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五一边点头,一边跟随着王小文走进了门上标志着演出三组的办公室,说是办公室,其实倒不如说是个排练厅,面积达到300平米的房间,人们正三三两两的分散各种,最吸引张五眼球的是就在他们的眼皮子地下,有四个年轻的小伙子正在热火朝天的打着扑克。

    “黄永迪,你们干什么呢?!”王小文杏眼圆瞪,柳眉倒竖,看样子很生气。

    一个瘦瘦的好像发育的不健康的男孩一惊而起,慌里慌张的扔了手里的扑克道:“报告主任,我们正在……正在用扑克牌排列最新曲子的谱呢。”

    其他三个男孩也赶快扔了扑克站了来,显然王小文对他们很有震慑力。

    “排列谱子,我看你们非常没谱,老陈呢,老陈干什么去了?”

    “报告主任,陈组长说是市台今天有一档晚会要去商议,他去市台了。”那个叫黄永迪的男孩回答。

    “啊,你们组长不在你们就打牌是不是,一会都给我去办公室签一份处罚通告,哼,越来越不像话。”

    那四个男孩头低的都快窝进肚子里了。

    张五也站在那里不知所措,因为他是来认识新同事的,这种情况的确很尴尬。

    王小文一指远端的桌子告诉张五,“张五,你就坐在那里,来,看看你的新同事。哼,这个带头打扑克的叫黄永迪,那个叫方作良,中间这个是朱旭,后边这个是杨斌,那边的两个女孩一个叫顾千千一个叫顾媛媛,是姐妹俩,你们的组长叫陈树,他还没回来,等回来,让老陈去我办公室一下。这位新同事叫张五,你们有什么事情多帮助他,张五,你有什么事情也要多请教,当然,乱七八糟的东西不要和他们学,你更要好好表现一下,让你的同事见识一下什么叫作战部队的素质!”

    在顾千千和顾媛媛的帮助下,张五把自己的办公桌收拾了一下,当被王小文带走去办公室签处罚通告的那四位回来后,张五向他们点头示意,并且挨个问好。

    黄永迪一边冲张五点头一边发着牢骚:“真是他妈的受不了这个老处女,大变态,拿个鸡毛当令箭,什么主任,我非告诉我们家老爷子收拾她不可。”

    方作良一扶自己的眼镜道:“别生气了,咱们确实不该上班时间打扑克。”

    胖子朱旭道:“可不,你明知道她死性,不开情面,还冒险打牌。你说你干点什么不好。”

    那个杨斌不太爱说话,听了他们的抱怨,嗮然一笑,摇了摇头,然后坐回自己的座位,抄起一本《华彩谱大全》看了起来。

    张五面对着这样一群同事,好好的心情突然担忧了起来。

    黄永迪还似乎没有解气,继续嘟嘟囔囔的絮叨着,要说这个黄永迪还真是相当有想法,明明王小文长的挺漂亮,他非要找她的毛病:“你看那个样子整个一怨妇,天天看我们不顺眼,憋着心思找碴,天天找碴,你就说他那牙吧,真他妈的黄,那大黄牙,有一天我看见她吃草莓,呵,我还以为她吃柿子炒鸡蛋呢。哈哈哈!”

    整个办公室都因为这句话弄的哄堂大笑,连张五都忍不住笑了出来。

    黄永迪一看张五笑了,就主动凑了过来:“哎,兄弟,你叫张什么来着?”

    张五道:“我叫张五。”

    “哦,武术的武啊?”

    “哦,不,五个的五。”

    “呀,你家五个孩子?”

    “不,我家就一个孩子。”

    “嘿嘿,你爸妈真有想法啊,一个孩子应该叫张一啊。”

    “哦,我是孤儿,小的时候,孤儿院按照号码取名字,所以我就叫张五了。”

    “哎呀,兄弟,不好意思啊。”

    “哎呀,哥们,没事,孤儿也不算骂街。”

    “嘿嘿,我喜欢你,你是作战部队出来的吧。我叫黄永迪。说着就伸出手来和张五握手。”

    张五也热情的和他握了握手。

    黄永迪回头对大家说:“今儿晚我请客啊,欢迎新同志,都别安排事。”

    张五没想到这群让人头疼的同事还有这么热情的心肠,而且看上去不是那么的难以交往么。不管是不是难以交往,张五认为,只要自己不得罪他们,应该不会有太大的障碍,毕竟都年轻,不往深刻了交,完全可以泛泛之交么,工作的地方现在叫职场,职场上自然有一套交往的准则,部队中善于察言观色的张五又恢复了轻松的心态。

    下午的时候,陈树回来了,他是一个胖胖得中年男人,长着一张笑呵呵的面容,看上去非常的和善可亲。张五总觉得这个人哪见过,有点面熟,当黄永迪和他悄悄的说出陈树以前演过不少小品啊短剧啊什么的,他猛然想起,是了,这是省里小有知名度的笑星,只是没想到他也到了部队文工团,以他的资历,当个组长还真是有点屈才了。

    黄永迪说:“屈才,这算什么,你知道主抓业务的副团长是谁么?刘丹,那是全国都知名的演员,人家那话剧,电视剧演得那叫棒,只是这个副团长基本上不在团里呆着,所以现在的演出业务大多有咱们大团长负责,各自的组长负责排练,而平时的工作就都由王小文主任负责了。”

    “领导们其实都挺好相处,只有那个王小文你一定要注意,你好好表现都能引起她鸡蛋挑骨头般的对待,尤其你是新人,一定要注意别惹到她哦。”

    张五感激的对黄永迪点点头。

    这一天的时间很快的就过去了,其实文工团的工作很清闲,按照黄永迪的说法,就是平时差不多就只有半天工作内容,这半天的工作内容还大多是编节目和排练,剩下的就是消磨时间,没什么正经的事,团里的演出工作就是完成规定场次的部队慰问,然后就是各电视台的工作,最后就是接一些商演,但是这商演可是有说道的,部队的团体不是谁邀请都演出的,那得有背景,有实力。而且一定要注意给自己铺路,有比赛和露脸的机会千万不能落后,一旦把自己弄火喽,那可就一步登天了,评级,演电视电影什么的就接踵而至喽。

    张五也的确感觉这种规律和内容与部队的充实还真不一样,露脸这样的事情张五是不喜欢做的,他决定利用在团里工作的便利好好的提升一下自己。

    还有就是张五发现团里人说话有许多暗语的,他们管这种说话方式叫“掉侃儿”其实就是黑话的意思,比如他们会管钱叫“杵头”管领导叫“瓢把儿”管男人叫“孙式”管女孩叫“果儿式”管好看叫“尖”管难看叫“念”等等,一时间张五听的跟外语一样。

    但是有一句后来他听明白了,两个女孩说张五的时候有这么一句话“孙式盘尖啊”。

    “嗯嗯,咱们来了个‘尖果儿’。”

    当然在当时,张五并不知道说他呢。

    晚上三组的人全部出席,陈树还像模像样的请了请王小文,在遭到拒绝和一番不要酗酒闹事的告诫后,他们高兴的下了班,直奔饭店。

    如果把工作或者上班理解成一种束缚的话,那么所有的懒蛋子都有一个共通的特点,那就是当到了点可以下班的时候,就犹如困兽出笼,放鸟入林,那种感觉,和放学一样,让人将好心情,高兴的情绪全部的挂在了脸上和声音里。甚至连走路都快了许多,要是都能将这种情绪带进工作,我相信,进入小康生活的步伐一定会加快那么几年。

    借着他们下班向饭店走的功夫,我跟大家介绍一下我非常感兴趣的内容——掉侃儿。

    每一个行业都有每一个行业的术语,而文艺圈的术语是最丰富的,它的产生和黑话有一点联系,但是也有绝对的区别,旧社会的文艺工作者地位低下,求的是下眼睛饭,得凭赏,为了方便彼此之间有个照应和联系,还不能让外人知道他们要做什么,根据分门别类,就产生了一整套的掉侃儿词,这种词儿,其实正规说法应该叫——春点儿。

    春点,又称「春典」或「唇典」,是一种特殊的语言讯号,江湖中人彼此联系的一种特殊手段。亦称隐语、行话、市语、方语、切口、春点、黑话等,是民间社会各种集团或群体出于各自文化习俗与交际需要,而创制的一些以遁辞隐义、谲譬指事为特征的隐语。在三教九流社会中,礼节;行李包袱的捆扎和放置方位;茶具、餐具的摆设;个人的行、止、坐、立姿态相互辅用,都表达着主、客双方一定的心愿与意图。但这些还很不够,最终仍需要透过隐语来彻底表达双方的意思。

    老一辈的评述表演艺术家有一本书叫《江湖丛谈》里介绍的非常透彻和全面,现摘抄如下,有喜欢的朋友可以了解一下:自幼在外奔走,自谋衣食,对于江湖中的事儿,有个一知半解,所以著述这部《江湖丛谈》。内有“风”、“马”、“燕”、“雀”四大门;“金”、“皮”、“彩”、“挂”、“平”、“团”、“调”、“柳”八小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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