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雪燕巧笑嫣然,给林修远一一介绍这里每一种丹药的药效,和当初炼制时的故事。林修远听得入神,只觉得这些瓶瓶罐罐里面装的哪是什么丹药啊,这里面全都是李雪燕的童年青春与记忆啊!每一个瓶罐里面,都有她的欢笑与泪水。都有她跌倒再爬起的坚强,都有她成功后的喜悦。

    林修远一时痴了,也不知是听痴了,还是看痴了。李雪燕一个人说着,也不烦累,林修远一个人听着,也不插嘴。

    二人,一男一女,这个丹房,这个世界,仿佛也只有他们二人,也只有这一男一女一般。

    故事,总有结局的时候,丹药也已经数到了尽头。李雪燕这时回头,才发现一直都是自己一个人,讲着自己的故事。身边的林修远没有讲过他的故事,甚至都没有说过话。

    李雪雅讲得多了,什么事都讲,一个人的开心与欢笑,一个的孤寂与哭泣,甚至是闺中糗事,她都不讳言。不知为什么,可能是有些相同的经历,使得李雪雅对眼前这个看似还有些木纳内敛的林修远,多了几分不自觉地信任感。但是一想到自己有些说太多了,一些不能说或者不该说的事情,全说了,李雪雅白玉般的脸庞,也爬上了一抹红云,羞恼道:“不公平,不公平……哼,我把我的事全说了,你却一句都没说。你要是把我当朋友,就应该也讲讲你的故事。”

    朋友么?三年来,这也是林修远第一次听到这两个字,也是第一次竟然有人主动认自己当朋友的。

    迎着李雪燕期盼的目光,林修远略一沉吟,还是望着天边,似是撬动了那尘封已久的记忆,沉声道:“我……我的大伯很严厉,但是也很疼我……”

    说道这里,才第一句,林修远便又沉默了下来。等了好久,没有下文,李雪燕不禁追问道:“那后来呢?……”

    “后来吗?……”林修远竟是眼含热泪,有些说不下去,却还是竭力压制心情,声音略微有些颤抖:“后来……他死了……”

    五个字,只有短短的五个字,林修远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能把这五个字缓缓吐出,声音颤抖,身体也有些站立不稳。

    李雪燕原本已经做好了听故事的准备,但是,这沉重的五个字自林修远嘴里吐出之后,李雪燕一阵沉默。她没想到,林修远的故事跨度如此之大,他更没想到,他的故事前后加起来,还不足二十个字,却是字字千斤,压得她都喘不过气来。

    两人之间,就这样沉默了下来,听不到任何声响,世界,也都静止了下来。

    林修远是话题终结者,不善言辞,还是李雪燕主动打破了这里诡异的气氛。她从物架上,拿下了一个小玉瓶,伸手递到林修远的面前:

    “这是我第一次炼制成功的一批丹药,下品炼气丹。品质不高,效果也不是很好,本来不打算送人的。因为你是我第一个朋友,也是第一个来到我丹房的人,今天我想把它送给你。希望你能如这瓶丹药一样,浴火重生,忘掉过去,忘掉所有的不愉快。”

    林修远只是怔怔的望着李雪燕手中的那个玉瓶,望着那白皙修长,精妙无双的玉手。他没有动作,也没有伸手去接。

    李雪燕一点都不客气,直接拿过林修远垂在袖中的手,然后把玉瓶放在了他的手上,还有些不满道:“哼……本小姐第一次送人礼物,你不能不接……”

    入手,冰凉。只是不知那冰凉的感觉,是那个精美的玉瓶,还是那双精妙的玉手。

    做完这一切,李雪燕转过身去,林修远看不见,原本已经恢复白皙的玉脸上,又如山抹微云一般,令人陶醉。

    “你把这丹药拿回去,一定要好好修炼,没有本小姐的允许,你不能再被别人欺负,听懂了吗?……”

    林修远证然无语,嘴角流露出一丝苦笑。

    李雪燕似乎也并没觉得林修远会回答她,依然自顾自的说着:

    “我这辈子,最大愿望,就是想炼制出可以提升灵根品质的丹药。这样,就没有人再会说五灵根是废灵根,五灵根修仙者是废人之类的话了。你,相信我能做到吗?……”

    “相信!……”

    不知为何,林修远这次竟脱口说出了这两个字,那样的坚定,那样的急切。

    李雪燕为之一愣,他也没想过林修远这个木头这回能回答自己,有些喜意道:

    “真的?……你知道吗,我不敢将这个愿望说与别人听。我怕他们会嘲笑我痴人说梦,不自量力。毕竟,修仙界谁都知道,灵根的资质是不可能改变的。但是,我还是想,还想炼制出这种丹药……”

    “真的!……我相信!……”

    这次是林修远有意识想说出来的话,还是那样的简短,还是五个字,字字千斤。君子之言,重如泰山。

    李雪燕非常开心,巧笑转身,望向林修远:“我就知道,我不敢说与其他人听,但是我敢说与你听。我就知道,你是不会嘲笑我的,你应该能董我的。”

    林修远只是重重一点头,又恢复了他那沉静坚毅的面容。

    望着眼前的林修远,她像是下定了某个决心一般,一咬牙,盯着林修远的脸,有些紧张,道:“其实……其实,我也是五灵根……”

    她以为,她能从他的脸中看到惊讶,甚至是迷茫。没想到,林修远的脸,一层不变,一如既往。

    “你……早就知道了?……”李雪燕有些不可置信的问道。

    “嗯……”林修远点头:“从你的修为,炼丹还有愿望中,已然能猜得大半。”

    李雪雅掩嘴讶道:“你看上去老实木讷,没想到,竟然这么聪明。”说完,似乎觉得这话有些不妥,马上轻笑道:“重新认识一下,我叫李雪雅,青山门掌门的女儿……”

    “林修远,青山门,外门弟子……”

    两人相视一笑,这一笑,是林修远这三年来,最舒心的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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