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门里面,最看重的,就是价值。

    即便是外门弟子,也不是轻易便可入选。

    更多的,仅仅只是附庸,连外门都算不上,只能算是玉明道的附庸势力。

    唯有自身价值足够者,才能名列外门。

    是以,许多外门弟子,自身也拥有一定附庸势力,团结在周围。

    即便是再孤僻的外门弟子,或多或少,也有附庸仆役。

    或十数人,或数十人,总归不可能是孤身一人。

    单打独斗,身价不丰,终日为柴米油盐奔波,岂有时间打磨道功,完成师门任务?

    再不济,也得有服侍左右,洒扫庭院,打理杂货粗活的下人。

    附庸,外门,内门以及位于顶端的真人。

    宗门阶级,笼统可分四层。

    每一层内,又可细分阶级。

    总体上,个人所处阶级,与其自身价值挂钩。

    最大的价值就是道行,其次便是附庸势力,财力以及人脉亦可列入其中。

    能入外门者,要么是出身不低,自身背景可为门中带来利益;要么,是天赋不错,修炼勤勉,有望道途;要么,是直接给门中贡献,比如捐款;要么,是父祖辈曾为门中内门弟子,且战殁,这是祖辈余荫……

    简贯属于小有天资,又修炼勤苦那种,自被玉明道下属道观简拔培养,便一直兢兢业业,不敢懈怠,放才有今日地位。

    如今,简贯在外门之中,算是佼佼者,附庸他的大小势力,间接掌握的人手也有数百。

    山门之中,也有他的杂役。

    回到上门,径直去往闪腰外门弟子居所。

    连成一片,围绕群山之间建立的楼阁,一眼望去,连绵不绝,笼罩在缥缈的云雾里。

    简贯回到自家两层竹楼小筑,周围一片平地,种着些瓜果菜蔬。

    左右后方都种着竹林,青翠欲滴,风景独好。

    楼中有着仆役打扫,见到他,也不吃惊,只是口称“师兄”。

    简贯随意问了下今日宗门新闻,随后听了一耳朵八卦。

    某某内门执事,与外门某女弟子私定终身。

    偏偏那女弟子本身背着婚约,另一方也是宗门烈士之后,前不久晋升外门,窥见此事。

    盛怒之下,将此事捅出,双方各打二十大板,女弟子以“德行不修”罪责,罢黜外门弟子身份,贬出;那内门执事,新到手的执事之位刚满百日,就遭此事,内门弟子启动弹劾机制,废除其执事之位,贬入外门,三年不得重返。

    据说此事风波过后,一名风姓长老远房侄孙,悄然补了执事之缺……

    就在简贯照旧听着八卦,梳理门中派系争斗的脉络,思考其中自家能否有掺和余地时,一名外门弟子前来招呼:

    “师兄,王长老请您过去。”

    简贯迎出门来:

    “哪位王长老?”

    “是内门上王下川,王长老。”

    目中闪过喜色,简贯应着:

    “劳烦你了,我这就去。”

    王川所在,较之山腰处,还要向上走数百步。

    灰铁色的岩窟前方,结着草庐。

    庐前有一池,水质清冽,倒映着天光云影。

    一老叟,须发皆白,身着青衫,坐在池边岩上,静静垂钓。

    鱼线绑在竹竿上,一头扎入池中。

    四下里,尽是寂寞,云气缥缈。

    简贯踏着轻微的脚步声,自侧方靠近,当先一礼:

    “弟子拜见王老。”

    王川轻轻颔首,拍了拍身边,示意着:

    “坐!”

    岩石表面光滑,棱角磨平,很是干净。

    简贯就坦然坐下。

    他与王老,关系紧密,非同寻常。

    当初,便是王老青眼有加,给与机会,才能让他一介农家子弟,能够步步高升,爬到如今外门执事地位。

    世上并没有无缘无故的成功,机会,也很少有一飞冲天的奇迹。

    简贯固然小有天分,又用功刻苦,但能有今日,与王老的栽培关系很大。

    可以说,没有王老,他简贯或许依旧能入外门,授予真诀,正式修得道法,但时间就很难把握了……也许就迟那么三五年,三五年就可能是差了那么一点,错过许多机会。

    别小看这点,修法成就高低,也是要看年龄的,年龄太大,身体下降,加上失了锐气,都可能影响关键瓶颈的突破……这其中差的,就是寿命,是力量,也是地位。

    可以说,王老就是他的领路人,他的真正授业恩师,恩同再造那种!

    “听闻你下山了,事情不太顺利,和老头子说说?”

    简贯就将从下山开始到近来的所见所闻都大略说了遍,尤其在最后附带了对于折冲将军府的看好。

    “你辛苦了。”

    王川静静听完后,勉励了句。

    随后叹着:

    “世事难料啊,谁想本来是十拿九稳的事,也能出这么大变数。”

    “你想要的,不必去求真人,求也无用,必不能允!”

    虽早有预料,但听到王老这么笃定,简贯还是难以掩饰心中失望。

    察觉到自家弟子面上的失望,王川笑了笑:

    “何必失望,你本来就该有所预料,南平郡龙气本就孱弱,先天不足,不得门中诸位真人看中,也是应有之理。”

    顿了顿,王川又言:

    “北方梵天之教,来势汹汹,胡人王帐已显蛟相,打得大楚天命摇摇欲坠,眼看三五年内就有亡国之兆。”

    “中原倒是已有几处龙气勃发,各有优势,形式一日数变,天机争夺很是惨烈。”

    “门中对此关注密切,真人尝尝观照大地气数,以变推演局势,这一时半会的,暂时是顾不上边边角角不成气候的小蛇小鱼啦!”

    王川指点着:

    “你此时去了,也只能吃闭门羹,倒不如多关心下,你家将军的动静。”

    “别小看南平郡本地官员啊,毕竟也有一府四县,被你们占了一角,可还有一府三县的郡守县令,他们能忍这么久,不过是在练兵,现今兵练好了,他们还会继续忍下去吗?”

    “王老,您是说……”

    简贯心中一惊,猛地意识到什么。

    “是啊,才刚刚平息不久,这战事又起了。”

    王川摇头,陷入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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