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几人被宋琛折磨的不轻。
    这小公子兼具自来熟和话唠两种属性,他还不会看人眼色,因此让长安几人非常苦恼。
    他们对宋琛的去向一点不关心,对他家父母和祖母的强势也没多大兴趣。他们现在就想立即去闵州,立刻进入到闵州城,第一眼就见到阔别已久的家人。
    长安几人修养好,没有把“不耐烦”几个字写在脸上。但是宋家的管家也是老人精,那里会看不出对面几个小公子的情绪变化。
    可他也没办法啊,少爷兴致来了,他冒然打断,之后少爷能在他耳边碎碎念上一整天。他老人家年纪实在大了,可受不了那个罪了。
    本着死道友不死贫道这一想法,老管家对几人求助的眼神视而不见。
    长安几人看到老管家躲避的眼神,也是哭笑不得。
    不过几人也没有怪罪老管家的意思,毕竟趋利避害乃人之本性。老管家惹不起宋琛,对他们的求助视而不见,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儿,他们鼻子下边长了嘴,有什么话可以自己说。
    长安抓住机会,在宋琛歇气的时候赶紧插话,“我等还急着去往闵州,想来宋公子的行程也非常匆忙。既如此,咱们且先告辞,有缘再会。”
    宋琛赶紧一伸手,似乎想抓住他们,“别啊,我话还没说完呢。”
    长安已经给船夫打招呼,让船夫错过宋家的船只快走。小客船平稳行驶,宋琛可急眼了,“哎呀,管家你让咱们的人也掉头,我不去蕲州了,我也回闵州。”
    管家一个头两个大,急的抓脑袋上剩余不多的头发,“少爷啊,这事儿您说了不算,得老爷夫人和老妇人开口才行啊。”
    宋琛一撩袍子,直接往地上一坐,就差撒娇耍泼了,“我不管,反正我不去蕲州了。这天寒地冻的,父母不心疼哦,祖母也不心疼我,就连老管家你也不和我一条心了。我这日子过得什么劲儿啊,我还不如一头扎在闽江死了干净。”
    老管家:“……”
    长安诸人:“……”
    长安几人看着很快跟上来的宋家的行船,也是无语至极。两条船并列往闵州去,期间宋琛还招呼长安让他使人把船靠近些。这要干么动动脚指头都知道。
    长安不行宋琛到自家船上来,妹妹好不容易精神好些,能出来看看景。可他这外男一登船,妹妹就得回去舱房呆着。
    可长安都没说什么,那边宋琛已经在下人的搀扶下,站在了高高船板上。那这还能说啥,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宋琛跳到江里去。
    长安非常无语的让人把船靠近,宋玉安和荣哥儿看着这场面,也都苦笑不得。就连长乐,也抿着唇,眉眼间都是笑意。
    她和哥哥打招呼,“哥哥,你们招待宋公子吧,我先回去歇歇。”
    长乐话落音,就察觉那边的宋琛直接就眼神扫视过来。那视线迫人,让长乐不自在极了。
    但长乐还是冲那边也行了一礼,随即带着梧桐告退。
    长乐不自在,长安和荣哥儿看到宋琛痴痴看着长乐的视线,目光也有些沉。
    这宋琛,方才除了话唠些,也没别的毛病。他方才也算守礼,没有多看长乐一眼。可这时候又突然痴痴的看着长乐,难道hi他们看走眼了,这宋琛还是个登徒浪子?
    念及此,长安的眼神更沉了。
    宋玉安却微摇摇头,觉得这宋琛不是那般人。这小公子明显被娇惯的厉害,但从他方才表露的本性上看,他为人纯稚坦荡,不是有龌龊之心的人。至于如今这举动,许是有别的原因。
    方正不管因为什么吧,总没有客人过来,却把客人晾在原地不管的道理。
    长安再怎么不忿,到底还是引着宋琛去了舱房,几人一道喝茶说话。
    不过因为距离闵州越来越近,长安几人魂不守舍。而宋琛,自从上船后,就处在一副出神的状态。整个人痴痴傻傻的,这不知情的人看来,还以为他脑袋里边有病呢。
    闵州城终于遥遥在望,长安透过窗户看见闵州的城墙后,就有些坐不住了。
    他越荣哥儿都要去夹板上,宋琛也没有继续在屋里呆着的道理。
    任凭宋琛再怎么依依不舍,他到底是在下了码头后,和长安一行人分开。
    不过宋琛到底有些不死心,在长安几人要上马车时,他匆匆跑过来询问,“我与几位公子相交莫逆,如今只知道几位公子明姓,却不知你等家在何处。”潜意思就是问住址的,这是还想过来拜访咋地?
    长安心中警铃大作,敷衍道,“我等也不知道长辈如今身在何处,等确定了地方,再让人去信给宋公子。”
    宋琛一脸失望,眸中还有些狐疑和不相信,“你们竟然不知道长辈身在何处?”他眸中都是,我年纪小,你们别骗我的神情。
    舒尔,又见他眸中露出狡黠的神色,“唉,这可巧了,我家在闵州也算有点势力。长安兄你若是信的过我,不妨把令尊的名讳告诉我,相信有我帮忙,天黑之前指定能找到令尊落脚的地方。”
    ……多谢你好意,但是不用。
    二叔在哪里他是不知道,但是三叔的地址他可是有的。他刚才那只是推脱之词,宋琛听不出来么?还一个劲的往跟前凑,真让人头疼。
    耐不住宋琛的缠磨,长安到最后到底是将三叔徐翀的住宅地址交了过去。
    宋琛拿到地址后,只觉得眼熟,可就是想不起来这地方有什么特殊之处。不过等坐上马车,询问过管家后,他就恍然大悟了。
    那不是徐总督亲兄弟府上的宅子么?
    应该是吧?那胡同里总共也就三家。
    其中一间宅子里乃是京城某王妃的陪嫁,另外两间宅子,一家是秦家的,一家是韩家的。韩家之前搬走了,听说换了新的住户过来。
    这住户若是无名无姓,宋琛也不会记住那地界了。可因为那住户有名有姓啊,那就是两江总督徐大人的亲兄弟,在闵州也是个不能得罪人物。爹之前敲打过他许多次,让他少许那边晃荡,还说那位三爷是个混不吝,不是个好脾气的,若是犯到他手里,就他这小身板,不敌他一天折磨。
    念及此,宋琛脖子忍不住缩了缩。
    地址是徐府的地址,那长安几人莫不是徐家的子侄?
    这很有可能啊。
    想到自己惦记上的姑娘,竟然有可能是徐府的千金小姐,宋琛整个人都萎靡起来。
    他这个人样样都好,不贪花不好色,不好吃不好赌。在那些富贵的公子哥中,他是其中的一股清流。
    可他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儿,他这人啊,有一个毛病,就是他声控。
    他就不能听见好听的声音,不然耳朵痒心痒,浑身都痒。
    而徐家的那位姑娘,他初看时根本连她的长相都没看清。他也没那么莽撞,去窥探人家姑娘的相貌。当时真的是条件反射看了一下,可他保证,他绝对没有任何慢待或龌龊的心思。
    至于他何时心存不轨的,那还不是听到长乐说话的时候。
    那声“哥哥”听得他腿软,若不是身后下人扶着,他当时就能跳到江里去。
    至今想起那余音绕梁的声音,宋琛仍旧忍不住悸动。
    可是悸动之后,他又心灰意冷。
    他的身世是不差,祖上积累下的资本也足够雄厚。可这世上,有时候不是钱多就能万事心想事成的。
    阶级的深渊不可逾越,他一个低贱的商家子,想娶总督府的千金,这和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有什么区别?
    宋琛心如死灰,宋琛被打击的生无可恋。
    马车何时驶进府里的他都不知道,他整个人就如同一个提线木偶一般。晕头走进府里,径直朝自己的院子而去,而后鞋子都没脱,整个人往床上一趟,把被子一蒙,睡觉!
    不说宋琛去而复返在宋家引起多大轰动,也不说宋琛回府后心如死灰的举动,让宋家的几位长辈如何忧心。只说长安几人在码头处上了马车,便让赶车人加快速度去往徐三郎在闵州购置的宅子。
    而从码头往徐府去时,长安几人也都掀开了车窗帘子,不动声色的观察起街边的景致来。
    他们是对景致感兴趣么?并不,他们是对来往的行人感兴趣。从这些百姓们的精气神与面上的表情,可以更好的判断闵州如今的情况。
    还好,过往百姓大多精神亢奋,而他们面上更是有着掩不住的笑意。这些人显然对如今的局面很满意,他们都知足常乐,只要不是性命危在旦夕,他们就会以最快的速度恢复过来。
    长安松口气,放下帘子,与此同时,宋玉安也将他那一车的马车帘子放了下来。两人对视一眼同时问对方,“如今可放心了?”
    两人一怔,又同时发笑。
    长安先说,“亲眼看过,心总算是放回肚子里了。”
    宋玉安也笑,他什么也没说,但面上轻松的表情,却把什么话都说了。
    马车咕噜噜走过青石板,终于在徐府门口停下。
    长安几人面上都露出激动之色,就连宋玉安……他那种即将见到心爱姑娘的激动、忐忑、焦灼。简直就是一个陷入相思不可自拔的寻常男子!长安自忖,他思念昭昭时,可绝对不是这么个模样。他应该要比玉安更稳得住,更……不漏声色?
    瑾娘如今正在花厅中盘账,眼见着到年根了,各地账册都鱼贯汇总过来。瑾娘忙着对账和见各地的管事,当然,后一桩事如今还没安排上。但随着闵州危机解除,瑾娘已经去信给各地的庄头,让她们在近期到闵州过来,简单做一下年度报告顺便再展望一下来年工作。
    瑾娘不仅和丫鬟们忙,她本着教育要从娃娃抓起的原则,把她亲闺女也抓过来当壮丁。
    小鱼儿往年也帮娘对过账,加上她早就开始管家,对此事一点不怵,处理起来也得心应手。
    反倒是长绮,这还是她第一次被娘抓壮丁。
    这些账单她看了都认识,但是该怎么才能看出里边藏有猫腻,这本事她一时半刻真的练不出来。
    再有,她算数虽然不错,但是也没到可以越级挑战的地步。
    简单的计算难不倒她,但是娘经营的几个铺子中,有几个日进斗金的,每个月的流水都非常大。她要计算有误错误,还要汇总这一年人工、物料、差额损失等……这些她都不懂啊。她真的还只是个宝宝,为什么就要做这么沉重的工作?
    长绮被压迫的都要哭出声来,此刻由衷希望有什么人可以跳出来解救她。
    哪怕是亲爹呢,即便被爹秋后算账,那也比帮娘对账册要简单容易的多。
    娘胎可怕了,经营铺子太难了,她以后都不要做生意了。
    长绮拿着毛笔有一下每一下的在纸上戳着,也就是这时候,她听见门外有不同寻常的声音。
    那声音听着熟悉极了,但是怎么可能呢?大哥三哥怎么可能这时候到闵州?还有大姐,还有玉安哥哥。
    长绮眼睛瞪时变得亮晶晶的,她一下见毛笔甩开,只给瑾娘和小鱼儿留下一句,“娘我大哥、三哥来闵州了,还有我大姐姐,我玉安哥哥,娘我出去接他们。”
    话落音,长绮已经走捷径没了人影。
    瑾娘一开始没反应过来长绮的话什么意思,等反应过来,她第一直觉是这孩子在撒谎。被枯燥的账本折磨的欲生欲死,长绮连这谎话都编的出来,找打!
    不过随即瑾娘又想到,长绮再怎么不着调,可从没撒过谎。更被提这种,很轻易就能戳穿的谎言了。那就是说,长安他们真来闵州了?
    瑾娘一下站起身,手边两本账册都被她蹭到地上了。可她此刻根本顾不上,瑾娘就一把拉住小鱼儿,“你大哥他们真来了?”
    小鱼儿仔细倾听外边的动静,可因为如今外边闹哄哄的,她也听不到里边是不是有大哥他们的声音。
    不过徐府可从没这么热闹过,丫鬟们也从没这么情绪外放和激动过。所以,百分之九十的可能,大哥他们真的来闵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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