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三章:白眉奇僧

    李侠想于此,警觉陡升,立刻运气摒除杂念,眼中放射出两道令人心寒的怒火,搜查四周,并没有找到一点蛛丝马迹,感到失望,觉得此人来路不凡,凭他的眼观四路耳听八方的能力,在此夜色中,除了黒黝黝的荒林及风吹动树叶的飒飒之声外,并没有察觉人影,可见此人的武功之高,形踪之诡秘,令人难以发现。

    李侠缓缓的放松了戒备,心说,该来的自会来,莫管他是敌是友,是福盼不来,是祸也愁不去,天塌下来地接着,何管他这么多。他反复猜想,以眼前这张留言警笺看来,她云彩霞在自己面前的承认,根本是个谎言,或许是一种巧合。她的承认,是一种报复的心理在作怪,甚至根本不知道这回事。那么,这个人又是谁呢?他与我李二少有何怨何仇?

    就在他李侠感到困惑不解的慨叹之际,忽然听到左侧林中沙沙一阵轻响,一条身影缓缓走了出来,竟是一个身高七尺,一身深灰色僧衣的白眉和尚,高颧骨,头戴青缎子平顶僧帽,灰色僧袍有一巴掌大的靑缎子护领相衬,系一条酱色丝绦,双垂着灯笼穗儿来回的摆动,穿一双高靿袜,搭于护膝之上,足穿缎黄色千层底儿,单梁儿开口儿僧鞋,脖颈上挂着一串一百零八颗念珠,光润异常。这和尚脸上皱纹重叠,面如古月,飘飘然有出尘之意,少说也有八十年岁以上,今骤见李侠,神色也禁一愣,停步不前。

    李侠正自怀疑,看其来此,不由得冷冰冰地说:“想不到在此黒夜荒山之中,大师竟然跟踪在下,谅是一位高人了!”

    白眉和尚念声“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和颜悦色道:“施主此言从何说起,老衲童年出家,参禅拜佛,与世无争,倒是施主竟在这荒山僻岭之中赏月沉思,倒出老衲的意料之外!”

    李侠鼻子不满的哼了声,手腕一甩,将手中那张素笺平飘而出,口中冷冷地说:“咱明人不说假话,此笺可是大师所留?”

    白眉和尚微微一愣,犹如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轻轻伸手接住那素笺,注目看,然后看着李侠的脸,凝视片刻之后,长长地叹了一声,关怀备至地说:“观施主煞气直透华盖,天庭灰暗,一年之内定然难逃杀身之祸,望施主莫要等闲视之,此于此笺,老衲一样感到莫名其妙,不知其来处!”

    其这番话,竟与那笺上的语气不谋而合,予以恐吓,李侠怎肯相信,猛然跨出一步,眼中现出煞气,阴恻恻追问道:“大师不承认?”

    白眉和尚双手合十,诵了声“阿弥陀佛”佛号,沉静地说:“出家人不打诳语,老衲与施主素昧平生,因何要对施主施以恫吓?”

    李侠厉声逼问道:“那大师为何说我会死?”

    白眉和尚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心平气和地说:“老衲乃就知道而言。”

    李侠摇头表示难以置信,奚落道:“好个就知而言,在这人迹罕至之深山,大师竟然在这如此巧合的出现,若不是武林中人,谁肯相信?不瞒大师说,我李侠就是武林中称之为的中原人魔,视我为公敌,欲以杀之而后快,大师若不是有意来至截杀,我岂能相信?”

    白眉和尚目光陡然一闪,复又微合,平静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施主心境如此不平静,当然难以相信老衲之言,施主可知,老衲一生就隐居此地,从未离开这方圆百里之地。”

    李侠更是难以置信,冷笑一声,揭示说:“这上无蔽日挡雨之棚,下无蒲团打坐之地,大师难道就住在这露天森林中不成?”

    白眉和尚微微一笑道:“施主错矣,若不相信,何不随老衲过林一看……”说着转身返向林中行去。

    李侠看白眉和尚进了林中,思忖片刻,不知道林中有什么东西可看,若不随去,又恐白眉和尚笑自己畏惧软弱,于是横下心来,随后而行,心中说,我要看看你这老和尙要搞什么玄虚,想于此,便暗蓄功力,加强戒备,以防老和尚来以突然袭击。

    白眉和尚头前走虽未回头,但已知李侠的心意,长叹一声,喟然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施主对老衲来说,虽然做到了,但施主凶杀之气太盛,实为不祥……”说着并没停下脚步,继续往前走。

    李侠为之心中一惊,他发觉这老和尚太已古怪,功力之高,深不可测,未回头,竟能知道其身后自己的一举一动,可见其定然有着超绝身手,不愧为世外高人,心中更加警惕,听其言也不好回答,鼻中微微哼了声,置之不理。

    两人距离两丈,穿林而过,片刻光景走出了丛林,白眉和尚停下脚步,向李侠一招手说:“施主是否要到老衲寺中一坐?”

    李侠目光扫视,果见有一座简陋的小寺庙坐落林中,庙中一灯荧光,显得无比的宁靜。李侠不由得将信将疑,问道:“大师一生就在此庙中修行?”

    白眉和尚垂眉低目说:“不错,正是如此。”

    “那我怎么未听过括苍山中尚有大师这么一位高僧?”

    白眉和尚发出一阵苍老而洪量的笑声,安然说:“老衲心中有佛,不愿染指尘世,从未出深山一步,别人怎会知道老衲的存在……”

    李侠回应道:“如此说来,刚才那张警笺并非大师所为了?”

    白眉和尚神情肃然地说:“跳出三江水,不在五行中,菩提本无树,明镜一高台,来去本无物,何必惹尘埃。老衲心静如水,从不做如此无聊之事,施主为何不信老衲的话?”

    李侠从老和尚的言谈举止中,看得出他不像是留此警笺之人,暗忖,或许是自己心神不宁,过于紧张,以致疑神疑鬼,草木皆兵……心中虽这样想,但口中疑问道:“那大师怎么会知道,在下一年之中,必然有杀身之祸?”

    白眉和尚嘴角一动,欲以说出原因,旋即一转话题说:“施主为何刚才自称为中原人魔,是武林公敌,难道施主妄生杀戮?”

    李侠哼了声,愤懑地说:“是他们对我围追堵截在先,妄图得到我身上的秘密物件,欲置我于死地。我为了活命,必得反抗出击,以牙还牙,以眼还眼,死在我手下者,至少已有山百条人命。”

    白眉和尚仰了仰白眉,低诵一声“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感叹说:“怪不得施主脸上煞气如此之盛,遭之劫难,江湖动荡,乃天意也,唉!”

    李侠听不得他发自肺腑的感叹,追问道:“还没有请教大师法号……”

    “老衲法正!”

    “哦!法正大师,你还没有告诉在下刚才所言之缘故?祈望大师告之!”

    白眉和尚稽首道:“施主若愿随老衲出家,静心参禅修道,不再覆入红尘,老衲或可替施主解去此难……”

    “出家?”李侠不由得为之一愣,旋即狂笑一声,诚挚友好地道:“不瞞大师说,在与我为敌中,也有不少和尚道士,他们满口仁义道德,却是干着挂羊头卖狗肉的勾当,为能满足他们的私欲,在干着不可告人的事,为此在下恨透了天下和尚道土,为能还江湖一个平静,我要荡除那些武林败类,自认自己重重凶险,早晚要死,却没有想到要出家这一步。”

    法正大师颌首微微一叹道:“那施主是连老衲也恨上了?”

    李侠宽慰说:“你我素无怨仇,就是在下恨大师,也不致于要杀你,这点大师自可放心。”

    法正大师肃然道:“我佛慈悲,施主这话,老衲不胜感激,佛门广大,普度有缘之人,施主若过门不入,执迷不悟,老衲自不便相告,多造罪孽!”

    李侠剑眉一挑,好奇地问道:“难道大师是懂得相人之术?”

    法正大师微微一笑道:“老衲虽然曾猎及相人之术,但此甚是空虚,未可采信,老衲对施主所说,是有所依据……”

    李侠困惑问道:“所依何据?”

    “施主若能出家为僧,抛开一切恩怨,不再杀戮,老衲自会详细告诉施主!”

    李侠豪放地笑了,信誓旦旦地说:“大丈夫生而何憾,死而何惧,砍头全当风吹帽,既是死,也要死得轰轰烈烈,在下四次受警,言要我的命,既然别人留言相邀,在下岂能示弱不去之理?”

    “唉!强者无视于四方,施主去了,却变成了弱者,其实是强是弱,存于自心之中,何必要争强斗狠,一定要别人称道,不忍一时有祸,三思百年无妨,望施主慎重考虑!”

    李侠无奈道:“大师既不肯告知,在下也不勉强,我李侠之不过是出于一时的好奇,才有此问,其实,我从来不信那一套,生死有命,福贵在天,何管他那么多!”说完,一声长啸,人已激射而起,飞掠而去,瞬间没入林中不见。

    法正大师目光连闪,望着李侠逝去的身影,叹了一口气,心中实在不忍,用传音入密之法对其李侠说:“既然施主与老衲邂垢相遇,说明你我有缘,若施主身遭大难无可奈何之际,可来寻找老衲,念我佛慈悲为怀,可指给你一条复活之路!”

    他没有听到李侠的回音,微微长叹道:“孽障,孽障!老衲是出之一片好心,你身中百毒金蚕蛊,竞然不知,时间一到,任你功力再高,怕不由你不信了!没想到百毒金蚕蛊竟会在此子身上再现,难道是绝情娘子再度出世?”

    老和尚慨叹着,便缓缓向那座小庙走去。漫漫长夜,在法正大师的叹息声中,天色似乎更加黒暗了。人们不禁要问,那给李侠留警笺者到底是谁?李侠他去了何处?难道正如白眉和尚所言,李侠他真有杀身之祸吗?这些可不是笔者一下能说完的,若想揭开谜底,还得慢慢往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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