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如影照着她爹说的大概,一点一点找了过去。只是,光凭他说的,是不可能找到流年山的。

    “这位大哥,你知道流年山在哪吗?”

    “没听说过。”

    “大婶大婶,流年山怎么走啊?”

    “我一个俗人哪里会知道这些。哦对了,你去问问隔壁村的张大爷,他见识广,或许会知道。”

    “谢谢大婶!”她笑着向她点了点头,说罢便要朝隔壁村走去。

    才走了几步,如影又折回来,双手握住那大婶的手,一脸真诚。这一举措让那大婶也有些惊慌失措。

    “要是成了,我定回来道谢!”

    “不用了,小姑娘家的这么客气干嘛。”

    “唉,大婶你帮了我,我报答你,这样互不相欠嘛。我可不喜欢欠着别人。”她纯真的笑,真叫人不忍拒绝,“可是,我帮你什么好呢。煮餐饭?”啊不行不行,还记得不久前她因煮饭把家里的餐具摔得几乎不留一件。到时候要是把大婶家弄得鸡飞狗跳,这哪还是帮忙啊,亏欠的就更多了。

    她一眼瞥见了地上正悠闲走着的鸡鸭。小脑瓜灵机一动。

    “要不我帮你喂它们?”她指着那些鸡鸭。

    “还是……”

    话音未落,如影抢着说,“就这么决定了吧。”

    见她这么毅然决然的样子,那大婶也只好把需要的饲料递给了她。

    她抓了几把饲料,一点一点扔在它们面前。这还是她第一次喂鸡鸭呐。以前把她惯的啊。

    而那些鸡鸭也弯下脖子,乐呵呵地吃着。

    “好了好了,差不多了,你还有要做的事,快走吧。”那大婶抢过如影手中剩下的饲料,拍拍她肩膀,催促着让她赶快走。或许,是因为她喂的实在不成样子?又或是真担心这个好心的姑娘来不及赶路。

    “那我走了。”她走了几步,又回头看看她,给她一个温暖的笑。

    她走啊走,走出了这个村子,照那大婶说的,来到了隔壁村。

    抬头望望天,天色渐暗,原本高挂空中的太阳逐渐西落,划过天空,染红了白云。这日暮,倒别有一番美感。

    只是,她低下头,摸摸自己瘪瘪的肚子,她已经快一天没吃饭了。虽说她天生就是魔,不必进食,但这么多年已经习惯了,现在还真是有些饿。不管了,先打听到流年山的下落再说。

    她继续前行着,逢人就问。

    “诶,你们知不知道这村里的张大爷啊。”

    “我们这这么多姓张的,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哪个张大爷?”

    “呃,就是……”她有些迟疑,“哦对了,见识广的那个!”

    “哦,你说他呀。你沿着这条路往前走,走到尽头的左边那家就是了。”

    “好,谢谢!那我该怎么报答你呢?”她这股不愿欠人的傻劲又冒出来了。

    “不用不用。”

    “不行,一定要的!”

    “唉我说你个小姑娘,能不能别这么烦,你能帮的我不需要,我需要的你帮不上!”那人似乎很不耐烦,有些怒了。现在想想,还是刚才那个大婶好啊!

    既然她都这样说了,如影只好撇撇嘴走了。

    “咚咚咚,张大爷在吗?”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着一声声“来咯”。里面那人把门打开,看到面前一个身穿蓝衣,大约十几岁的小姑娘,确实有些惊讶。

    “我就是,来来来,进来吧。”只见他手上还拿着一本书,看样子是开门急,没来得及放下。

    “不用了,”如影摆摆手,“我向你打听一个地方就走了。”

    “你说的是,流年山?”

    “诶我还没说呢你怎么知道,难道你会读心术?”如影愕然。

    “唉,这阵子来我这打听流年山的人多了去了,都说是要去那拜师学艺,修得一技傍身。你也是?”

    “是。那这样的话,岂不是很难通过入门考试?”

    “这个也说不准,别的门派都是过五关斩六将地挑选弟子,偏偏这流年山最为古怪,不需要什么考试,听说啊,全凭眼缘!你既想入流年山,怎么会不知道这些?”

    “我,我也是一时兴起想要去修个仙什么的嘛。”

    她暗暗腹语,她爹怎么连这都不告诉她。也怪她这些年两耳不闻天下事,只知如何贪玩。

    “对了,流年山怎么走啊?”

    “你若想上山,应是门下弟子带你去的,一般人怎么进得去。走出这个村子,一路向西,走上小半天的路,就到了洛音城,那儿的向来客栈里,有一处就是专为报名的人而设的。”

    “原来是这样啊。”

    “这天色也不早了,我这屋子不大,也没什么多余的房间,若不嫌弃,不如同我孙女挤一间,明日再动身去流年山?”张大爷手往里一摆。

    “那就谢谢了。”说罢便走了进去。

    “哦对了,你这有吃的吗?我都饿了一天了。”

    “有有有,我这老糊涂刚才多煮了好多面,正愁吃不完浪费哪。正好你来了,”他从厨房端出一大碗还冒着热气的面,“快吃吧,还热乎着呢。”如影平日里是不爱吃面的,可见到这碗面,却像只饿狼似的大口大口地吃着,果真是饥不择食。

    “嗝,”吃饱喝足后,如影才想起来,这张大爷待她这么好,怎么也得为他做点什么,“张大爷啊,我帮你做点事吧。”这一路上,这句话都快成她的口头禅了。不过,也确是这样,她不喜欢欠着别人,因为那总有种拿了好处还心安理得的羞耻感,这种感受可不好受。都说出来混,迟早要还的,只是早晚的问题。

    “噢,你去陪我孙女聊会吧,这家里好久没有像你这样年纪的姑娘来了,她也是闲得慌啊。”

    就这么简单?

    “哎呀小姑娘,莫非你是不愿意?”

    “怎么会呢!”

    “跟我来吧。”

    如影跟着张大爷,来到了他孙女的房间。

    张大爷这么善心,他孙女也一定会很可爱的吧。

    果不其然,鹅黄色的衣裙,和她一样圆嘟嘟的小脸,看上去,年龄也和她差不多呢。

    “爷爷!她是?”

    “唉,你们自己聊吧。”张大爷说着走出了房间,继续看他那书去了。

    “我叫怜星,你叫我小星吧,那我叫你什么?”大大的眼睛瞬间眯成了一条线。看来和如影一样,也是个不怕生的姑娘。

    “当然是叫我姐姐了!”

    “喂,你怎么能确定你比我大?”

    “看你这细皮嫩肉的!”如影伸出手去去捏小星的脸。不过,这话说的,好像她已经是年老色衰的老奶奶似的。

    仔细看,如影灵气十足,可模样是要比小星成熟几分。

    “唉你别捏我的脸!说真的,我十三,你呢?”

    “那不就好了,我十五,我比你大,你就叫我姐姐好了!”

    “哦……”她似乎有些不情愿,谁不希望当个大的可以使唤小的呢。

    “姐姐!”可下一秒,她又喜笑颜开,“你要去流年山?”

    如影又惊了,她怎么也知道?

    怜星见如影一副呆呆的样子,她心里想的什么便能猜个大概了。

    “其实我都听见你和爷爷在门外的对话了,从小我就耳力超凡。”

    “噢……”如影恍然大悟,“怎么,难道你也想去?”

    “我跟你说啊,”怜星把嘴凑到如影耳边,“其实我以前背着爷爷,去试过。”

    “那然后呢?”如影有些激动。

    “他们看不上我,不合他们的眼缘。说我脸圆眼大,身板小。”

    “啊?”这下惨了,自己不也是这样的吗!

    “不过,我还想去试试。我和爷爷一样,喜欢读书,他们都说我是书呆子!所以我从小就没什么朋友。我想去流年山修仙,就是为了能交到好多好多朋友。要不我和你一起去吧!”

    “万一还是不行呢。”如影哭丧着脸。

    “试试嘛,不碍事!”

    “那你爷爷?”

    “我偷偷溜出去……好啦,天都黑了,睡觉吧。明天一定可以的!”

    于是她俩都躺到床上,怀着满满的期待,准备进入美美的梦乡了……

    “喂,你踢到我了!”

    “明明是你先压着我的脚!”

    “你过去点啊!”

    “这床就这么小,再过去我就要掉下床了!”

    “那……”

    ……

    翌日,如影早早地把怜星叫醒了。

    “你干什么嘛,好困哪!”

    “傻小星,别忘了你是要偷偷溜出去的!”

    “那早餐……”怜星揉揉眼睛。

    “别吃了,再不走要被你爷爷发现了!”如影一把揪起怜星就往外跑。

    “你慢点,慢点。”

    “出了这个村子就可以慢下来了,现在得快点,要不然你爷爷追上来就不好了。”

    于是乎,两人一路狂奔。终于跑出了这个村子。

    虽是清晨,可大街上一点也不冷清,吆喝声传遍整条街。多是卖些包子、馒头、面条、粥之类的。

    真是香味扑鼻啊!

    “姐姐,你饿不饿啊!”怜星咽了口口水,“我想吃东西。”

    “我也饿啊,不过我不吃也不会怎么样的,反正我……”如影这才发现自己快说漏嘴了。唉,自己这脑袋,怎么不争气呢!

    “你什么?”

    “我……我,我们没钱啊!对吧?”

    “诶?”怜星摸了摸自己的钱袋,空空如也。糟了,刚出门急,忘记把钱装进去了。

    “啊——真的没有,那我要被饿死了!”怜星抓着如影胳膊,摇啊摇,“啊,开始头晕了,眼睛也花了!”

    其实,哪有她说的那么夸张!

    “你忍一忍,昂!一会到了那再想办法。”

    “那好吧,那只能……你背我?”

    “喂,哪有你这样的!我也还小呢,背不动你!”

    “姐姐,姐姐,你是我姐姐啊——”

    比她大,所以?就要背她?竟还有这样的道理?

    受不住怜星死缠烂打,无奈只好将她背起。这丫头,看起来纸片人儿,怎么背起来这么重啊!还是自己,真的老了?

    伏在如影背上的怜星暗暗自喜,原来还是当妹妹好啊!

    如影一步一步,艰难地走着。

    “你走快点啊。”

    “喂,要不我俩换一下?”

    “唉别啊,你可是姐姐呢!”

    姐姐,姐姐,这姐姐当得可一点也不痛快!自古都是尊长,这次竟然,竟然被这比自己小的丫头使唤!

    渐渐地,怜星睡着了,自然也就不喊饿了。

    原本说的小半天路程,走了大半天。不过,这也不出乎意料啦。

    望着眼前的向来客栈,如影欣慰地笑了笑。终于到了,真累啊,呼——

    回头看看那熟睡的怜星,摇摇头。

    “吃饭了——”如影冲她大叫。

    怜星瞬间睁开了眼睛,“哪里有吃的?”

    “你先下来。”说着如影把怜星放了下来。

    于是两人一起走进了客栈。

    “你说的吃的呢?”

    “等会。”

    “再等就死了,你就见不到我了!”

    “那你死吧,我正好还可以到街上去以你死了为缘由,装装可怜,讨口饭吃。”

    “你!”

    ……

    然而后来,为这个所谓的妹妹,如影把自己弄得一身脏,真去街上行乞了,地上坐了老半天,才凑够一口饭钱。

    这姐姐,当得好不窝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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