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彬彬倚在门上,看着女孩脱掉了旗袍,然后褪下内裤,摘掉胸罩,光着身子走进洗手间,打开凉水管,把一身的汗冲洗掉,把脸上廉价的化妆品清洗掉。她再出来的时候,如凝脂般的皮肤上沾着水珠,宛若清晨的出水芙蓉,汤彬彬看的如痴如醉。这个女孩子的身体洁白无瑕,两腿修长,小腹收紧,**饱满,臀高高的翘着,那是怎样的一个美人儿坯子呢。即便后来汤彬彬见识了更多女人的身体,也再没有一个能跟眼前的这个女孩媲美。

    这是汤彬彬的初夜。

    他在女孩的身体里胡乱冲撞了几下,就感觉突突的喷射了。女孩紧紧抱住他,一刻也不放手。半夜醒来,汤彬彬累的肩膀酸痛,可她就是不肯放手。汤彬彬再次尝试进入她的身体,他能感到女孩浑身痉挛,手指要掐进他的肉里。

    两人气喘吁吁的躺在床上,屋子里一片漆黑。

    “我叫汤彬彬。”

    “我叫宵夜。”

    “那我还叫早饭呢。”

    “随你。”

    “还能来找你吗?”

    “随时来,我见不见你,是我的事。”

    “嗯。那我天天去酒吧看你拉琴。”

    “那个酒吧不能去了。”

    “你家人呢,为什么自己住?”

    “永远别跟任何人说你认识我,没有为什么,我就是这样。”

    汤彬彬闭了嘴,不再问任何关于宵夜个人的事情。从他认识宵夜这天起,他没向任何人提起他俩的事。

    汤彬彬吃完面,把手撑在阳台上,望着楼下。到底是什么事让宵夜一闭眼从17楼跳了下去?就只是为了那个叫罗永和的男人么?这个男人到底有多大的魅力,让宵夜以死赴之?如果宵夜真是为了他,自己遇到他的时候,怎么办?揍他一顿替宵夜出气,还是怎么呢?

    不管怎样,汤彬彬决定明天去陵园见一下这个男人。

    4月2日,早上七点。温和的晴天。来自海上的风吹开了云海的早春,微微摆动的树枝头似乎已经感知到春天的脚步。只需一场雨,就能把枝头的芽苞怂恿的蠢蠢欲动。

    汤彬彬只带了手提电脑、手机和高倍摄像机,戴上墨镜,背上包出了门。他在车行租了一部桑塔纳2000,黑色的,一天六十。开起来发动机轰轰的响,马力十足,汤彬彬喜欢这样的车,皮实。汽车掠过西城、大道,直奔望关山。到了山脚下,汤彬彬把车停了,背上包徒步向山坡走去。

    绕过声梧亭,沿着山路,往东走几里地,出现了一片葱茂的松林,地势稍缓,南面大海。汤彬彬从山上穿过那片松林,下到一片开阔的缓坡。这里就是望关山陵园了。汤彬彬逡巡了一圈,在一棵马尾松下找到了一处新土,墓坑长约一米,宽约五十公分。汤彬彬站在那里,沉默了几分钟,然后径直往松树上面走了大概几十步,那里有一棵更大的马尾松。汤彬彬卸下身上的背包,架起摄像机和望远镜。

    八点半,十几个人从山下的陵园正门走了上来,穿着深色的西装和外套。为首的一个人,身材魁梧,戴着墨镜,穿着一件藏青色长外套,刚健的头发唰唰的向后立着,整个人显得精神而有气度。汤彬彬用望远镜看着他,他就是罗永和,真人和网站上的照片几无二致。汤彬彬调好照相机的焦距,拍了几张特写。

    罗永和身后跟着十几个人,有的人托着花圈,有的人捧着骨灰盒,有的人带着鲜花。这些人应该是电视台的同事和殡仪服务公司的人。到了墓坑前,罗永和没说话,挥手示意了一下,殡仪公司的工作人员神情肃穆的擎着宵夜的骨灰盒,缓缓的放进墓坑。罗永和整理了一下外套,摘下墨镜,深深的举了三个躬。工作人员拿着铁锹,慢慢的填土,十几分钟后,将墓碑树立在新坟前面。

    罗永和和一行人站成一排,再次鞠躬。众人将花圈和鲜花依次摆放在坟前,沉默了一会,在罗永和的带领下,下了山。

    汤彬彬收拾好工具,背着包,来到新坟前。

    墓碑上刻着一行字:张小叶香魂处。

    墓碑后面一片空白,未有生平简介。

    旁边的花圈上,有一幅挽联:

    一支笛箫,一把京胡,一卷唐诗宋词,难度宵夜

    满腹愤慨,满腔牢骚,满口伶牙俐齿,可待黎明

    汤彬彬看完,坐在草地上,默默的从包里掏出一盒essi女士烟,给宵夜点了三支,插在坟前的松土里。自己点上一支小熊猫,静静的抽完,拍了拍屁股上的土,“宵夜,我干活去了。”

    望关山东北西南走向,迤逦横亘在云海头顶,属燕山余脉。在山脉的东北末梢,山势陡然放缓,如同一只手指指向山海关。

    唐冬至想办法出了校门,开着他那部桑塔纳2000,径直往大道区十六条胡同而去。路上行人稀少,风声可闻。

    十六条胡同是云海的活历史,这里是一片开阔地,也是兵戎之地。自山海关进入关内,要想翻越望关山,此处是必经之地。盛世年代,这里商贾咸至,是边塞贸易的通衢;战争年代,这里是镇守重地。

    十六条胡同曾同时住了四家名望,老宅就位于胡同最好的位置。

    谭家海盐堆满山,齁死云海大半边

    胡氏悬壶可济世,不恋官靴恋杏林

    肖祠门风最奇峻,长子读书幼耕田

    杨爷出身自名将,一门六子抗倭侵

    这是云海胡同流传的几句话。谭家曾是贩卖海盐的巨商,国民革命军北伐张作霖部队退入关外时征缴了谭家所有海盐和家产,谭家举家迁往广州,追随国民革命军,自此家门跟云海再无音信,谭家的老宅如今是大道区政府驻地。胡氏世代行医,广济乡里,家藏典籍在文革中被付之一炬,尽失所藏,自此失去了传承,子孙散佚,各行各业都有。杨家一门精武,自明代起便有抗倭士气,至日军入侵,一门六子尽赴战场,碧血精魂,可染长空,只是他们当时参加的是****,文革时这个家族在贡献了六忠烈后,仍被戴上特务反动派的帽子,打压至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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