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天呐!”
    直至此刻,袁孝四人才渐渐明白少秦王和洵溱的这盘棋……究竟下的多大?
    一时间,四人瞠目结舌,手足无措,半晌回不过神来。
    “其实,自从洛天瑾死后,少秦王痛定思痛,决定不再将希望寄托于外人,而要将成败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洵溱的眼神忽明忽暗,言辞愈发凌厉骇人,“国之强盛,关键在‘武’。昔日,少秦王的核心力量只有大辽旧部组建的兵马,但苦于粮草和路途,隐藏在西域的大军极难长途跋涉地赶赴中原。论战力和人数,我们的兵马远不及蒙古铁骑,甚至比大宋官军……也要略逊一筹。当初,少秦王一直希望在中原结交一位有权有势之人,借他为桥,为我们的大军万里奔袭提供源源不断的补给。只可惜,人心难测变数太多,失之毫厘谬以千里。因此,少秦王一改前策,打算将复国的力量分成两股。一股是攻城略地、南征北战的千军万马。另一股……就是我们正在筹划的西律武宗。”
    “原来如此!少秦王果然深谋远虑。”袁孝恍然大悟,面露钦佩,“倘若西律武宗真能囊括天下高手,其力量……丝毫不亚于千军万马。”
    “正是!”洵溱含笑应答,“如今,兵马大权仍由少秦王亲自执掌。至于西律武宗,则是诸位建功立业的大好机会。”
    “我明白了!”严顺若有所思道,“论高手之云集,非中原武林莫属。因此,西律武宗必须以中原为根基,不断地向外扩张。倘若失去中原武林,我们将如断线的风筝,无根的浮萍。纵使招募再多人马,也无法成为真真正正的武林第一。”
    “是了!是了!”洪寺幡然醒悟,“难怪大小姐执意命我们进入中原,原来是让我们为西律武宗扎下根基。”
    “四位不愧是少秦王的‘老臣’,果然聪明过人,一点就透。”
    “大小姐谬赞,着实令我等汗颜。”回忆这几日的所作所为,雷震忽觉羞愧难当,尴尬无比,“与少秦王和大小姐的鸿鹄之志相比,我们几人的‘小算盘’实在是……丢人现眼!”
    “那柳寻衣呢?”袁孝心念一转,匆忙追问,“他在少秦王的计划中又扮演什么角色?”
    “北有贤王府、南有金剑坞,再加上六大门派、四大世家及‘改邪归正’的龙象山和绝情谷,他们的势力遍布东南西北,掌控着中原武林十之七八的人、财、物。剩下二三,亦由大大小小的地方豪强和绿林帮派牢牢把持。这些人合在一起,几乎将中原武林瓜分殆尽。我们初来乍到,欲从人家手中分一杯羹,必会遭到各门各派的抵制。倘若没有排山倒海的实力,我们连站都站不稳,更谈何风生水起?”洵溱不急不缓地说道,“四位平心而论,仅凭上京四府的力量,有没有可能在虎狼横行的中原武林杀出一条血路,抢占一席之地?”
    “这……”四人一怔,眼中皆是一抹惭愧之色,“恐怕不能。”
    “确实如此。”洵溱不以为意地摆摆手,示意四人不必介怀,又道,“你们无法令西律武宗在中原立足,但柳寻衣可以。”
    “他可以?”雷震忍不住笑出声来,“他现在可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
    “大小姐,我们不否认柳寻衣勇武过人。可俗话说得好,‘双拳难敌四手,好虎架不住群狼’。柳寻衣纵有天大的本事,也不可能在大势所趋下逆流而上。”严顺委婉提醒,“我担心和他走的太近,非但不能借水推船,反而受其连累。”
    “此言差矣!其实,柳寻衣是上天赐给少秦王的福将。”洵溱似笑非笑地摇摇头,“不仅仅因为他武功高强,更因为他无出其右的号召力与影响力。如果西律武宗由他执牛耳,用不了多久,江湖中那些大名鼎鼎的高手就会望风来归,与我们同坐一条船。到时,莫说中原武林未有敌手,纵使放眼天下……只怕也找不出能和我们抗衡的第二家。”
    “大小姐此言何意?”
    “天机不可泄露,恕我暂时卖个关子,待时机成熟你们自会知晓。”面对满心好奇的四人,洵溱思忖再三,终究对柳寻衣的身世避而不谈,“不过,我敢以自己的性命担保,柳寻衣在中原武林的号召力和影响力,绝对比你们想象的……还要大。当今世上,恐怕也只有他才能令初出茅庐的西律武宗在中原武林迅速生根发芽,乃至开花结果。”
    “这……”洵溱的信誓旦旦,令袁孝四人既惊骇又讶异,一时百感交集,不知所言。
    “我是在‘放长线钓大鱼’,你们信不信?”
    “我等对大小姐深信不疑……”
    “那好!从今往后,你们不能再对柳寻衣有一丝一毫的抱怨。”洵溱神情一禀,用不容置疑的口吻下令道,“非但不能在暗中使绊子,而且要在他面前表现的赤胆忠心,生死相随。记住,柳寻衣是一个极重感情的人,你们待他越诚挚,他对西律武宗越上心。想当初,柳寻衣曾奉大宋朝廷之命潜伏在洛天瑾身边,结果却被洛天瑾的诚意深深打动,险些临阵倒戈。由此足见,此人心思细腻,极易感情用事。”
    “少秦王真的放心将西律武宗交由柳寻衣掌管?”洪寺迟疑道,“常言道‘知人知面不知心’,万一此子心怀叵测,我们该如何是好?”
    “他只是掌管中原四大分舵的副宗主,并非统揽大局的宗主。而你们……才是中原四大分舵的中流砥柱。因此,只要你们心向少秦王,柳寻衣就掀不起什么风浪。”洵溱话里有话地说道,“既要顺从他,也要提防他。既不能架空他,也不能让他滥权。总之,你们的人可以受柳寻衣驱使,但你们的心……必须永远忠于少秦王一人。个中尺度,我相信四位一定能拿捏的恰到好处。”
    “我等明白!”
    在洵溱意味深长的目光注视下,袁孝四人相视一眼,一齐拱手领命。
    “敢问大小姐,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是不是亮出‘西律武宗’的旗号正式入关?”
    “时机未到,万万不可!接下来,我和柳寻衣前往漠北寻找苏禾。”洵溱黛眉微蹙,慢条斯理地将自己思虑多日的计划娓娓道出,“你们留下三成心腹留守上京,而后率领七成人马相继入关。严舵主率严门弟子前往河西,投奔秦氏家主秦苦。洪舵主率洪门弟子前往湘西,投奔腾族族长腾三石。雷舵主率雷门弟子前往洛阳城,投奔贤王府府主谢玄。至于袁舵主……率袁门弟子赶赴武当,投奔当今中原武林盟主清风。切记,你们不能打出‘西律武宗’的旗号,也不能提及柳寻衣,更不能暴露自己与少秦王的关系。外人追问起来,只说关外偏远,人稀物乏,继续留在东北恐难有所作为。你们早已羡慕中原繁盛,故而斗胆南下,另谋安身立命之所、一展宏图之机。”
    “大小姐为何这般安排?”
    “眼下根基未稳,贸然打出西律武宗的旗号极有可能被人扼杀于萌芽之中。你们先行渗入,待柳寻衣重返中原再以雷霆之势一拥而起。”
    “纵使不打出西律武宗的旗号,我们也可以自立山头。”雷震愤愤不平地嘟囔一句。
    “自立山头?说的轻松。”洵溱揶揄道,“如果你不想三天两头被人找茬,不想连吃饭睡觉都小心翼翼,最好的办法就是找一棵大树暂时栖身。”
    袁孝不可置否地点点头,好奇道:“大小姐言之有理。只不知……为何选秦苦、腾三石、谢玄和清风?”
    “秦苦掌权不久,在河西秦氏一直争议不断,现在亟需外部力量帮他制衡秦家的老顽固。而且此人十分贪财,只要严舵主携带厚礼前去投奔,相信他求之不得。腾三石是中原武林的副盟主,为人老成持重,恪守江湖道义,尤其是与萧芷柔父女相认后,更是感念天地,善心大起,越来越喜欢扶危拯溺,帮自己积累功德。因此,洪舵主前去投靠,腾三石一定不会坐视不理。就算不肯收下你,也会帮你在中原落脚。至于谢玄……实不相瞒,他是少秦王的朋友,也是我们帮柳寻衣推翻清风父女的关键人物,算是自己人。因此,雷舵主见到他后不必刻意隐瞒西律武宗与柳寻衣的事,大可直言不讳,以免令其心生间隙。眼下,他在凌潇潇的眼皮子底下步履维艰,正是无人可信、无人可用的时候,雷舵主的出现必能为其缓解燃眉之急。稍后,我修书一封,劳烦雷舵主亲手交给谢玄,后面的事他自会帮你安排妥当。至于其他门派……要么实力不济、要么地域偏狭、要么鼠目寸光、要么与金复羽沆瀣一气,都不是我们的最佳人选。”
    “那清风呢?既然他是我们的对手,大小姐又为何让袁某投奔他?”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洵溱诡谲一笑,狡黠道,“如今,清风是我们最大的绊脚石,此人一日不除,柳寻衣一日不能平反,西律武宗一日不能见光。然而,清风是只老狐狸,不会轻易掉进我们的陷阱。因此,在我们动手前必须千方百计地接近他,只有对他了解的越多,除掉他的把握才会越大。眼下,他虽已贵为中原武林盟主,但其实过的并不舒心,江湖中至今仍有不少人对他阳奉阴违。此时,袁舵主身为‘外来的和尚’登门投效,未必能受到他的欢迎,但一定不会被他拒之门外。我猜,清风极有可能利用你搅一搅中原武林这趟浑水,让自己的地位更加稳固。而这……正是我们需要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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