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大哥,有人登门拜访,幼蓉姐让我请你去接待一下。”
    “不是说好了都是她的事儿么,怎么又叫上我?”周秦川颇不耐烦,和一帮不认识的人互道久仰,脸都笑僵了,还尽说些废话,瞎耽误工夫,还不如在后院多出点汗划算。
    “这个……来客名头甚大,幼蓉姐和秦琪姐怕怠慢对方,说还是让你亲自出面好些。”李漆小心解释道。
    “名头大?有多大?”周秦川不以为意,徐永宁和张懋这等袭爵或是未袭爵的国公他都见过不少,还真不放在心上。
    “呃……来人有两拨,分属晋王和沈王,都是得力亲信,非要见你一面。”
    王爷?那来头是比徐永宁他们还要大,周秦川灰溜溜地擦干身子,穿好衣衫,跟着李漆去了。
    大明地方藩王都是朱家子孙,轻易不能得罪,这些人非有皇命不得离开封地,能派得力亲信前来,还点名要见自己,那就不能装佯了。
    “李子,晋王我知道,听王号,封国当在晋西晋阳一带,这沈王又是什么来头?”周秦川边走边问。
    “据说封地也在晋西,叫做潞州,我见识少,不知道是什么地方。”李漆老老实实回答。
    周秦川装模作样“哦”了一声,表示自己知道了,其实他也不清楚。
    这潞州古称上党,后世称作长治,在晋西东南,东倚太行,西屏太岳,算得上历史悠久。
    “原来是晋王和沈王府上,幸会幸会,刚才一时有事,没脱开身,怠慢了诸位,见谅见谅。”
    进得会客大厅,周秦川堆上笑容,同来人一一打过招呼。
    “周纪善客气了。”
    两路来客也都笑着还礼,一番没有营养的废话之后,对方隐晦地表明了来意。
    有点意外的是,和之前那些商人不太一样,晋王、沈王不但想在沙洲赚银钱,还对即将开设的椎场税关也很感兴趣,要在这方面与瓦剌卫合作。
    “没问题,只要不违反朝廷律例,按章缴税,两位王爷想要在沙洲做什么买卖,我们都欢迎之至。”周秦川假装没听懂对方想要插手税关的意思,打着官腔应了下来。
    二王主事人交换了下眼色,脸上倒是没什么变化,也不知对周秦川这个回答满不满意,又扯了会儿闲话之后,就告辞了。
    “秦川哥,你这般装傻充愣地回绝了晋王和沈王,他们会不会在税关一事上给咱们下绊子啊?”
    对方人一走,苏幼蓉就有些担心地问道。
    “哼,谅他们也没这份能耐,地方藩王严禁干涉朝堂之事,他们就算有心也是无力,难不成陛下和朝堂诸公还会就税关一事去问一问他们的意见不成?”周秦川不屑道,“关税又不是唐僧肉,不是谁都能插得了手的。”
    “那倒是。”秦琪点头附和,“不过从京师到关西,走北线的话,需要穿过晋西全境,还要防他们弄些小动作出来。”
    周秦川闻言一琢磨,的确如此。
    整个晋西,从北到南有三个藩王,分别是代王、晋王和沈王,代王就不必说了,和石彪沆瀣一气,今日回绝了晋王和沈王,这下算是把晋西三王都给得罪了。
    “琪妹此言有点道理,不过今后咱们进京,都走南线水路就是,也遇不上他们,难不成他们还敢到关西来找麻烦?”
    “到关西找麻烦他们不敢,不过给晋西本地想要到关西贩货的商人,乃至路过晋西的行商使绊子却是没什么问题的。”秦琪一语中的。
    “说的倒也是,不过此时税关尚未有定论,这个麻烦以后再说罢,大不了让商人避开晋西就是。”
    三王最多也只能找商人泄愤,与瓦剌卫关系不大,周秦川一时懒得想这么多。
    苏幼蓉和秦琪相互看了看,也很无奈,无缘无故就得罪了两个藩王,却又不能让步,税关收益的分成,现如今还在同朝廷僵持不下,要是来头大就能分一块的话,那瓦剌卫最后连渣都不会剩下。
    当晚入夜,周秦川继续锻炼,要把白日里中断的练习补上,刚抓着树丫做完一组引体向上,就听到墙外有‘窸窸窣窣’的响动。
    这儿还真是一块翻墙遛院的宝地,想当初王越和赵子桐被锦衣卫追拿的时候,就是从此地摸进来的,难不成今晚有梁上君子前来探访?
    想到这里,周秦川就势爬到树枝上,藏身于树丛之中。
    不一会儿,院墙上露出一个脑袋,大咧咧地连脸都没有遮掩,见四下无人,很快就出溜到了院子里,手脚还挺利索。
    探头探脑地正待行动,不妨周秦川从树上一跃而下,落到他身后,擒住胳膊反拧了起来。
    “哎哟,疼,轻点儿。”来人声音沙哑,正处于变声期,不论是从身形还是嗓音来看,都还是个少年。
    “也不知道你是傻还是狂,来偷东西居然也不蒙个面,这下被抓个正着了吧,走,我这就送你去见官。”周秦川嘿嘿冷笑。
    “偷东西?不不不,你误会了,我是来找人的。”
    “找人?找谁?”周秦川压根不信,手上劲道又大了些。
    “轻些,没骗你,真是找人。”少年边呼痛边艰难扭头,见到周秦川的脸之后呆了一呆,随即大喜,“找的就是你,你是周纪善罢?”
    听对方道出了自己的官职,周秦川手上松了松,仍未放手,“你是何人?半夜三更偷偷摸摸地翻墙进来,到底有何贵干?”
    “周纪善,你当真不记得我了?下午在大厅之中,我就站在沈王府管家旁边,虽然没说上什么话,但也应该面熟的吧?”少年苦着脸套近乎。
    沈王府的人?周秦川将信将疑地看去,只是作为脸盲的他,却是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此人是谁。
    “行了,放开他罢,秦川哥,这小子还真是沈王府的人。”
    幸好苏幼蓉听到动静,及时赶了出来。
    放开双手的周秦川,看着不住搓揉手臂的少年,疑惑地问道:
    “既是沈王府的人,干嘛偷偷摸摸的半夜溜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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