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寒、胡宝二人先几人一步出了客栈,其他几人漫无目的的走在街上,张之极朝着朱由检抱怨道:“五哥,你把我们从被窝里拉出来就是为了在这里随意的逛逛的吗?还说什么保定有历史文化底蕴,我倒是没看出来这里哪里好了,跟京城完全比不了嘛,有这功夫在这里闲逛,我还不如再京城逛逛琉璃巷呢。”

    朱由检略有些尴尬的道:“保定我以前来过,只是如今的模样大变,我是有些认不出方向了。”

    锦绣听闻朱由检的话很是疑惑的道:“公子你何时出的京,我怎么不知道。”

    朱由检来保定的经历还要追溯的几百年后,锦绣当然不知道,他道:“哦,本公子趁你睡着的时候来的。”,朱由检随口应付道,锦绣倒也没有追问,也许是哪日公子出京到了保定自己不知道吧。

    骆思恭道:“那我们现在这是往哪里去?”

    朱由检听闻骆思恭问询,很是得意的卖弄道:“这保定有上谷八景,我现在是想带你们去裕华街的大慈阁看看,古人有言,不到长城非好汉,不到大慈阁,何曾到保定,如今我们到了保定,若不去大慈阁,这一趟不算是白来了吗?。”

    骆思恭有些不信任的道:“五哥你不是说你有些认不清方向了吗?如何知道大慈阁在哪里?而且你说的那句什么‘不到长城非好汉,不到大慈阁,何曾到保定的话,我怎么一句没听过?是你自己杜撰的吧?’”

    朱由检也不确定这个时代有没有这话,反正在我朱由检以后,那就是有了,于是他强自辩道:“没听过那是你读书少,你没听过的多了去了。虽然我不知道大慈阁在什么方向,但是我却知道大慈阁在哪。”

    说着朱由检一指前面很远的地方道:“你们看,那里就是大慈阁了。”

    几人顺着朱由检手指的方向看去,就见一处雄伟壮观的建筑,虽然隔得远,只因那处地方与周围的建筑比起来实在是太过高大,因此仍能看得出大慈阁清晰的样子,只见朱由检手指的那建筑重檐三层,歇山布瓦,很是气势磅礴。

    只是那距离却让几人望而却步,都言望山跑死马,那地方虽然跑不死马,但跑死人还是简单的。

    张之极不免诉苦道:“昨日都劳累了一天了,今天再走过去恐怕到了那里天都黑了,早知道就坐马车出来了。”

    张之极话音方落,就听身后轰隆隆马车的声音传来,那马车到了几人身边时便停了下来。

    朱由检道:“我什么时候与你说过要走过去了?”,说完,朱由检翻身上了马车,然后道:“我不过是让你们先出来散散步消消食而已。”

    见几人愣神,骑在马上的胡宝道:“各位公子赶紧上车吧。”

    高寒与胡宝二人当先离开便是出去安排车马了,张之极与骆思恭两人下楼的晚,不知朱由检还有这番安排,不由得腹诽道:“竟还有这番操作。”,接着二人也上了马车。

    不多时一群人便来到了大慈阁外,几人下了车马,将车马交给了那两个赶车的车把式看管便往里走去。

    大慈阁整体便是青瓦红墙的风格,锦绣跟在朱由检身旁,看着那大慈阁三层的檐楼竟装了两块牌匾,下面的山门上是一块四字横匾,上书“真觉禅寺”,而第三层的外面才是一块“大慈阁”的竖匾。

    锦绣不由的好奇问道:“难道这大慈阁有两个名字吗?怎么一个叫真觉禅寺,一个又叫大慈阁?”

    其余几人自是不知,而朱由检此前来的时候倒是也没想过这个问题,因此也不知道原因,见其余几人反正也都不知道,他便开始胡诌道:“想来应该是以前叫真觉禅寺,后来房子盖的高了就改叫大慈阁了吧,这大慈阁叫起来多气派,一听就是好几层的样子。”

    此时的大慈阁并无多少游人,因为年岁不好,此时还有心情游览大慈阁的人都是有些身份又不愁吃穿的外地人,旁边那些匆匆往来的人多是来烧香拜佛的,保定人都觉得大慈阁的观世音菩萨法力无边,心肠最好,大慈大悲,肯于拯救世人。

    因此从旁经过的人有听过朱由检话的也不过是回头看了一眼便离开了。

    朱由检正想往里走,却忽然听到旁边一人笑道:“这位公子对‘真觉禅寺’的解释倒是别有一番趣味。”

    朱由检听闻有人与他说话,便停住了脚步,回头一看,那是一个头戴方巾,身着长衫的书生,看起来与张之极和骆养性二人差不多年岁。

    朱由检自然知道自己那一番解释不过是随口胡说,但听那人的言语却又不像是在讥讽他,反而颇有些欣赏的意思,他不免好奇的问道:“哦?先生可有别的解释?”

    那书生拱手道:“先生二字不敢当,在下常州宜兴卢建斗,不过是个普通的举子,当不得先生二字。”

    朱由检也拱了拱手道:“在下朱五,还请卢兄赐教。”

    “赐教不敢当,在下也不过是偶然在书上看到过这大慈阁的典故,这大慈阁已有两百年的历史,而‘真觉禅寺’之名乃是源自于大慈阁的初代住持真觉禅师之名,真觉禅师在大慈阁落成后便住在阁楼后的小院之中,他不仅为百姓治病,而且舍药行善,因此百姓还成他为慈善禅师,在真觉禅师圆寂后,百姓便将他的住处命名为真觉禅寺以作怀念。”

    锦绣听了这真觉禅师的故事不由得感叹道:“这真觉禅师还真是个好人,怎么就圆寂了呢?”

    那书生听了锦绣自言自语的话,笑道:“真觉禅师已是两百年前之人了,人哪有不死的,小姐此话虽是良善之言,只是并非好人便可长寿。”

    锦绣本是自己在心生感慨,哪想却被那书生听了去,只是再听闻书生的回话,锦绣朝着朱由检身边靠了靠,说道:“我不是什么小姐,我只是我们公子身边的一个丫头。”

    朱由检挡在锦绣身前道:“卢兄也是来这大慈阁游玩的吗?”

    那叫卢建斗的书生道:“不是,这真觉禅寺的现任住持广言禅师出家前乃是家父的挚友,卢某如今有一事想不通,听闻广言禅师经明行修,殚见洽闻,所以特来寻广言禅师,请广言禅师为卢某解惑,否则卢某如今虽是中了举人,但他日春闱之时,再想金榜题名,怕是此生无望了。”

    “既如此,我等便不耽搁卢兄了,我们先行一步。”,说完,朱由检领着其他人朝大慈阁内走去。

    只是才走了几步,朱由检顿时停住了脚步,然后回过头难以置信的看向那书生,问道:“你说你叫什么?”

    那书生见朱由检的样子,不由的有些疑惑,方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一副震惊的表情。不过朱由检再问,那书生便再次认真的回道:“在下宜兴卢建斗。”

    朱由检伸手指着那叫卢建斗的书生道:“你莫非就是常州宜兴卢象升。”

    那书生见面前这个自称朱五的公子竟知道他的名字,也有些意外的道:“在下报的不过是表字,朱公子怎知在下本名?”

    朱由检不知该如何解释,又开始胡扯道:“哦,在下曾听人说过卢兄的名字,那人称常州宜兴有卢象升字建斗,还说天下才有一石,建斗独占八斗。”

    卢象升看着朱由检那闪烁的眼神,虽然这人是在夸他,但他却并未信以为真,虽然这位朱五公子知道他的名字,可是那句什么“天下才有一石,建斗独占八斗”的话他却丝毫不信,莫说天下了,就是在常州他的名字都不为人所知。

    卢象升质疑道:“朱公子这话不知是何人所说,据卢某所知,这话原句应是‘天下才有一石,曹子建独占八斗’吧?这话乃是谢灵运谢公称赞曹子建的话。”

    朱由检也不知道这话是谁说的,想起来就随口用了,不成想竟被人现场抓了包,他只好讪讪地笑道:“都一样,都一样,那人也不过是引用了谢公之言用在建斗身上,今观建斗风范,这话倒也不过,朱某便等卢兄他日金榜题名,再行恭贺。卢兄来日到了京城,可到城北兴宁胡同朱府一叙,朱某定当与卢兄把酒言欢。”

    卢象升直被朱由检夸得有些不好意思,他连连拱手作揖道:“不敢不敢,他日去了京城,定当上门叨扰。”

    朱由检笑着道:“那卢兄便去解惑吧,我们京城再会。”

    卢象升再次拱手,不再多言,转身进了大慈阁的阁楼。

    一旁看着朱由检在那里表演的张之极疑惑的道:“五哥,这卢象升是什么人?我怎么没听说过?我还第一次见五哥对人如此客气呢?难道堂堂的京城五阎王出了京城改吃素了?”

    一听张之极的话,朱由检不由脸色一黑,道:“京城五阎王?这是谁封的?我怎么从来没听过?”

    张之极连忙捂住了嘴,朱由检这“京城五阎王”的名头还从没人在他面前提起过,见了他都是心照不宣的闭口不提,这一次也不过是见朱由检竟然对一个普通书生如此客气才一时说漏了嘴。

    骆思恭道:“我就说嘛,不过是一个名号而已,你们一个个的还不敢在五哥面前提,有什么大不了的,我倒是喜欢这名头,只是就偏偏没人这么叫我,‘京城五阎王’,多威风。”

    朱由检不免的疑惑道:“我有这么霸道吗?至少比那方世鸿善良多了吧?就是方世鸿也没有人这么叫他。”

    张之极不屑的道:“方世鸿哪能跟你比,他不过就是个吃喝嫖赌,不学无术的纨绔,除了欺男霸女,横行霸道他还会做些什么?借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用火药围堵堂堂首辅的府门。”

    朱由检笑着道:“那首辅的府门就是他自己家,他又不是个傻子,当然不会去拿火药去围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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