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也展露笑容,见着我的摸样好似等待许久的母亲终于盼到了自己儿女归来,她向我招手,就像第一次见她一般,让我坐在她身侧。

    她握着我的手,对我也是看了又看,“怎么今个有空来看哀家?”

    我听出了怜爱的责备,轻声回答着,“太后您疼爱臣妾,赏了个知冷知热的奴才,臣妾自然是要来感谢太后的,前些时候臣妾刚封做贵人,不敢来慈宁宫,怕是让别人说着闲话,要是被人说成‘翅膀还没长硬,就学会阿谀奉承’就不好了。”

    太后点头,拍了怕我的手,郑重道:“也是,人言可畏!自古以来,后宫就是个是非之地,明争暗斗也是少不了的,你是个好孩子,就不要倘那趟浑水了,是你的就会是你的,别人怎么抢都抢不去,不是你的,你再争都不会属于你,知道了么?”

    我当然知道这是告诫,或者说是命令,可是我更愿意相信这是一个长辈对自己疼爱的晚辈的淳淳教导。

    我会心一笑,“那是自然,臣妾会谨记教引嬷嬷的教导,守节整齐,行己有耻,择辞而说,不道恶语。”

    太后显然很满意我的答案,笑意更深,又对我嘱咐了一番,我皆点头应着,突然,太后想到什么似得,问:“现在住在哪个宫里?”

    “承乾宫!”

    太后脸一沉,“承乾宫?就是庆嫔主事的承乾宫?”忽然冷笑起来,对着另一侧的苏嬷嬷说,“她倒是有福了!”

    苏嬷嬷也没了刚才的笑意,“怕是安排的奴才巴结着她呢!”

    太后露出轻蔑之态,冷哼一声,然而再看到我时已经恢复了笑脸,一如既往的慈祥,“倒是个清净之地,怕是太过清净,没了精神气,你先暂且住在那里,等过些日子,哀家再给你换个住处,年纪轻轻的,住在那里不是十分合适。”

    我知道作为汉旗功臣之女,太后对我的疼爱总在情理之中,可是若太后一再这样偏袒爱护,怕真的会惹得闲话,让人无端猜忌,想到这,我就有点抗拒,“承乾宫很好,奴婢很喜欢它的清净!住了十几日,已经习惯了那里了,何况换其他住处,费力费财,还是能免则免吧。”

    太后凑近我,带着一丝嬉笑,“那搬到离皇上更近一点的地方呢?”

    我的脸瞬间涨红,太后道:“好了,这事就这么定了,不许再和哀家说个不字。”

    我只得点头,我怕我再说什么推辞的话,太后又会搬出皇上,那是心里最柔软的地方。

    又闲聊了一会儿便离开了慈宁宫,路上,我遇到了华浓和博果尔。

    大约十米的距离,离慈宁宫也不过百米,他们就这样出现在了我面前,仔细一想,才想起昨日是他们的成亲之日,一边在心中暗自痛骂着自己,一边快步向前。

    原以为华浓会与我一般,急切而兴奋,可是我走近时,才看到华浓脸上没有半丝喜悦,竟是冷冷的,拒人千里之外的。

    我愣了下,却还是笑脸相对,与他们二人相互问好,博果尔着藏青长袍,负手而立,十足大人摸样;而华浓瘦弱的身体全被裹在雪白的披风里,迎风站立,摇摇欲坠,发式也是简单,只是随意的在两边别着两只并不鲜艳的珠花,我心中一酸,新妇入宫,她如此打扮,果真是透彻的失望么?与她相对,倒显的我是多么的不合时宜,我苦笑着,却还是说出了口,“看,我竟穿这么鲜艳的颜色,站在你面前好似新妇是我一般。”

    她眼抬了抬,看了看我系在身上的披风,嘴角抽动着,“这样的颜色配上你,很合适!”

    心中长舒一口气,我害怕,害怕她会称呼我为娘娘、主子之类的,那样的话,在钟粹宫的情分便真的荡然无存了。还好,她没有,这让我欣慰。

    博果尔也随着华浓的眼神看了看,然后将目光抛向前方的慈宁宫。

    “你看我,竟糊涂了,昨日是你大婚之喜,我竟忘了恭喜你们。”

    话一落,华浓和博果尔相视一眼,脸色都变得难看起来。

    华浓侧过脸,与我对视,“你的心意我已经收到了。”

    我伸手想要抓住华浓的手,好让多日不见的我们能够更亲近一些,可是在我伸手的一瞬间,她却将手缩在了披风内,那不是偶然,是她的躲避,我望着自己悬空的手,哑然失笑。

    华浓依旧冷冷摸样,好像在她面前的我是一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而我是她不得不敷衍的人,那些想要说的话被我硬生生的扼在喉咙里,还能说什么呢?

    博果尔催促着,“我们走吧,别让皇额娘等着!”

    华浓点头,对我福了一福,绕过我,与博果尔并肩一同走向慈宁宫。

    我望着她的背影,心里一凉,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只是十几日光阴我们竟这样生疏,好似我们从来都没有亲近过一般。我知道华浓的不甘、委屈、失望,可是如果这是命中注定,我又有什么法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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