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弈之人,换成了一位不满二十的小丫头。
    万俟汮讦从未想过,黎湶有一天会是他需要小心应付的对象。
    他使了一招:让黎湶回学校专心复习考试。
    她回了一招:带着黎南子回国尝试寻回记忆。
    “姐姐,我是该回学校了,可我好舍不得你呀!国外是好,但总比不上祖国。北秦有你生活的痕迹,你要不要回去看看?”
    这话语黎湶是当着万俟汮讦的面说的,丝毫没有不好意思。
    对于一个失了忆的人来说,关在宅子里的确不是最佳选择,任谁都想弄明白那些失去了的记忆是什么、不记得的年月里发生了什么。
    毫无疑问,黎南子是被说动了。
    “我也觉得这里有些无聊,也想跟你一起回去呀!”
    当然了,这里好玩的、新鲜的都被黎湶加速陪着玩了,怎能不无聊?
    万俟汮讦脸色沉了沉,他都能想象得到黎湶每天跟黎南子说了些什么,是如何勾起她回国的兴趣、如何疏远他们的关系……
    “小黎,转眼都快七月了,北秦很热的,要不然过段时间再带你回去?”
    黎父知道万俟汮讦的不愿所在,也劝黎南子:“你身体还没完全恢复,还是多留在这边吧!你别听黎湶瞎诌,她成天好玩,有你在身边她一定不好好学习,这马上就要考试了还不急……”
    听此,黎南子陷入了沉默。
    黎湶冷哼一声,将姐姐的胳膊挽住,强势地说:“你们就是想关住姐姐,没想过她真的想要什么。算上昏迷的时间,她都在这待了大半年了,现在分明是好了,还不让人自由行走呢?”
    “黎湶,说话注意点!”
    万俟汮讦劝住黎父,随后温柔地笑了笑,力证自己没有私心、没有诚心控制。
    “不是不许自由行走,只是担心小黎的安危。这边无人搅扰,可国内不乏多事者。如果有人知道小黎失忆而趁机哄骗、生事,那该怎么办?”
    黎湶嘁了一声,“除了认识姐姐的人,谁会一直关注着她?”
    “认识我的人?有很多吗?”黎南子眼中有光,很是在意。
    在这里,她只有几人可以讲话,交际圈子很少,很是不踏实。
    如果国内有很多认识她的人,岂不是能获取许多过往的信息?
    “不多,你以前喜欢宅在家,不喜欢交朋友!”
    “是啊,何必再跟以前挂钩呢?”黎父劝黎南子别回去,“不记得了反倒轻松愉快,还是别想太多,记忆这东西顺其自然吧!”
    黎湶很生气,对父亲的言谈极其失望。难道姐姐忘了齐川,连带着父亲也忘了吗?
    四人两个阵营,始终僵持不下。
    万俟汮讦一派淡定,有情绪都忍着,如同沉默寡言的黎南子。那对父女就不同了,说着说着大吵了起来。
    若非黎南子初醒那天四人有约定不可告知过往,更不能提齐川这人,黎湶早就忍不住把一切全盘倾出了。
    “好了,别吵了!”黎南子心一阵阵疼,很是难受,勉强隔开两人。“我不回去就行了,别吵了!”
    “姐姐!”
    黎南子皱了皱眉,总觉得心很疼,转身捂了会儿。
    “妹妹,你考试要紧,先回去吧!”
    “姐姐,我不说了,你别气……”黎湶抱着黎南子的手,闷声说:“我其实也是为你好,但没想到让你伤心了!”
    听此,万俟汮讦立即去看,见黎南子闭眼皱眉很是惊慌。瞬间垮了所有淡定,灭了所有想法。
    “小黎,怎么了?”
    黎父也惊讶过来,着急又不能说什么,皱紧了眉盯着黎南子看。
    “我没事……”
    静了会儿,黎南子没什么感觉了,勉强笑了笑。
    方才,她也不知怎么就心疼,不知是被某些话刺痛还是被某些词惊吓。
    反正,那痛觉告诉她,北秦的确有很多不可抛弃的过往。
    “你们别这样看我,刚刚只是心悸,没什么影响的!”
    “是我们吵架害的吗?”黎父问。
    黎南子想了想,摇着头说:“我也不确定!”
    黎湶抓住机会,轻声问:“那可是听了什么?”
    “这……”
    黎父瞪了黎湶一眼,压住怒火低声说:“心悸是情绪所致,或者有病症!”
    “对呀!”黎湶不服输,“医生说姐姐身体没问题,心脏更是好得很,不可能是病。那就是心情不畅惹得呗!”
    这话的意思,万俟汮讦清楚得很。
    想了会儿,他摸了摸黎南子的头,温柔地问:“小黎,你想回国吗?”
    “我……”
    “如果想,我不会干涉的,你开心最重要!”
    黎南子愣了愣,盯着万俟汮讦看了好一会儿。“真的由我?”
    “当然了,我说过你想要的我都会给,又怎么会限制你的自由呢?”
    当然,自己一切都比不得黎南子的分毫情绪。万俟汮讦宁愿自己难受,也不想看到心上之人有低落情绪。
    黎南子欲言又止,最终没有说话,只是握住了妹妹的手。
    万俟汮讦会意一笑,“看来你真想回去,那我今天就安排下去!”
    黎湶窃喜一阵,傻兮兮地抱住黎南子。“姐姐,我们不会是隔海相望了,真好呀!”
    黎南子点头笑笑,“那你得收心学习了!”
    “贤婿,你确定?”黎父有些忧心惊讶,没有想到万俟汮讦会这样做。
    万俟汮讦点了点头,“放心吧,岳父!”
    其实,万俟汮讦早就料到了这一天。
    黎南子探寻过往是迟早的事,回国回北秦也是无法阻挡。
    与其等她哪天终于忍不住提出或者悄悄进行,还不如万事由着她、依着她,反正北秦那边已经安排妥当了。
    以前黎南子厌恶被约束、被胁迫、被控制,万俟汮讦已经受教,断不会在她失忆后的重新开始里做些不宜的事。
    再者,还需消除一些人的顾虑和猜忌。
    耐心、时间,他有的是。
    “你们聊着,我去处理一下事务。你们挑个日期,我安排行程!”
    黎湶咳了一声,“姐夫你既然诸事缠身,那大可不跟去呀!姐姐又不是小孩子了!”
    “是啊,你习惯了这边办公,因我而走会造成很多不便和损失吧?”黎南子很是不好意思。
    “只是切换办公地,不会有什么影响,放心吧!”万俟汮讦特意对黎南子柔情一笑,“我说过,你在哪我就在哪,不会离开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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