股神 作者:半截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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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天夜里的飞机来丰镇,只可惜飞机晚点了,清晨的时候才到。他一出机场就直奔秋桐路。

    这天,是二零零二年的三月二日,三年前的这天晚上,两人在秋桐路初识。

    武道在沙发上沉默地坐了一会儿,之后走遍各个房间,把窗帘拉开,把阳光放进来。

    其实以常跃的个性,是不喜欢早起的,但是因为要去营业部等待开盘,所以两人一起在秋桐路住的那段时间,常跃一般还醒得挺早,然而因为睡得晚,他在刚起床的时候总是有点迟钝。

    但武道的生活习惯又和他完全不一样,武道是那种可以不受生物钟影响随时随地打起精神的人。即使是在安逸的环境里,他也能严格按照时间表早晨起床跑步,有时候他运动回来,会正好看到常跃莫名其妙地站在客厅中央。

    “你怎么了?”武道经过他的时候会问。

    这时候,常跃才像是被当头一棒打醒似的,突然回过神来:“啊,我说怎么找不到你,原来没走啊。”

    接着,他就会若无其事地去干自己的事了。

    当时他们还没后来的各种情感纠缠,而武道也只是觉得常跃站在客厅里的样子失落得有些奇怪。只是很多事情,到后来爱上了才会觉得心疼。

    如果是在他清醒的时刻,绝对不会说出那种话,流露出那种神态。

    因为这个细节,从最初的时候,武道心里就有这种觉悟:常跃是那种心理防备很重的人。

    不过武道从不觉得这是个问题,他自己生来耐力惊人,百折不回,并且用这种方式在军队中获得了想要的一切。

    于是他想当然的觉得在感情的世界里,同样可以利用这种毅力获得理想的结果。

    现在想来,当时确实是年轻,武道觉得如果换做是现在的自己,一定会换一种更加委婉迂回的方式处理当时的事情,也许就不会取得现在的结果。

    当时的自己总觉得自己把心都剖给他看了,姿态低微,做的每一件事情都是为了他好,然后呢?

    越是这样炙热的情感,就越是会让对方感到无可退却无可回绝的压力,其实从本质上来说,付出的这一方才更加盛气凌人。因为拿捏好了对方的不忍心,所以才敢那么无所顾忌。

    常跃自己本人不甘示弱,自己却非要压他一头,其实让一让又能怎么样?看,自己现在还不是输了?

    输得一败涂地,无可挽回。

    武道在常跃的房间里站了站,最终还是没给他把窗帘拉开。

    算了,再让你睡一会儿。

    他给常跃轻轻地关上门,没有发出一点儿声音,之后接着沿楼梯来到客厅。

    秋桐路的摆设自常跃离开后,就一直没动过。

    之前两人聊天的时候,常跃曾经失手打坏过客厅角几上的台灯。

    为此常跃向房东道过歉,又买了新的做赔。当时两个人在家具城转了好几圈,硬是没有找到一模一样的,常跃嫌烦,最后买了三个最像的带回去。

    现在这三个中,有一个摆在客厅,剩下的两个摆在两人各自的房间。

    武道望着台灯出了一会儿神,想起了常跃在灯下看书做分析,复盘时候的样子,又想起他买台灯时候一脸不耐烦的模样,甚至还有之后,自己再次来到丰镇,两人以“朋友”的身份在灯下进行的谈话。

    当时的常跃已经拒绝过自己两次,武道却一直以为只是因为他思虑过重,完全没有想到他有什么苦衷。

    现在回想起来,其实很多东西都是错的,曾经澎湃一时的热血,以为能够打动自己爱的人,却最终只打动了自己,成为了对方的负担。

    武道不知道在自己当时的自以为是里,常跃是怎样想的,更不知道他在最后的时刻承受了怎样的压力,事业的崩塌,舆论的指责,疾病的折磨,还有后来信赖的人的背叛……但是常跃一直没有向自己诉苦过,而自己当时还想当然的觉得能帮他解决一切。

    他无法把自己放入那样的情景中去,只要稍一想起,就觉得天崩地裂,痛彻心扉。

    他无法想象常跃当时是怎样独自承受这一切的。

    他后来曾去常跃最后住过的医院问过,那是个同样位于西南某个省份的海边小城,和两人曾经一起去过的海边很像。

    常跃住的医院很偏僻,而且不大,在城市和乡村的交界处。

    他这样选择的理由很好理解,当时国债317事件过去不长时间,内-幕交易的问题一直有人在查,虽然没有贴出通缉令来,但是各地都知道有这么一个人畏罪潜逃了。

    武道当时找人的时候也是遮遮掩掩的,因此而受到了很多阻挠,虽然已经竭尽全力,但还是晚了。

    他大概在常跃去世两天半后到达那座医院,只拿到常跃亲笔写的遗嘱和骨灰。

    骨灰装在一个宽大的深棕色木头盒子里,还有亲笔信。常跃将自己的身后事委托给了附近居民区的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大爷,并且给了他一大笔钱。

    那位大爷说常跃住在那里之后就很少出门,也很少上医院,身体虚弱,晚上会咳嗽,而且疼得很厉害。

    那位大爷其实已经年老,说话的时候颠三倒四,会前后矛盾,对常跃的长相甚至都没有看清楚。

    武道本来还有些怀疑,但是常跃在信里写,这样是为了没人能认出他是谁。

    他在离世前过的就是这样的生活。

    武道坐在沙发上,发觉自己又开始头痛了。

    这不是一种心理反应,从一年多或者是两年前开始,武道就发现了自己的这个毛病,只要一想起常跃最后的样子,他就会抑制不住地头疼,好像是因为多余的痛苦已经无处释放,转而成为了生理上的疼痛。

    不过他没有任何遏制这种头疼打算,肺癌离世前肯定要疼得多,说不定某天这种疼痛愈演愈烈,他可以跟着他一起走。

    又一次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武道看时间到了,起身去厨房做早饭,等常跃吃完早饭,他还要陪常跃一起去营业部。

    哦,他发现了,他最近好像是有些神思恍惚,一边不断地强迫自己去想常跃离世前的样子,一边又好像有种他还活着的错觉。

    不过这种念头不重要,并没有引起武道的任何关注,只在他脑海中闪现了一下,就马上消弭无踪了。

    今天吃完早饭,常跃却拖拖拉拉地迟迟没有收拾东西,武道看见开盘的时间快到了,没办法只有自己帮他收拾。

    常跃的书桌上乱七八糟的,有之前复盘的笔记,还有望江基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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