十,嘴巴一张一合,碎碎念的道:“老天爷开眼,方才小女不过是胡言乱语,还请老天爷大发慈悲,原谅她的无心之过。”陆家已经多灾多难了,还请老天爷高抬贵手,让他们安安稳稳的过日子吧。
    “爹爹莫急,女儿不过是随口一说罢了,老天爷那么聪明,是不会当真的。”陆安瑾嬉皮笑脸,“不过还请爹爹一定按照女儿方才所说,将消息放出去,如此才能给女儿创造出一点机会。”
    如今她已经不能苍白无力的劝慰自己车到山前必有路,也顾及不了那么多,凡是有一线机会,她都要试上一试。
    翌日,就算陆靖之百般不愿意,还是听话的将陆安瑾病重的消息传了出来。此时的陆安瑾因为和齐霄昀的一纸婚约,而成为京中的风云人物,许多人都好奇,她究竟是何方神圣,能将冷清冷血的齐霄昀拿下。
    能让不近女色的贤王做出那等惊天动地的事情,这女人的手段定然不得了。是以,某些别有用心的人士本想接着陆靖之调回京城任职之事,欲去上门拜访,借机查探一下陆安瑾的虚实,奈何还没来得及行动,就被扼杀在了摇篮里面。
    陆靖之的态度很强硬,不管是什么人,通通都不给见。此事越闹越大,众人议论纷纷,不过半日的时间,宫中的那位九五至尊就听到了消息,匆匆传召陆靖之,详细的询问一二。
    皇帝一边批改着龙岸上的奏折,一边漫不经心的问,“陆爱卿,朕听闻陆小姐病重,先前进宫的时候,朕瞧着陆小姐的身体还甚是康健,不过月余时间,怎么突然间就病重了?”
    陆靖之本就是一个直来直往的人,有什么事情从来都是喜欢直抒胸臆,绝对不会藏着掖着。好在陆安瑾提前预料到皇上肯定会刁难他,因此早就想好了对策。
    他恭敬的行了一礼,想起未来准女婿如今生死未卜,而他爹还在拼命的怀疑他就觉得悲伤不已,权力把亲情磨灭的一丝不剩,除了猜疑,这对父子压根不存在任何其他的感情。
    陆靖之不掩悲伤,声音十分的悲伤,细听之下还能听出那不甚明显的颤音。“回陛下,小女自出宫之后便一直呆在府中,不知为何,七天前突然得上了一种怪病,脸上长了许多红疙瘩,奇痒无比。先前臣悄悄的请了许多郎中,可是这病不但没有治好,反而越来越严重了。”
    皇帝若有似无的扫了一眼陆靖之,没有说话。
    陆靖之只得硬着头皮往下接,“然后,臣万般无奈之下,就去了贤王府求得帮助。王爷并未在府,王府管家帮臣寻找了一位名医。”
    “哦?那名医诊治出什么结果没有?”
    陆靖之额头上覆满了密密麻麻的冷汗,可是他现在却不敢擦,弯了弯腰,声音又低了三分,“回陛下,那名医说,小女是得了天花,”他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语带哽咽道:“陛下,臣就这一个女儿,若是小女有何闪失,臣也不想活了。”
    这句话不是陆安瑾先前交代的,是他真实的想法。别以为他看不出来,瑾儿对昀儿情深似海,若是昀儿真的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瑾儿定会崩溃的。以瑾儿刚烈的性子,到时候会做出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举动来,那可真说不准。
    皇帝的眉头皱的紧紧的,看着陆靖之的眼神不由得带了几分的嫌弃,他未做犹豫,径直下了逐客令,“陆爱卿莫急,朕这就派太医前去给陆小姐诊治。”
    陆靖之拒绝不得,只好扣头谢恩,“多谢陛下。”
    “下去吧。”等陆靖之走后,皇帝的眉头皱的越发的紧凑,神色讳莫如深,让人看不透他心中所想。
    陆靖之回府没多久,果然一个小太监带着一个老太医来到了陆府,陆靖之抬头一看,暗道一声糟了,这跟来的太医竟是那个一根筋的孙太医。
    “陆大人,老夫要给陆小姐把脉,劳烦陆大人带路。”
    陆靖之紧张的不得了,但他不能自乱阵脚,这场戏已经唱到了最精彩的地方,他只能硬着头皮往下唱下去。他故作镇定的带着孙太医往陆安瑾的院子走,一边走,一边客气的寒暄着。
    刚走到陆安瑾的院子,就见两个杀气腾腾的侍卫守在院子口,凌风对着陆靖之恭敬的行了一礼,“陆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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