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从哲本以为朱由检在爆炸中必死无疑,谁曾想竟让他逃过一劫。听闻朱由检质问的话,方从哲心里一惊,是自己太过急切失言了,作为堂堂内阁首辅,这种失言的事情对方从哲来说很是不可思议,许是朱由检死里逃生这事让他太过难以想象了。

    这次城东庙会上的爆炸案,果赖二人做的很是不干不净,朱由检不仅未死,他们在逃走前竟还留下了证据,因此搭上了方安的性命,有方安在前,虽然方安死了这事就死无对证了,但方从哲身上难免沾染了嫌疑,这对他来说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很快,方从哲强压下心中的惊疑,对着朱由检道:“殿下怎能如此血口喷人,老夫好歹也是当朝首辅,即使你贵为世子,也不能随意攀诬老臣,莫说是你这小小孩童,就是太子在这里,没有证据也不会随意诬陷老夫。”

    朱由检头靠在车窗上,冷哼一声道:“哼,小小孩童,方大人倒是好大的口气,既然方大人觉得我诬陷于你,那请问方大人为什么见到我就质问我为何竟然没死呢?”

    方从哲淡淡的道:“老夫有此疑问不过是因为你自己说方安勾结番邦谋刺皇孙,老夫自然认为世子殿下在爆炸中丧生了。”

    朱由检拍来拍手掌道:“方大人果真是能言善辩,我倒是小巧了方大人了。小爷本想从那方安的口中得到点消息,到底是谁欲置我于死地。不过也没关系,既然他已经身死,我这一身的伤也不能白白受了。听闻方府的人很喜欢玩火药,我便想方设法托人搞了几罐子过来,呐,就在方大人旁边,留着方大人给府上的下人好好玩吧。”

    方从哲回头一看门两旁的火药罐子面色一变,指着朱由检怒道:“朱由检,你这是什么意思?莫不是你真以为老夫怕了你不成?”

    朱由检看也不看方从哲,一副威胁的口吻道:“什么意思?小爷在爆炸中受了重伤,需要躺在床上休养几日,这卧床不起的感觉是真的让人难以忍受,出不了门,定要辜负了这大好的春色。既然小爷受困府中,就麻烦方府上上下下陪着小爷一起在府里过上一段时间吧,自今日起,方府任何人不许出门一步,何时小爷能下地了再说,否则就别怪小爷不讲情面了。”

    方从哲一个在朝堂混迹了几十年的人,竟被一个小娃娃威胁,心里说不出的愤怒,他气急道:“老夫今日就出了,我就看你敢拿我如何?”

    说完,方从哲毅然的迈步走下了府门前的石阶。

    朱由检不屑的撇了撇嘴,然后随手举起用来挑起马车帘子的那杆火铳,掏出火折子便点着了卡在龙头处的火绳,然后直接将火铳瞄准了方从哲的脚下。

    只听“砰”的一声,朱由检手中的火铳便打在了方从哲面前一尺的地方,顿时那被火铳打到的地方激起一片石屑,这一变故,不仅是离得最近的方从哲,包括方府门前的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因为离得近,朱由检倒也不怕瞄不准打偏了伤到人。

    方从哲没想到朱由检竟真的敢开枪,本来正要往前迈出的步子立刻收了回去。

    朱由检开完一枪,直接将那杆用过的火铳通过马车的窗口往地上一丢,然后朝着外面大喊大叫道:“这是谁家在黑市买的火铳落在家门口了?怎么也没人过来捡回去?”

    方从哲一听朱由检在那里胡乱喊叫,顿时气得浑身发抖,“你,你,这分明是你刚丢下的火铳,却说是我府上人在黑市买的,你这是明目张胆的栽赃陷害。”

    朱由检无辜的用手指着自己对方从哲道:“我栽赃陷害?难道说你们方府的人没有从黑市买过火铳和火药?如果你们真的如此无辜,我今日也不会带着这些礼物兴师动众的找上门来了。”

    方安从黑市买火药和火铳的事既然有了实证,方从哲也没法抵赖,虽然火器不是他买的,但方安是他方府的人,朱由检说他们方府的人在黑市买了火器,这话也没说错。

    方从哲一把年纪的人,什么阴谋诡计没见过?此时他竟被一个小孩子赤裸裸用计栽赃,这让他更加的气愤。

    “你这是在狡辩,扭曲事实,就算方安在黑市买了火器,但他现在人都已经死了,也算伏法了,这杆火铳明明就是你刚才用过然后丢下来的,如何能说是我方府的人买来落在门口的?”

    朱由检神色一凛,道:“你且问问有人看到这杆火铳是小爷用过后丢在地上的吗?小爷也不与你纠缠这些,这杆火铳是谁在黑市买的小爷并不在意,方才这一枪只不过是个警告,我的话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方府的任何人敢踏出府门一步,那下一枪便不是打在这地上了,而是那个火药罐子上。”

    对着方从哲说完,朱由检又抽出一杆装填好了火药的火铳,然后将枪口对准了方从哲,方从哲见状立刻开始躲躲闪闪,想要避开哪敢火铳,一遍躲闪一边大喊道:“朱由检,你不要乱来,我可是当朝首辅,你杀了我你也逃不掉。”

    朱由检看着方从哲那贪生怕死、色厉内苒的样子,哪有半点大明文人的气节,他忽的展颜一笑,“瞧方大人吓的,我不过是与方大人闹着玩罢了,这火铳是用来打鸟的,或是有人不听话就用来打那火药罐子,若是用来打方大人,那多浪费火药。”

    朱由检这是讽刺他连个鸟都不如,方从哲岂能听不出,但那火铳的口还朝这边指着呢,方从哲哪敢露头,这失心疯的朱由检谁知道他哪句话真哪句话假,万一是骗自己出去打上一枪岂不是死的很冤,他躲在府门前的一根粗大的朱漆柱子后面道:“朱由检,你欺人太甚,我一定要到太子那里去告你一状。”

    朱由检收了火铳,道:“你想去告状也要等小爷心情好了放你出了府门才行啊。”,说完,他转向高胜喊了一句,“接着。”,然后将手里的火铳一把朝着高胜丢了过去。

    高胜伸手接过。

    朱由检冲着高胜道:“把方府的大门给我看好了,只要有人敢踏出一步,你就朝着那火药罐子上打上一发,打的时候记得躲远一点,别崩着自己,为了几个牲口伤了自己可不太值当。”

    骆养性在一旁骑在马上看的兴奋,方从哲这老奸巨猾的老匹夫也有今日,他朝着朱由检开口道:“五哥,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事情?这方府可还有后门呐。”

    “哦,还多亏你提醒,不然我真的就差点给忘了。”

    朱由检又朝着高寒吩咐道:“回头搬两罐火药去方府后门放着,若是有人敢从后门出去也一样办理,一边两罐倒是也够了,不过烤个乳猪,多了也是浪费。”,说完朱由检又从马车里拿出一干火铳丢给了高寒。

    十二杆火铳朱由检用掉一杆,给了高胜、高寒二人每人一杆,还剩下九杆,这九杆火铳朱由检留着也没用,索性一股脑的全部拿起来丢到了马车外,然后对着高胜、高寒二人道:“这里还有几杆火铳,你们二人一起留着分一下,免得到时候一发没打准让他们跑了,多准备几杆火铳也可以多打几次。”

    安排好了这些,朱由检冲着骆养性招呼一声,道:“老骆,我们回府,高胜、高寒留这里守门,只能由你来驾车了。”

    “给五哥驾车是我的荣幸。”,骆养性嘿嘿一笑,翻身下了马,他骑的那匹马本来就是因为朱由检的车厢里放满了东西坐不下,才特意从锦衣卫那里借来的,此时正好还回去。

    坐上了朱由检那辆马车的车驾,这车上可有骆养性从黑市强取豪夺得来的东西,离得近些,他更能感受到那种一切尽在囊中的快感。

    骆养性调转马头,与骆思恭连招呼也不打就朝着朱府策马而去,临走的时候朱由检向着马车外喊了一声,“你们二人且先看着,等我回了府再多叫些人来替你们,到时候人多了也好十二个时辰轮番的守卫。”

    待朱由检离开,骆思恭也朝着方从哲道:“方大人,既然方安已死,他的尸首便由方大人府上自行处置吧,我们带回去也没什么用处。”,他本就是为朱由检拉那四罐火药才特意过来的,若只是为了拿个方安,他随便派个人过来就够,此时朱由检先跑了,他也没必要留着了。

    说完,不等方从哲回答,骆思恭朝着身后大手一挥,也率领一干锦衣卫走了。方从哲堂堂首辅被一个少年欺辱至此,骆思恭知道,今日方府门前之事用不了多久就会传遍京城。

    此时方府的门口除了远处看热闹的人,便只剩下高胜、高寒二人。

    这二人以前在宫里当差,虽然那时与首辅大人没多少交情,但毕竟身份相差悬殊,即使此时方从哲受了朱由检的蛮力欺压,高胜二人依然不会做的太过,他放下手里的火铳走到方从哲面前,伸手示意道:“方大人请回吧。”

    方从哲抬头看了高胜一眼,一甩袍袖冷哼一声,转身回了府中。

    而那方府的门房在方从哲入了府后急忙把大门关上,生怕晚上片刻那火药就会爆炸波及到他一般,而那方安的尸首就这样被丢在了方府门外。

    高寒按照朱由检的意思,搬了两罐火药放在了方府的后面,过了约莫半个时辰,方府的大门才再次打开,门里面站着两个方府的护院,他们看了看高胜,而此时高胜也正朝这边望来。

    方府的人已经得了消息,只要有人敢踏出府门一步便会有人点燃火药,所以此时这两个方府的护院此时想出门把方安的尸首搬进去也很是心虚。

    那两个护院伸手指了指依旧靠在方府门前红木柱子上的方安尸首,高胜朝着二人点了点头,然后那二人才敢慢慢的试探着将一只脚探出门外,见并没什么事情,这二人才快速来到方安尸首旁,将尸首合力抬进了府门内。

    就在二人将方安的尸首抬进去后,方府的大门再次“吱呀”一声迅速的关上,而那负责开门关门的门房,自始至终连个头都没敢露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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