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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季,寒风开始肆虐。

    短短的寒假很快结束了,又开始紧张忙碌两点一线的生活。

    许久不再听到关于洪晨曦的消息。

    好像日子还在继续。

    苏夏还记得洪晨曦那暖暖的笑,她会在苏夏一个人呆着的时候主动过来找她说话,温温柔柔的样子。

    谁也不会预料到最后会这样。

    还记得那时候2012的世界末日的谣言肆虐着,迦叶说她很相信末日,但是她不怕,因为全世界一起陪葬。那时候,她说,她羡慕洪晨曦的洒脱和逃离。

    苏夏记得那是开学的转天,班主任连续叫了几个同学。最后才告诉苏夏她们说,洪晨曦从昨天下午开始到现在就一直没有回家,查监控的时候看到她上了去炎黄的公交车后就失去线索了。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倘若不是班主任不说,苏夏她们也断不会发现洪晨曦居然不在了。

    起初以为是绑架,可是过去好多天都没有绑匪的消息。

    后来陆陆续续地,苏夏才知道,其实是洪晨曦自己选择离家出走的,没有预兆。她告诉爸妈说去参加同学会很快就回来。可是春运的返程车票很难买,可见这场出走是有预谋的。苏夏不知道在洪晨曦身上发生了什么竟然让她就这样丢下家人一个人出走。

    再后来。听说她的家庭因为她的出走而整个崩溃,爸妈都为了寻找她四处奔波。

    听说她的电脑里有跟一个陌生男人一年半多的聊天记录,又听说有人在上海的某家宾馆看见过她,那时候有一个男人出现了,然后两个人消失了。再也没有了她的消息。

    后来,谈论起洪晨曦的时候,有人说她多半是遭遇了不幸或是卖到某些偏远的山区给穷人家当媳妇,或许是被骗的很惨。各种关于她的猜测在私下被谈起。

    不知道毕业了,还会不会有人记得她,记得她曾经那暖暖的笑。

    而这样的,渐渐淡了,似乎洪晨曦不曾出现过,久到都快忘记了。

    可是很久以后的某一天,耶悦突然在微信里说起洪晨曦。她说去年在上海的一条河里出现浮尸,后来经过dna鉴定证明是洪晨曦。苏夏起初不大相信,只是耶悦说她妈妈跟洪晨曦的妈妈在同一个医院,消息千真万确。听说去年她妈妈去找她的时候没有找到她,可是找到了那时洪晨曦坐过的出租车。耶悦说没准她们在某一个角落错过了,她妈妈去找她的时候,她那时候正在车上。

    苏夏只觉得冰冷,一为洪晨曦的不幸,二为这个世界的恐怖。她不相信,那样似乎一直温暖笑的孩子就这样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以最后这样的结局。人的生命,竟是那样脆弱,你不知道身边的人,什么时候就已经不在了,再也不在了。

    苏夏突然记起看过的一句话,这个世界上,除了生死,其他都是小事。活着的人,有什么资格去悲伤。

    ?

    苏夏大多数时候其实不喜欢回忆。

    因为你会被自己束缚。

    时间逝去的同时,带走的还有当初的初衷。

    你不记得真切地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凭着记忆去搜索。

    有段时间,苏夏常常梦到高中时候各种各样的人,各种各样的情景,杂乱不堪。有些事情真实地连苏夏自己都不确定。

    然后醒来满头大汗。

    苏夏总是对子木说,我不想回忆。可是我止不住。一点点小事情就触及那神经,然后花大把大把光阴去回想。其实很多东西都已经没有了必要。

    只是,青春,经历过伤痛,才算青春。谁的青春不曾有过伤痕?

    夜晚降临。以他不容置喙的姿态。

    吴玢尘还在兴奋地跟她男朋友打着电话。

    苏夏莫名地烦躁,拿出手机一看,已经将近11点。

    “不早了,早点睡觉吧。”苏夏努力让自己的声音显得温和。遮掩语气中的不耐。

    空气中有什么在微妙改变。那么一瞬间的停顿。然后继续。

    后来苏夏也忘记自己是什么时候入睡的。或许1点。或许2点。

    五点四十五。刺耳的哨声响起。一天的生活又拉开帷幕。

    头昏脑涨。脑中是充斥的空白。满满当当。偶尔阵痛。

    苏夏无法细致地描述那种感受。痛苦。却无法避免。

    ——很想很想好好睡一觉。有多久了。快一个月了吧。没怎么好好睡觉了。

    苏夏看着手中的安神药,一阵恍惚。怎么自己又沦落到这样的地步了呢。不是说这个药很有效的吗。为什么还是会失眠。清醒地等着时间过去。然后突然想起在家时爸妈总是在自己入睡后轻声细语怕把自己吵醒,然后眼眶湿润。

    苏夏不止一次对自己说过,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不能这么任性。这不是家里。是寝室。每个人都是一样的。你凭什么要让别人顺着你要的进行下去。是啊,凭什么。对说话声敏感又怎么样,神经虚弱又怎样。你以为你是谁。在别人眼里,你tm什么都不是。

    那样的日子持续了多久呢。反反复复失眠。然后反反复复吃药。苏夏也不记得了。只记得那样的日子,好像好长好长。

    ?

    春夏之际。渐暖。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青草味道。

    这让苏夏想到香草冰淇淋。淡而不腻。

    苏夏与迦叶,耶悦一起,如往常般,在操场闲逛,漫无目的。

    “阿夏”。

    苏夏回头,看见叶蔚匆忙过来,神色匆匆。

    “恩,怎么了”

    “我刚才过来,听吴玢尘找阿咩(蕥岐)说换寝室,想让她去你们寝室然后把你换出去。我听他们说不要告诉你。”

    “啊?你没听错把?把我转出去?”

    “没有啊,我怎么可能听错。你要不去问问阿咩把。”

    “哦。不过她们想把我弄出去也不是不可能。她们肯定嫌我吵,每次都是我提醒她们睡觉。”

    苏夏一阵心寒,不过也在预料之中。自己本来就是这么讨人厌不是吗,虽然说苏夏并不认为自己有错。

    令苏夏无法释怀的是这样的做法跟当初把杨姗赶出寝室的做法有什么区别。那时因为杨姗偷吴玢尘的手机而在新学期重组寝室填表格时候那时寝室长林肆予就以这种方式将她赶出去,没有告知没有商量。然后杨姗只能去隔壁班的寝室。

    苏夏还记得那天杨姗没有看到自己名字时候的表情,有些茫然,有些错愕,又有些颓败。

    就这样要用同样的方式吗?   苏夏冷笑。

    苏夏问自己,不是对那个寝室的感情早已在冷漠中消失殆尽了吗。为什么还会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心中一阵悸痛。或许只是因为被像杨姗一样对待吧。

    夜自修的时候,虽然忙碌,苏夏还是回想起下午的事情。

    突然的让她不能接受。再好歹,一年多的寝室生活啊,想让自己走说一声不就好了。何必这样。何必非得这样。或许苏夏介意的不是被赶出去,而是以这样不堪的方式使自己离开。

    就算所有人这样决定。林肆予她怎么可以。她把她当成寝室里最好的朋友了啊。

    回寝室的时候,所有人都是冷漠的。

    当苏夏推开门进去的刹那。

    原本兴奋地说着什么的她们瞬间转过去,开始忙碌起来,有些欲盖弥彰的味道。至少苏夏这么认为。

    苏夏冷笑,是在讨论怎么将她驱逐出去是吗。

    洗漱之后苏夏径直上床。蒙在被子里。咬着嘴唇委屈地哭。努力着不发出声音。其实苏夏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哭,不要就不要了呗,干嘛让自己看起来那么卑微。只是后来很久很久以后,久到苏夏已经在大学。某一天回想起那几天,呼吸还是困难。当再次回忆起那些的时候,只有一种感触,那就是回忆真是残酷折磨人的东西。

    即使那么久,苏夏认为已经放下的时候。还是没有勇气从头回忆那几天的事情,还是没有勇气一点一滴落实到细节。

    当苏夏可以真正地回忆那几天的时候,已经过去良久。久到心中不再有一丝的感触,仿佛经历那些事情的,从来不是自己。那,才是真正的放下吧。年少的我们,伤害和被伤害,还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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