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住宿由对方公司安排,本来以为像我们这种小公司,也就住个两星级宾馆,没想到专车却一直把我们送到一栋临海的别墅。

    助理告诉我们,明天项目负责人会过来,让我们先在这里休息一晚,并给我们安排了房间。

    同事们都欢呼起来,在柔软的沙滩上打闹,我环视这里,发现这里的房子还很新,不过人烟稀少,一眼看过去只有远处几座小别墅,也不知道有没有住人。

    刘主任说我们公司常年和这家公司合作,上个项目的收益特别好,所以这次才会有这样的优待。

    “前人种树,后人乘凉,你们真是走运。”他笑道。

    天气很好,一帮人除了刘主任,都是二三十岁的青年,不肯放过这样的好机会,不顾刘主任让我们去做评估,都跑到海滩上跑。

    潘莎莎没见过海,激动地不停大叫,脱下鞋子在海水里走,一边咯咯直笑。

    另外两个男同事都姓王,一个三十多,一个和我差不多大,我们平时叫他们老王和小王。老王眯着眼看潘莎莎边跑边笑,小王则躺在沙滩上看天边的云彩,还挖个坑叫我把他埋了。

    我心想这家伙够幼稚啊,但还是笑呵呵地把沙子往他身上撒,老王看见了也要玩,和我一起往小王身上埋沙子。

    我们正玩得起兴,老王忽然哎呀一声。

    我看他把手从沙地里抽出来,右手食指尖冒出一点鲜红的血。

    “哟,没事吧?”小王连忙问。

    老王摇头,“没事,指甲劈了。”他有点疑惑,把手重新插进沙地,用力向里钻了钻,表情忽然一变,道:“有了。”

    他一用力,手拿着某样东西从沙里抽出来,层层沙子滚落后,一个已经锈蚀了的铁块出现在大家眼前,铁块有一个拳头大小,已经严重锈蚀,上面布满厚厚的铁锈,几乎看不出本来的形状。

    “什么东西?”小王凑上去问。

    老王看了看,摇头道:“不知道,废品吧。”说完就随手扔在地上。

    忽然,我们听到潘莎莎大叫一声,抬头一看,本来在水里玩耍的人居然不见了,我们立刻站起来朝海边走去。

    老王脸色惨白,“完了,不会是有鲨鱼吧?”

    我们都急了,我道:“不对,没有血迹,不会是鲨鱼。”

    “那人呢?”小王说着,脚已经碰到海水。

    就在这时,我们听到一声闷哼,一只纤细的胳膊从水面伸出来,胡乱招着求救。

    那是潘莎莎的手,我们一路淌水过去,那只手一直在往深海移动,我们追上她时海水已经到腰部。

    小王最先抓住那只手,但几乎是在瞬间,整个人也倒进水里,就听见一声‘我靠’,他人就被扯进水下。

    我没见过这种情况,瞬间就懵了,还是老王见多识广,一猛子扎进水里,在水面上激起一阵浪花,没过几秒他顶开一层水浪钻出来,手里抓着一只胳膊,对我道:“快往岸上拉。”

    我不知道那是小王还是潘莎莎,我使出吃奶的劲,拉着那条胳膊往岸上拖,这时我才突然意识到,这肯定不是简单的溺水,水下有什么东西在和我们较量。

    那东西力气极大,我和老王两个大男人几乎耗尽力气,才夺得优势。

    我们一路往回退,等水到小腿时,那股力量忽然消失,我和老王同时后仰摔进水里。

    小王从水里站起来,一边喘着粗气,一边抹脸上的水,他另一只手还拉着潘莎莎,潘莎莎已经处于半昏迷的,脸在水里泡的惨白,斜靠着小王不停咳嗽。

    老王道:“不要站在水里,到岸上去。”

    我和小王一起扶着潘莎莎回到岸上,刚走几步,我看见潘莎莎小腿上缠着什么东西,好像是一条红色的小蛇。

    最恐怖的是,蛇身下居然长满了细细密密的小足。

    我大叫一声,把其他人都吓一跳。

    我指着潘莎莎的腿大叫:“蛇,有蛇!”把潘莎莎吓了一跳,小王一下就跳出老远。

    姜还是老的辣,老王比较淡定,啧一声,道:“不是蛇。”说着,弯腰把那东西捞起来。

    我们这才看清,原来那是一根细长的海藻,通体呈红色,上面长满细小的叶子,离远看确实像一条蛇。

    小王长出一口气,对我道:“小徐,你能看清再喊吗?差点把我吓死。”

    潘莎莎也跟着点头。

    我挺不好意思,主要是被刚才的事搞得有点神经过敏。这时,我发现老王在仔细地观察那根海藻,表情很严肃。

    我好奇道:“这海藻有什么不对劲吗?”

    没想到老王还真点点头,他用一种充满疑惑的眼神看着我,道:“按理说,这种颜色的海藻应该出现在深水域,怎么会出现在海边呢?”

    我对这些没有研究,道:“这世上什么都有特例,兴许它就是个异类。”

    潘莎莎过来,道:“就是这东西缠住我,把我往海里拖的。”

    我和老王同时诧异地看向潘莎莎,我心想,食人花我听过,但没听过能拉人下水的海藻啊?

    老王也问:“你是不是搞错了,这只是植物而已。”

    潘莎莎被我们说的也不确定起来,这时,旁边的小王忽然啊了一声,道:“你们有没有听过水丑?”

    老王和潘莎莎都表示没听过,其实我是听过的,在我爷爷的那本手札上。所谓水丑,就是人冤死后,魂魄还没完全离开身体,就被扔进水里,这样一来,他们有一部分魂魄在岸上,一部分魂魄在水里,在水里的那部分就叫水丑。因为魂魄不完整,他们无法投胎,渐渐会变成厉鬼。在水里的那部分,在肉体腐烂进泥后,会生长出一种植物,专门拉活人下水,把人淹死后,好用活人的魂魄跟水神交换自己的魂魄,求得魂魄的圆满。

    小王说的水丑,跟我的意思差不多,但更浅显,就是一种化成水草的淹死鬼。

    老王不信这个,说这是迷信,而潘莎莎听完后,脸吓的惨白,连忙远离海水。

    其实这种东西怎么说呢,它确实存在,只是不常见,用迷信的理论能讲得通,但科学来说,又可以解释成一种类似含羞草、食人花之类的具有某种反射条件的植物。

    无论如何,我们都不想留在海边。

    回到别墅,刘主任见我们都回来,还以为我们良心发现要工作了。

    我们把事情跟他说了,他唏嘘一下,说等晚上开会的时候千万别在海边才好。

    刘主任说这次的项目一共有四家公司参与,另外两家公司也派了人过来,今天晚上会有个欢迎会,听说是个海滩篝火晚会。

    中午,我们吃了一顿海鲜大餐,每个人都喝了点红酒,大家都很熟,氛围很好,渐渐都把上午的事儿都忘怀了。

    我吃完饭后就回到房间午睡,没想到居然梦到了唐风。

    他在一团迷雾里面无表情地看着我,我让他把上次的事情都说清楚,他摇摇头,忽然瞪大眼睛,五官全部都融化了,最后居然变成一个吊死鬼,伸着长舌头来卷我,吓得我啊一声醒过来。

    我觉得自己的心里素质很差,就上次见过一次吊死鬼,连做了好多次噩梦。

    下床洗了把脸,我刚走出房间,就看到一个胖子端着饭盒迎面走过来。

    那胖子见到我就跟我打招呼,说:“你是哪个公司的?”

    我一想就知道他肯定是另两家公司的人,和他握手,道:“英力的。”

    那胖子嘴里还嚼着菜,说他是家和的。

    胖子的嘴连吃饭都堵不住,埋怨他们公司的名字起的娘,怎么不干脆叫家和万事兴,他还能叫小九妹绣一副十字绣给老总当招牌。

    我没问他小九妹是谁,看他红光满面的样子,估计是某个夜总会的招牌。

    胖子姓李,说大家都叫他李胖,他们公司统共就来了两个人,一个是他,另外还有一个姓林的,是个瘦子,一米八几的个儿,人才一百二十斤,胳膊跟麻杆似的。

    小林子说另一家公司的人刚到,正在分配房间呢,住的是二楼,于是我们三个就一道过去拜访。

    我还没上过二楼,没想到二楼布置的还挺豪华,地上铺的都是厚厚的羊毛地毯。

    李胖不服气地抱怨,说他要找接待好好谈谈,好不容易来一趟海边,他也要住豪华套房。

    小林道:“人家东海占的是大头,新然当然要区别对待。”

    就在这时,我发现一件怪事,忍不住咦了一声,李胖道:“小徐看你也不满意,不如咱俩一块找接待去。”

    我摇头,说:“不是。”然后指着楼梯口,说:“怎么没有到三楼的楼梯?”

    小林一脸疑惑,“这别墅是三楼吗?我以为就两层楼。”

    我之前在沙滩玩的时候,好几次从远处看这栋别墅,的确是三楼,便点头,“肯定是,不信你到外面看看。”

    李胖道:“应该在别的地方,有楼就肯定有楼梯,要不然不就成了给鬼住的了?走,咱们去找找,说不定三楼比二楼还豪华。”

    不知道为什么,李胖的话让我心里咯噔一下,心里忽然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转念一想,可能是上次那事给刺激了,内心太敏感,我告诉自己不要多想,然后跟上他们。

    楼梯果然在别的地方,就在二楼走廊的尽头,不过我们没法上去,楼梯口设了一道铁门,上面结结实实地拴着一条铁链。

    李胖用脚踹了踹铁门,铁门立刻发出咣当咣当的声响,那充满铁锈的干涩声音,都不知道这门已经设在这儿多少年了。

    小林忽然道:“你们不觉很奇怪吗?”

    我和李胖对视一眼,然后问是什么。

    小林道:“二楼装修的这么好,为什么不把这道门重新装修一下,这道门和这里很不搭调。”

    李胖道:“可能是没来得及,我听说这里是新然才盘下来的,估计漆还没干就让我们住进来了。”

    我们都觉得有道理,三楼上不去了,我们只好折返,去看望东海的同事们。东海这次来了五个人,四男一女,四个男的没什么,倒是那个女的,又白又瘦,鼻子细高,戴着一副金丝眼镜,一双眼睛里寒光直射,一看就不好惹。

    我们礼貌地寒暄一会儿就离开了,刚下楼就遇见潘莎莎,她告诉我公司里有急事,刘主任已经回去了,老王家里有事,也跟着回去了。

    我说怎么一下走俩,潘莎莎说,刘主任说了,这次合同基本上已经敲定了,这次就是走个过场,留我们三就足够了。

    李胖说:“就是,我们公司就来俩,这种事来多了简直是浪费资源,我要不看这是带薪休假,我也不来了,留我小九妹一个人夜夜独守空房。”

    我们都自动忽略他的话,我把李胖和小林介绍给潘莎莎,等下楼后,就看见有穿蓝制服的工作人员在往外面搬长条桌子。

    潘莎莎道:“看来今天晚上真有沙滩晚会。”

    李胖道:“你们小年轻不都最爱这个了吗?怎么看你们的样子不高兴啊?”

    潘莎莎把在沙滩上的事跟他们两说了一遍,李胖很不靠谱的说,那行,他晚上带把刀子,要是那海藻敢往他腿上缠,他一刀子阉了它。

    我白了他一眼,“你怎么确定缠你的是公的。”

    李胖一想,恍然大悟道:“啊,对了!胖爷我这么帅,缠我的肯定是母的。”他忽然面露为难,“哎呀,那怎么办,胖爷我从来不对女人动手,对母海藻也下不去手。”

    就这样,李胖通过胡扯,成功地打消了我们对海藻的疑虑。

    夜幕降临后,海水变成一片漆黑,三个拼凑在一起的长桌上摆满了水果生肉,我们在旁边点起一处篝火,四个公司一共十三个人,在海边玩得不亦乐乎。

    我们就着海鲜喝了很多红酒,本来我还顾忌着海水,到后来头脑发昏,跟着一群人在水里泼洒。

    我连怎么回的别墅都不记得了,第二天我是被一阵吵嚷声吵醒的。

    出去看见李胖靠着墙打嗝,他告诉我,有两个人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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