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帮你问问。”钟溯义不容辞地说道。

    “好啊。”冉凝笑道:“祖父和父母那边,我自己去说。”

    “行。”钟溯说道。

    按北鑫的礼法,冉凝是出嫁女,已经算是钟家的人了,所以要认义亲,只需要镇北侯府上的人同意便可,或者说只需要钟溯同意便可,无需征求万平伯府的意见。只有未出嫁的女儿,才需要征得亲生父母的同意。

    冉凝和钟溯分头去问,镇北侯、钟将军和谭氏听到冉凝要认沉枫为义父一事,意外之余,都没有任何意见。冲着沉枫救过钟溯,他们早已经拿沉枫当自家人看待了。

    沉枫和尊尘听完钟溯说冉凝想认沉枫做义父的事,也都是一脸惊讶。

    不过尊尘很快笑了起来,对钟溯道:“你媳妇真是个贴心的好孩子。”他有钟溯这个如徒如子的徒弟,即便没有孩子,膝下也不孤单。而沉枫虽也收了楚彥,可楚彥毕竟是皇子,早晚要回到南炎皇宫中去,无法时常陪伴和探望沉枫,如今有了冉凝,他便也能安心了。

    沉枫沉默了片刻,有些为难地说道:“我没给人当过爹。”

    尊尘微笑道:“可冉凝给人当我女儿,你担心什么?”

    “师伯不喜欢冉凝吗?”钟溯问。

    “没有。”沉枫面无表情地回道。

    “冉凝觉得跟您有缘,才想认您做义父。她从小没有母亲,她父亲对他她谈不上关心,关系比较淡。她是养在她祖父身边的。大概也是因为这样,她对父母亲情比较渴望,您若不讨厌她,何不答应呢?”钟溯也明白这位师伯在某方面的感情有些缺失,所以并不是要说服他,只是说道理罢了。

    沉枫想了片刻,点点头道:“好吧。”

    尊尘和钟溯都露出了笑意,这真是再好不过了。

    沉枫同意了,谭氏便找了禅音寺的大师给算了一个好日子,然后在镇北侯的见证下,冉凝下跪奉茶,正式认沉枫为义父,日后尽女儿孝道,为其养老送终。

    闭关出来的楚彥也来观礼,心下也是高兴,如此,他就真的可以名正言顺地叫冉凝姐姐了。

    楚彥的气色可比刚来的时候好太多了,小脸也红扑扑的,特别讨人喜欢,平日对沉枫也极为孝顺,给沉枫捏肩锤腿,从不假他手,虽力气小得沉枫很是嫌弃,但也没说什么,毕竟是徒弟的心意。

    皇上的病依旧时好是坏,即便醒来也没有说话的力气,吃点东西便又睡了。

    春闱将近,京中考生也多了起来,镇北侯府没有人需要下场,也不太关心。

    而经过一段时间的调查,暗卫也再次送来的消息——这次粮草被劫,是西崖人所为。现下奉国将军已经带着人马继续赶往西边边境,现在驻守西边的大将是奉国将军的识旧,两人准备联手夺回粮草,以安军心,同时也是将功补过。六皇子也随军一同前往。

    奉国将军有主意自然是最好不过的,去夺也比坐以待毙来得好。

    钟溯修书一封,让暗卫带给奉国将军,上面写明了目前朝中的情况,并表示他派去的人会尽量帮助奉国将军挽回损失,以求在皇上病愈后将功折罪。

    “西崖抢粮草一事,你怎么看?”暗卫带信离开后,钟溯问冉凝。

    冉凝抿了抿嘴唇,说:“每年北鑫和西崖都会因为粮食问题发生战役,但西崖从未像这次这样直接入境来抢,还瞒过了各个城门关卡的守卫。”

    西崖的粮食产量因为天气的关系,一直不尽如人意,猎物的数量也不足以让他们毫无节制地捕杀,于是每到秋末春初,西崖都会骚扰北鑫边境,从百姓那里抢夺食物,边城的百姓也是苦不堪言。

    “他们应该是分批到北鑫,再在一处集合、埋伏,有计划地抢夺粮草。不过要做到这一点,且一击即中,定是有人向他们提前透露了消息。我猜这个人很可能是大皇子。”钟溯分析道。现在他们已经确定大皇子与西崖宁王有勾结,这种事若真被泄露出去,怎么猜也只能是大皇子了。

    “嗯。西崖往年只敢犯边境的城池,并没有进入北鑫太远,而这次却直接抢了护送去边境地粮草,除了有人告密外,我猜西崖这次恐怕是要有大动作了。”冉凝说道。这样冒险又反常之事,必定是有它存在的原因的。

    “你的意思是……西崖要开战?”钟溯顺着冉凝的思路大胆地猜到了这个结果。

    “是。西崖早就对北鑫虎视眈眈。之前虽也抢过不少次百姓的粮食,但都不足以满足他们开战所需。而这次不同,这次抢走的可不是小数目,有粮草在,他们根本没什么可顾忌的。”冉凝说道。

    “看来事情难办了。”钟溯皱起眉,粮草有多重要,他这个出征多年的将军自然知道,有了粮草,将士们才有底气,才有力气,后方无忧,前方才能全力心赴。

    “暂时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走一步看一步。我们能做的,只有保护好六皇子和奉国将军。”冉凝说。

    “嗯。”钟溯点点头。没有皇上的圣旨,他也不能带军离开京城,暂且也只能这样了。

    皇上的病没有大的起色,皇后心中着急。鸿王虽代为处理政事,但还有一个大皇子在,怎么想她都觉得不舒服。想着皇上赶紧好起来,先让大皇子远离了政务再说。

    急着急着,皇后脑子里突然跳出了冲喜的想法,这种事并不少见,有喜事冲一冲,皇上说不定就好了。可现在皇上没醒,宫中的皇子公主都没办法正式婚嫁冲喜,想来想去,她就想到了冉姌。

    这是早就定下的亲事,只不过她一直没选日子罢了。如今也就只有这件事办了可以算做喜事,若皇上还不见好也没办法,可若见好了,也算是鸿王的一份功劳,毕竟是鸿王的婚事冲的喜。

    想到这儿,皇后就算再不喜欢冉姌,也暂且放到了一边,召了钦天监的人,挑了个最近的好日子,然后一道懿旨送到了万平伯府上,准备抬冉姌入鸿王府。

    这突来的懿旨让万平伯府一点准备都没有,原本一直没动静的事突然就定下来了,而且之前连句话都没有,实在让人有些措手不及。好在还有些时间,倒也来得及。

    之后万平伯府便忙碌开了,虽只是侧妃,但好歹嫁得是鸿王,俞氏也是颇为得意的。冉姌有着女儿家的娇羞,可还是对婚后充满了期待——等她成了亲,就是鸿王侧妃了,以后冉筱和冉凝见了她都是要跪的,光是想想,就让她觉得很开心。若日后能与鸿王夫妻同心,待鸿王登基为帝,她的日子也就足以羡煞所有人了。虽当不成皇后有些遗憾,但若能像当朝的贤贵妃那样得宠,也算值了。

    ☆、第87章 舌剑

    第87章舌剑

    三年一次的春闱如期进行,按北鑫的规矩,参加春闱的考生要在贡院答卷,历时三天三夜,期间不得出去,第四日一早统一交卷离开。成绩取前一百位,前二十可以参加殿试,决出三甲。

    镇北侯府无人参加,考试期间,早朝也停了,这种文试也没有武将什么事,镇北侯和钟将军也能好好休息两日,躲个懒。

    考试结束后,就进入了阅卷阶段,右相带着几位大学士一同阅卷,阅卷时间为五日,第六日一早会贴出成绩排名。而在试卷审阅期间,冉姌也迎来了自己的添妆和成亲之日。

    虽说只是一个侧妃,但好歹是万平伯的嫡出女儿,有些原本可以简略过去的礼节,俞氏也不想简略,所以除了没有风光的迎亲外,其他的倒都没少。

    添妆的时候冉凝是最早过去的,带来的东西说不上贵重,但也都符合仪制。冉姌虽怀疑是冉凝对外说的她拿了东珠耳环一事,害她做不成正妃,心有怨恨,但今天是她的好日子,她要做些样子给那些夫人太太们看,证明她并不是如外面说的那样有失德行的。

    略坐了坐,万平伯便将冉凝叫到了书房,问起了镇北侯府的状况。当初钟溯被冤枉,她父亲为自保,一句保钟溯的话都没说,甚至在众大臣纷纷附议时,他还是站在原地。这还是钟溯没事后,她亲自去几位老臣家送礼时,听右相说的,右相提起当日,也是直摇头,说她父亲没有继承老万平伯的胆识和学识便也罢了,可怎么会昏聩到这种程度,这样根本不配为人臣。

    这也算让冉凝对父亲又有了新的认识,为了他的中立,他大概可以六亲不认吧。

    所以万平伯问她镇北侯府及钟溯的事时,她也只是应付着答了。

    明日冉姌就出门子了,冉凝还得过来,所以今日便没有多留,早早地就回去了。冉凝刚走,冉筱的丫鬟就来了,说是今日冉筱身子不适,不能前来,明日恐怕也不能前来送二姑娘出门子了,让她先把添妆礼送来,待到二姑娘回门再过来。

    冉筱这种不到场的态度让俞氏和冉姌都是气不打一处来,不过还是要装出一副很心平气和的样子,毕竟还有外人在,表面功夫还是要做的。反正心里怎么骂也没人知道。

    添妆持续了一上午,让人有些意外的是,宫中居然没有赏下东西来。皇上在病中,无暇在意也是有的,可皇后娘娘也没有动静,就有些奇怪了,毕竟是鸿王娶侧妃,皇后怎么都不该不闻不问才对。

    可事实就是宫中毫无动静,就算别人再疑惑,也不敢多言。

    次日,吉时一到,冉姌便上轿出门了。俞氏似有不舍,但女大当嫁,又能帮衬伯府,这样想,那点伤心就淡了,反正都在京中,以后也是可以常见的。

    冉凝吃完酒席就回府了,钟溯要静养,万平伯和俞氏也都知道,并未怪罪其没到场,毕竟和双双都没露面的冉筱和沈琏相比,冉凝这边已经算好的了。

    这次春闱,沈琏是下场了的,只是还不知道成绩如何。说来也是巧,冉姌回门那日,也是放榜之时,届时什么成绩大家就都知道了,说不定就是双喜临门。

    冉姌回门这日,冉凝起了个大早,不过钟溯把她抱在怀里,不让她起床。

    “我知道你醒了,我得起来了。”冉凝拍了拍他的手。

    回应她的是钟溯又把她抱紧了些。

    冉凝转过身来面对着钟溯,钟溯并没有睁眼,似乎是准备继续睡一会儿。冉凝用指甲轻轻扫了扫他的睫毛,说道:“我吃完午饭就回来。”

    今天钟溯是不跟他一起去了,这样她提前回来倒也方便。

    被她弄得有些痒,钟溯握住她作祟的手,睁开了眼睛,在她额头上印了一个吻,说道:“晚一点再去。”其实他很想说“别去了”,但这种事真不露面也不好看,他能装病找借口,冉凝不能。

    冉凝回抱着钟溯,枕着他的肩膀——晚一点就晚一点吧,反正去早了也没什么用。

    冉凝到的时候,冉筱已经到了,沈琏并没有跟着一起来,冉姌和鸿王也还没到。

    冉筱似乎还沉浸在失子之痛中,脸色依旧不怎么好看,人也显得很憔悴。赵氏心里有些担心,可现在也不是多问的时候,只能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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