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感觉就好像,他们一个是浴火重生的凤凰,另一个是被圣火烧焦了的乌鸡。
    “你怎么知道的?”像是被发现了什么,疯子开始显得有些慌张。薄砺辰一步步朝他走进,他则一步步往后退,直到他的背后是一堵无法移动的墙。我不明白刚刚明明还占据上风的疯子,为何现在会乱了阵脚。
    只是,如果薄砺辰敢这么揭穿他,也就代表他已经有恃无恐了。就在我心里百般纳闷的同时,我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那就是薄砺辰一个人出来,却没有叫其他人一起出来,莫非是他有什么想和这个疯子单独说?
    薄砺辰难得冷冷一笑:“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你的杀人动机,我大概清楚了一半,只是另一半,我还没弄明白。”
    杀人动机?疯子杀了什么人?薄砺辰又为何会知道?我瞥了一眼薄砺辰,又瞥了一眼疯子,最后点了点头。他们两个在讲的,的确是我没搞懂的话题。
    “你自然不会知道。”疯子摊了摊手,一屁股坐在满是灰尘的垫子上,抬起下巴,目光幽邃,望着满是漆黑的门外,似是在发呆。
    其实从他的视线往外面望去,应该什么都看不到吧,除了黑暗。我叹息一口气,循着他的视线,最后将目光定格在薄砺辰的身上。
    只见薄砺辰面无表情地站在他身前,沉默了良久,最后只是这么憋出一句话:“为什么是你?”
    似是感到意外,又有些不甘心,他又重复了一边,这次还加上了一个词语:“为什么偏偏是你?”
    疯子笑了,这次,他不是猖狂的笑,而是一边笑,一边摸着眼泪,似是悔恨至极。那一刻,我仿佛从他的眼里看到了不曾从他口中说出的话。
    “回不去了,一切都回不去了。”他淡淡地望着薄砺辰,语气哽咽,虽然是隔着面具,但他下巴上聚集着的泪水无不在告诉我,他真的在哭。
    薄砺辰摇了摇头,指了指我身后的那扇门,忽然提高了音量,再指了指面前的疯子。我从来没有见过他这么激动,直到他一边说着那句话,一边揭开疯子的面具,我才不受控制地,与他一样崩溃了。
    “虽然我猜到了,但当我真正发现是你,是你薛亮的时候,我还是觉得不可置信。”
    就在薄砺辰说完这句话的同时,他伸出手,干脆利落地揭开了眼前人的半幅面具。疯子的面容逐渐显示在我的面前,我忍不住哆嗦了一下,良久都说不出话来。
    我没想到,我真的没想到,那个逼着无辜女人吃猫屎的疯子,会是他薛亮。我没想到,那个平日里在班里几乎不怎么说话,像个隐形人一样,却在所有人面前煞费苦心地弄这么一场“拍卖会”的人,会是他薛亮。
    那么,想要杀我,在日苯机场给我递恐吓信的那个人,是不是也是他薛亮?
    “为什么要杀陈漫?”薄砺辰将手中的面具一把丢弃在一旁的地上,双眼通红地望着眼前的人,一字一句都是咬牙切齿地说出来的。
    而对我来说,听到他所说的这句话,简直就是天要塌下来了。薛亮杀了陈漫,是薛亮杀的他,为什么?
    为什么,我苦苦寻找了那么久,结果到头来,凶手就在我身边,这可真可笑。我颤抖着双唇,往后退了好几步,不可置信地望着眼前的两个人,忽然想起了莫致朗和我说过的那个故事。
    那对双胞胎的故事......那个哥哥和弟弟的故事......
    难道说,薛亮和他的哥哥,就是莫致朗口中的那个“故事”?可是莫致朗为什么是会知道这些,如果说他早就知道了,那他是不是也和薄砺辰一样,猜到凶手有可能是薛亮?
    可是,薛亮和他哥哥的事,又关陈漫什么事?这一切发生的太快,快的让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以至于,我觉得我有太多被瞒着的地方,原来我什么都不知道。
    薛亮脸上满是泪痕,苦苦地靠在墙壁旁,头往后仰着,面部朝天。两串眼泪从他眼角划过,那些咸腥的泪水,顺着他的双颊滑落在下巴下方,滴落在地上,不曾泛起一点水花。
    “你不是都知道了吗?”薛亮的喉结滚了滚,只见他擦去眼角的泪,似是觉得现在的自己异常狼狈。我还是第一次见他这个样子,和往日的那副模样全然不同。
    陈漫,陈漫真的是他杀的吗?为什么,对于他来说,杀人是一件如此轻而易举的事情,难道,他就不会觉得良心痛吗?
    我缓缓踱步朝薛亮所在的方向慢慢走去,只觉得双腿如灌了铅一般,异常沉重。以至于,我觉得呼吸都有些困难,老天爷似是非要和我过不去,要我去接受这些我不愿意面对的事实,这些我根本就不相信的事情。
    “陈漫,真的是你杀的?”
    问出这句话的时候,我忽然感到面部有些痒痒的。我伸出手指探了探,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哭了。我真的不能接受一起和我寻找真相的伙伴,会自相残杀,尤其是,原本就这么斯斯文文的一个同伴,他会是杀人犯。
    如果薄砺辰判断错了呢,毕竟这也只是他的一面之词。可是看薛亮刚刚的回答,又好像肯定了薄砺辰的话。
    那一瞬间,我只觉得自己的世界都崩塌了。
    我呆呆地望着眼前的两个人,既不知道该相信谁,也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薄砺辰没必要撒谎,薛亮也不打算隐瞒,好像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也许事实已经摆在我面前了,只是我不愿意接受而已。
    薛亮淡淡地瞥了我一眼,大概是面具戴久了的缘故,他的脸上有两道浅浅的凹痕。只见他挠了挠脸,似是觉得脸有些痒。见他目光捉摸不定地望着我,张了张嘴,又不打算说什么。我鼓起勇气盯着他的双眸,他却一如既往的冷漠。
    空气凝固在了这一刻,那一瞬间,我仿佛觉得这一切也许只是一场梦。是啊,如果那是梦就好了,如果是梦,谁都没有死,大家都还好好地活着。
    也许这是场生死游戏。
    我抿了抿双唇,等待着薛亮和我说些什么,我希望他对我说一个“不”,但是事实并没有。薄砺辰站在我旁边,难得地拍了拍我的肩膀,最后轻声叹息了口气,似是在安慰我。我知道他推测出这个真相的同时,其实他心里也不好受,其实在故作轻松而已。
    说到薛亮,就要从高一的时候说起。那个时候大家刚来到高中,什么都觉得新奇。面对陌生的同学,陌生的环境,陌生的老师,每个人心里都燃起一种油然而生的信念。
    一切都刚开始呢!
    随着时间的推移,无论是那些原本就认识的,还是本来不认识的,都慢慢熟络起来。可是在这些人之中,有那么一个人偏偏是意外,那就是在班里几乎就不怎么说话的薛亮。
    他仿佛就是个隐形人,不怎么爱说话,也几乎不和人打交道。每次我去收作业的时候,他只是淡淡地将自己的本子放在桌子上,没有说什么。有时候我觉得他好像对我有什么意见,可是仔细看来又好像不是这样。
    他对每个人都这样。
    久而久之,他也就成了班里人人不爱搭理的对象。没人找他说话,也没人愿意和他做朋友。难不成是因为这个,他才会心里起恨意,甚至于起了杀心?
    可为什么偏偏是陈漫?陈漫虽然说性格上和薛亮截然不同,但她好歹从未招惹过薛亮。要说他们俩的渊源,我细细想来,还真的找不出任何蛛丝马迹。
    而且,这显然是一场策划已久的谋杀。一切都布置的那么完美,很显然不会是临时起的杀心。在我们寻找曹小乐和余晓施真正死因的这个过程中,他们明明也没有擦出什么火花。
    “还记得莫致朗和你说的那个故事吗?”见我一脸迷茫,薄砺辰忽然开口问了这么一句。我还想问为何他会知道莫致朗和我说过的那个故事,想了又想,也许是我什么时候不经意间和他说了却被我忘了吧。
    他指的,是那对双胞胎的故事?我吸了吸鼻子,努力将脑海里莫致朗和我说过的那个故事想了又想,好在莫致朗曾经和我说过两遍,所以我回忆起来到还不算艰难。
    可是,莫致朗又是怎么知道这个故事的?难道说......
    “没错,薛亮就是那个弟弟。”
    薄砺辰淡淡望了我一眼,随即将视线停留在薛亮那边。我惊呼一声,薛亮刚刚说什么帮哥哥报仇了,以及在寺庙里的那个木牌上的文字,莫非薛亮真是那对双胞胎中的弟弟?
    那一刻,某幅画面出现在我的眼前。
    哥哥有上学的权力,一边上学一边赚钱养,一边与靠打游戏买装备相依为命的弟弟。
    小学的薛亮很活泼,和现在的形成巨大的性格反差。有一天他打游戏,发现了薛风的异常,于是想办法让哥哥替自己打游戏,说自己想去看场首映电影。哥哥把攒下的钱给他,他去看电影,实则是去了趟学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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