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宴会后,穆雪是茶饭不思,整日皱着眉头思索该怎么办。以前的那股活泼欢快劲消减了大半,再也蹦跶不起来了。还偶尔被侯爷叫去谈心,说来说去无非是聂风如何如何好,和她如何如何般配最后,再加一句总结陈词就是他绝对不会看错人,她嫁过去绝不会受苦的。

    谈心就谈心呗,穆雪咬着牙还可以忍受,然而令她万万没有想到的是,爹爹不止是说说而已,都已经开始行动了,这才刚刚过去一个月,侯爷就打着鉴赏墨宝的旗号再次邀请聂风入府,明眼人都看的出来侯爷此举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而更令穆雪愤的是侯爷居然临时推说有事让女儿陪着聂风在园中赏景,这不是把她往火坑里推么,可见动机非常不纯。她觉得,爹爹都已经风风火火地展开行动了,她再不谋划只有坐以待毙任人宰割的份了。想到这一层,穆雪再也坐不住了,下定决定不做待宰的羔羊,而是主动出击。她想了一会儿,嘴边忽然扬起一抹不怀好意的笑,不是让她陪他吗,好,那就好好招待招待他,

    后花园内,碧波盈盈,荷叶田田,湖岸边杨柳依依,而湖心亭内立着一位锦衣玉带手摇折扇的翩翩佳公子。

    穆雪远远望着亭心那个身着紫袍的青年,宽大的袖摆在风中摇曳,手中的那把折扇还一下下敲着手掌,看风姿气度的确当得起玉树临风四个字,但不管他是什么树既然来了那她就不得不辣手摧树了,穆雪嘴边挂着邪恶的笑渐渐向那抹紫色的身影靠近。

    然而她猜中了开头却没猜中结尾。

    穆雪至今都好像在做梦一样,仍然搞不明白事情是怎么发展到这个地步的,按理说自己辣手摧树的计划丝毫没有问题,唯一出乎意料的就是自己低估了对方的实力,导致自己不是人家的对手。但这也没妨碍她阴谋得逞,但她困惑不解的是现在世道风气都变了吗,从古至今男子不是一直都喜欢窈窕淑女吗,而自己是既不窈窕也不淑女,而且一上来就大打出手,到底哪一点吸引人了,聂风怎么会看上她?

    当日,穆雪刚一出现就来了个背后偷袭,而那男子折扇一挥竟毫不费力地挡住了,她不禁诧异他的敏捷,又一脚飞过去,还是让他轻而易举的化解了,她不服气的再出狠招……,结果聂风牢牢地禁锢住了她的双手,使她动弹不得。最后她被逼急了,眼睛一转急中生智,飞起一脚就向他下身踢去,聂风感到不对劲,急忙松手腾空一跃,躲开了这惊险的一招。

    其实聂风打了半天都没搞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侯爷安排他在这等候郡主,却不知道从哪儿冒出了个刁蛮的小丫头,出手招招狠辣,毫不留情。他被逼的节节败退,才不得不出手,没想到最后她竟然,竟然……,幸亏他躲的快。他打量着眼前明眸皓齿刁蛮俏丽的女子,有点不敢相信,“你、你是不是女人,怎么什么下三滥的招数都用?”

    穆雪上下打量了自己一遍,疑惑道:“我哪里不是女人?”

    聂风被噎的无语,这哪里冒出来的刁蛮任性莽撞无礼的丫头,侯府居然能容得下她,可见这穆侯爷宽容大度的名声果真名不虚传。

    聂风整了整衣服,不打算和她计较:“你们郡主呢,快叫她出来见客。”

    穆雪眼睛一转,嘴角升起一抹危险的笑,缓缓靠近,“你找我们郡主啊,你看,那不是来了吗?”说着指向远处。

    聂风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一路杏花疏影柳条起舞,却什么都没看到。刚想回头,却被狠狠地踹了一脚,然后一个重心不稳,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跌落湖中,坠落过程中看到对面女子幸灾乐祸的脸。

    只听得扑通一声,水花四溅,下面的荷叶剧烈摇晃,原本清澈的碧水瞬间被搅得一片浑浊。

    穆雪看着这大大的水花,再也憋不住,捧腹哈哈大笑起来:“怎么样,知道本姑娘的厉害了吧?”

    全身湿透狼狈不堪的聂风吐了口水抓着亭栏从湖中爬出来,气得七窍生烟口欲吐血,自己这么风度翩翩英俊潇洒何曾被人如此整过,从小到大只有他整别人的分,哪里轮得到别人整他,今天居然栽在了这个黄毛丫头手中,还栽的这样狼狈,真是既可恨又可悲。这事要传出去自己一世英明岂不是要毁于一旦。

    穆雪看着半刻前还风度翩翩的美男子此刻变成了刚从湖中爬出来落汤鸡,全身上下在滴水,头上还顶着几片落叶,忍不住又是一阵狂笑。

    男子狠狠的瞪了她一眼,一副你死定了样子。拧了拧身上的水,理了理散乱的湿发,踏着大步就向她走来。

    穆雪这才意识到危险,慌忙向后退了几步:“你别过来,别过来,你再过来我就喊人了,救命啊——”

    聂风听而不闻,连脚步都没顿一下,带着一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的表情大步朝她走来。

    “你喊吧,你今天喊谁都没用!”

    聂风两三招轻而易举地将她制服,把她拖到湖边:“既然你这么爱玩今天就让你玩个痛快,也让你尝尝这湖水的滋味。”

    “啊,你放开我!放开!我不会游泳,我会淹死的——”穆雪挣扎着反抗。

    聂风手上动作丝毫没有停顿,无所谓地笑道:“这就不管我的事了!

    眼看着自己就要被丢进湖里喂鱼,穆雪慌乱中闭着眼睛大喊:“我就是郡主,你要是把我扔下去我爹爹不会放过你的。”

    聂风动作一下停住,盯着眼前紧闭双眸,羽睫轻颤的女子:“你说什么?”

    “我说我是郡主。”穆雪睁开双眼,理直气壮的回答,趁他还在怔愣的空档用力从他的钳制中挣脱出来。

    聂风不可置信地睁大双眼打量着眼前的这位小丫头,一袭白衣纱裙随风而动,及腰的泼墨青丝,黑白分明灵动有神的一双大眼睛嵌在白皙似雪的脸上,鼻腻鹅脂,玲珑小巧的樱桃红唇,颇有一种张扬不羁灵动不俗的美。

    她是郡主?她真的是郡主?她居然就是郡主?

    他盯着她看了半晌,眼底浮现了一抹兴味盎然的笑,有趣,真有趣,穆侯爷生养的女儿果然与众不同,连这见面礼都这么特别。自己见过的王侯贵族的女子大多都是养在深闺,温婉贤淑,端庄沉静,从来不会多行一步路多说一句话,更别提会武功了。还从未见过像她这样飞扬跋扈刁蛮任性的女孩。

    “你就是穆雪?”他摇着手里的扇子看向她。

    “对,我就是,所以你不要轻举妄动。”穆雪一边揉了揉被弄疼的手臂一边警告的看了他一眼。

    “我与郡主远日无冤近日无仇,不知哪里得罪了郡主,劳郡主如此费心费力地整治在下?”他嘴角含了丝笑揶揄道。

    穆雪一下被噎住了,他确实与自己没什么冤也没什么仇,可谁让他是聂风呢,要怪就只能怪他自己倒霉。

    “因为你是聂风”穆雪说得理直气壮。

    聂风哭笑不得地看着眼前这个端的一本正经坦白直率的女孩,这算什么理由?

    穆雪手一挥,直接开门见山,“我告诉你咱们俩绝对没可能,你赶紧走吧,打哪来的回哪去,恕不奉陪。”

    聂风立刻顿悟,原来是想以此打跑自己让自己知难而退乖乖地远离她。这件事可真是越来越有趣了,他竟然也会受到如此嫌恶。

    上次的宴会他也是听到传言抱着玩玩的心态凑凑热闹,哪成想王爷还真把自己当做女婿人选再次邀请自己鉴赏什么墨宝,其实他对墨宝这之类的根本就没一点兴趣,本来打算敷衍一下并借此机会推脱侯爷的美意,没成想他自己还没动作,这郡主倒是急不可耐地要把他打走。怎么说他也是这长安城内数一数二的美男子,走在大街上还免不了被投掷花果,再矜持的姑娘见了自己还免不了微微脸红。走到哪不是大受欢迎,这小丫头见到自己居然不为所动还大打出手,这可是破天荒的头一遭。本来他也无心做什么郡马,可这丫头如此特别倒让他来了兴致想招惹招惹她。

    既然她把他整得如此狼狈,他又怎能如她的意,“在下可是王爷亲自邀请过来的,怎么能说走就走呢,再说——”,他擒了丝笑觑了她一眼继续道:“再说,在下可是仰慕郡主已久,好不容易得此良机相会怎会舍得离开?以后在下还会经常来拜访的。”

    穆雪张大嘴巴不可置信望着他,自己如此整他而且把话说得如此清晰明白,他居然,居然……,这是什么情况?

    “你,你真是,你脸皮真厚!”穆雪气得直跺脚。

    “若是能得到郡主的芳心,就是脸皮厚些又何妨?”他嘴角笑意更深。

    穆雪感到自己身上泛起一层鸡皮疙瘩,这人真是不要脸,她千算万算完全没有算到这一步。

    ……

    可想而知,最后的结果是穆雪落荒而逃,聂风看着她跌跌撞撞逃走的背影,再也抑制不住地大笑起来。完全忘记了前一刻跌进湖中时的狼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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