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铐是那样的凉,可母亲的手,却比那手铐还要寒上几分。

    短短三分钟,似走过一个世纪。

    这条长长的过道里,曾经上演过无数警察与罪犯、罪犯与亲属的正面碰撞,多得是被害者家属声嘶力竭要杀了凶手以求报仇的怨恨,却少见今日这番场景。

    甚至从未得见。

    唐佑宁忽而想到小时候,入赘的父亲跟外头的女人鬼混被母亲发现直至净身出户,之后再也没回来看过自己一眼。他记得那女人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平面模特,虽然长得娇艳靓丽,但无论气质还是家世,和出身权门的母亲压根儿没法比。不过,和在普通公司做着普通职员的父亲,倒还算相配。

    母亲郁积成疾,外公偌大的企业自是没法好好经营下去,所幸当时母亲的姐姐也就是阿景的妈妈还在海城。可后来他们举家去了国外,母亲勉强一个人撑了几年,年年业绩败退,老股东几乎全部跑光。

    当他继承唐氏企业的时候,到手不过一个烂摊子。

    然而,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毕竟曾经那么辉煌的大公司,咬咬牙给继续做起来,依旧可以站稳一方。

    他的确成功了,甚至成功得不像话。

    只是那疲惫到虚脱的几千个日日夜夜,其中艰辛坎坷也只有自己知道。

    “阿宁啊,以后找对象,一定要门当户对。”

    这是母亲时常挂在嘴边叮咛,她对自己的婚事,也仅仅只是“门当户对”四个字的要求而已。

    或许是因为父亲和她的身份差距造成一次失败的婚姻,或许是那次失败的婚姻将她对于爱情所有的期待与重视变成了惶恐,又或许是在自己身上无法实现的奢求就无比希望在孩子身上得到实现,母亲说,要门当户对,一定要门当户对。

    孟梦是他接触到的第一个女孩子,温柔善良,只消站在那里,一颦一笑都描绘着中国传统女性最美好的宁静优雅。但她有个酗酒成瘾的父亲,有个在精神病院长期疗养的母亲,还有个和她一样岁数却已做过三次人流的同胞妹妹。

    在恋爱之前,他去过她的家,二十平米的样子,三夹板隔开两个空间,一边是锅碗瓢盆各种杂物,一边是铺着陈旧蛇皮袋的坚硬木板,板子上有两床被子,一套粉色,一套俗气的暗红。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指着那床说:“妹妹住外面的时候我就睡这里。”

    他问:“那回来了呢?”

    “噢,她不常回来。”孟梦笑嘻嘻地转开脑袋,刻意回避了他的问题。

    “那回来了呢?”他重复,胸口卷起的只剩下了心疼。

    她似乎有些尴尬,脸红扑扑的,瞅了他一眼小心翼翼道:“那就去华姨店里帮忙,天亮再回来。”

    他知道,华姨是街对面那家小饭店的老板娘,店里洗碗的活儿都是几个姑娘放在夜间干的。因为听说,夜里开着后院的灯,电费能省一半,而且还可以偷偷用隔壁家凿的井水。

    他叹口气,想着早点跟母亲说,好给孟梦一个家。

    后来那年他送她一个银色的小尾戒,她害羞地窝在他怀里,紧张又满含期待地问:“阿姨会不会对我不满意?”

    他瞬间就明白了。

    孟梦是想问,可以见家长了吗?毕竟他们在一起,已有两年。

    可就在前一天,母亲兴冲冲地把任家千金的基本信息甚至联系方式给了自己,她说这个姑娘好,找个时间大家见一面,门当户对。

    他不好忤逆了母亲,也没办法装作一副什么都没有的样子去跟另外一个女人谈情说爱,更不可能和孟梦说起这事。所以当时能想到的唯一办法,就是和任家千金坦白,恳求原谅并替自己保密。

    任家千金就如母亲所说人非常好,这也是他没有预料到的,但双方家长都非常满意两人,所以任小姐就和他商量,假意相处安抚各自的父母,等时间久了再以性格不合为由分手。

    他本是不同意,毕竟佯装恋爱也得有恋爱的样子,这将大大挤压自己和孟梦在一起的时间。可任小姐告诉他,她正和前男友闹着矛盾,这事不仅是在帮他,也是帮自己。

    他终是应下了。

    可事情却没有按照既定的轨道走,相识相知相恋,豪门圈里的金童玉女成为了舆论的焦点,也当然进入了大众的眼,进了孟梦的眼。

    在他忙得焦头烂额给她解释着的时候,却被母亲告知:阿宁,你们该订婚了。

    他急了,人生头一次急了。

    “不是说好的,演一场戏,等时机到了就一拍即散吗?”他好不容易找到任小姐,彼时她正在婚纱店里试着衣服,姿态高雅得像只白天鹅。

    “假戏成真,听过吗?”她笑,眉眼含春。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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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毕竟是喜欢了很久的前男票生日,我把这个特殊的日子赋予给了枸杞,祝我家枸杞生日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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