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赵姨娘也不是什么聪明人,只仗着一丝狠劲儿十几年前在谢远州的默认下将谢知槿扔到了乱葬岗。十几年过去,曾经以为不会回来的孩子突然出现了,这让她当然不高兴。

    这两年她不断的派人打探谢知槿的底细,但闻雪院却被谢知槿维护的铁桶一般,这么久竟然没有混入一人。那时她就后悔当初就不应该把丫鬟和仆妇带走,留在这里好歹有个眼线,可谁知带走之后再想安□□来却没有那么容易了。

    上次她见到了谢知槿屋内的装潢,还有她头上戴的头面,忽然觉得自己被骗了。她满心以为没有谢家的资助她的日子该很难过才是,谁知竟然看上去很有钱的样子。

    好在在她和谢远州的商量下,将她许配给魏家。魏家是商贾之家,最不缺黄白之物,光看聘礼就让赵姨娘和谢知棉看花了眼,当然这些聘礼赵姨娘可不打算全都给谢知槿陪嫁,她势必要留出大部分好给谢知棉置办嫁妆。

    要知道谢家是清贵人家,只凭借谢远州的俸禄远远不够,加上谢家底子薄,若是没有这些银两,恐怕谢知棉的嫁妆都要不好看。

    女子出嫁嫁妆和娘家是依靠,有了丰厚的嫁妆在婆家也有底气。谢知棉是她疼爱的女儿,自然不会让她受委屈。

    想想谢知槿,恐怕钱财也是不少。这几日谢远州派人调查谢知槿,竟然意外发现这丫头在外面开了许多铺子。不管是首饰铺,还是胭脂铺以及酒楼,竟然都有涉足,就连那美人坊据说也是这丫头做老板。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赵姨娘和谢远州一商量,觉得应该将这些产业让谢知槿留下来。

    于是在魏家下聘之后,赵姨娘便带着谢知棉带着一群仆妇丫鬟浩浩荡荡的来了闻雪院。

    闻雪院是内宅,谢知槿当初也只是买了些丫头和仆妇,但是和谢家的比起来,总归是输在人数上了。

    赵姨娘和谢知棉走在前头,在她们前面有五六个粗壮的婆子推开闻雪院的婆子丫头,直冲主屋而去。

    “你们不能进去....”月半焦急的去阻拦,却被两个婆子推倒在地上。

    “哼,谢府出了内贼,可得好好搜查一番。”赵姨娘嘴角含着讽刺的笑意,淡淡的吩咐道,“给我搜。”

    婆子仆妇一听顿时来了精神,根本不管闻雪院的众人,见贵重东西就拿。不好拿的就随手砸在地上。

    知槿面色苍白,冷冷的看着赵姨娘,一言不发。月半和月回等小丫头急的上前阻拦却被那帮仆妇推搡在一旁。

    赵姨娘很是得意,好整以暇的坐在太师椅上,兰花指一翘朗声道:“给我搜,务必要给我搜出来。”

    “你们这些强盗。”月回急的眼泪都掉下来了,知槿拉住她的胳膊,低声道:“让她们抢,总有一天会让他们还回来的。”

    过了一会,闻雪院里已是满园狼藉,贵重的物品首饰等都被婆子拿在手里,邀功似的对赵姨娘道:“姨娘都找到了。”

    赵姨娘斜睨一眼谢知槿,然后站了起来,谢知棉赶紧上前扶住,回头看谢知槿时满眼的得意和轻蔑。

    “走。”赵姨娘走到门口,又回过头来,笑道:“对了,大小姐。老爷为你定了一门好亲事,已经下聘了,六月初一是个成亲的好日子,大小姐要好好备嫁,那些出头露面的生意大小姐最好上交,交给中公才好。老爷也是体恤小姐,让小姐三日后将所有财产上交,等大小姐成亲之时作为陪嫁过去。三日后我过来取,大小姐可要准备妥当啊。”

    知槿双手紧握,冷冷的看着她,勾唇一笑:“哼,这些小玩意姨娘要是喜欢那就拿去好了,我有的是。”

    一伙人如同强盗一般来去匆匆,抢完了东西就走。

    月回和月半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谢知槿叹息一声,却发觉一个眼神正看着自己,她看去,是个十几岁的小丫头,看妆扮应该是个做粗使活计的孩子,此刻正手握拳头,看知槿看过来,眼神更加坚定。

    “叫什么名字?”知槿看着她,从她的眼睛里看到了坚忍。

    小丫头过来行礼,却没有像月半和月回一样痛哭,条理清晰的回道:“奴婢知雨,是厨房里的小丫头。”

    知槿点头,没再说话,转过头去安慰月回和月半,“好了,都是些身外之物,无需伤心。”

    看她说的轻描淡写,月回哼了一声,说道:“可那是小姐和齐大哥辛辛苦苦赚来的。这赵姨娘可真不要脸。”

    知槿道:“你也说了,她不要脸,还想要我那些铺子,想的美。月半你去安排一下,我明日要见齐贞。”

    月半擦干眼泪,觉得自己太没出息,姑娘都没怎么样,她们倒先软弱了,她们是奉命伺候姑娘的,反过来要让主子安慰奴才真是该死。月半不好意思的点头,“嗯,奴婢晓得了。姑娘先去休息,我们收拾收拾。”

    要说知槿不生气,那是假的,人家都欺负上门了,她若还任由别人欺负那就太对不起自己了。小丫头们都情绪低落的收拾东西,这次赵姨娘像强盗一般将知槿这里贵重的东西都给抢了去。好在她的那些地契都藏的好,没有被发现。

    第二日一早知槿就带着月半在角门汇合了薛朗一起出了门,径直去了昨日薛朗与齐贞见面的茶楼。

    “月半,你在外面守着。”知槿带着薛朗进了雅间,掌柜的伶俐的将门给关上走了。

    几人没有客气,齐贞将昨日到手的账本拿出来,放到桌上,“这是魏家的账本,昨夜我连夜看了,还真是不少猫腻。”

    知槿一点都不觉得奇怪,像魏家这种人,自己只是没有接触过,但是只一听说鱼肉乡里便这道这魏家定有许多肮脏之事。

    果然,齐贞说道:“这魏家不但强抢民女,逼良为娼,更是伙同韩国公府收敛钱财,贪墨赈灾银两还有军饷。”

    这话一出,知槿不由得惊讶,拿起账本翻了翻,“这里面只是记录了,可有实质性的证据?”

    齐贞摇摇头,满脸的无奈:“我手头上的人都是些做生意的,这些方面倒是不好打探。毕竟涉及到了朝堂之事,他们犯下的强抢民女之事倒是可以搜集证据。”

    一旁的薛朗抬头看了眼知槿,问道:“你需要对付韩国公府吗?若是想,我有办法收集证据。”

    知槿惊讶的看着他,很是不信任,在认识他之前,薛朗也只是在城隍庙靠乞讨为生的乞丐,现在就算混成了护卫,可也只是个保护自己的小侍卫,他能有法子?

    薛朗被她盯的脸色发红,有些着恼,“我被秦将军送来保护你肯定不只是因为我和你相识的。像这种事情,你交给我办就好了,将军临走之前留了一些人保护姑娘,而且还可以找张尧将军帮忙的,我们都是可以收集证据的。”

    知槿还是有些不信任,但是现在也没什么好的办法,只能点头让他去试一试:“这些证据有多少收集多少。连赈灾银和军饷都贪墨,这些人就该死。但是主要还是收集魏家尤其是魏成的罪证为主,到时候薛朗将收集到的证据全都暗地里投到大理寺卿那里。然后花钱补贴那些苦主,一起去衙门告状。我就不信魏家还能撑过去。”

    薛朗点头,然后又回归了沉默。突然想起昨日听到关于闻雪院的事情,问道:“昨晚....”

    他还没说完便被知槿打断,“昨晚不过被狗咬了,没事。对了。”她将一些房契和地契拿出来推到齐贞跟前,笑道:“谢家是不会容许我过的太好的,这些你拿去,今天就去办理转交手续,所有地契和房契全都改成你的名字。等今后我成婚之后再交付于我。”

    齐贞震惊的说不出话来,“这....这怎么可以。”

    知槿温和一笑将昨晚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齐贞和薛朗更是气愤的攥紧了拳头。薛朗怒道:“为何不让人通知我。”

    齐贞也道:“他们欺人太甚。”

    知槿无奈笑了笑:“寄人篱下就是这般身不由己。光是我还好,但是知航,唉。齐大哥就不要推辞,这些你若不收下,早晚会被他们瓜分。”

    她的话说的太过苍凉,齐贞有些痛心,他不知道知槿与谢家到底是何关系,只是为她抱不平,天底下竟然会有这样的父母。他思考片刻,将东西收起来,点头道:“你放心,我只是替你保管,等他日你与秦将军成亲,定会双手奉上。”

    知槿笑道:“好啊,不过目前还有件事需要齐大哥着手去办。”

    “请说。”齐贞严肃道。

    “现在我们手上钱银也不少。留出一部分作为周转,剩下的去收购谢家的产业。”知槿冷笑道。他们不是想抢她的财产吗,那我让你一无所有。

    齐贞想了想便明白她的意思,点头答应下来。

    当天两人去了衙门将房契和地契一应物品交接完毕,自此那些赚钱的铺子跟知槿再无所有权的干系。齐贞每月只给她相应生活的费用即可。

    却说薛朗,自茶楼出来径直去了秦府,与江氏说了知槿在谢府的遭遇,江氏眉头紧蹙,嘱咐薛朗:“晋儿出征时本想训练一队护卫给知槿,但又不好送过去,恰巧边境战争急得很,更没了功夫,却不想这谢家明面上的清贵人家,竟然做出如此下作之事。”

    江氏最后又嘱咐他多注意知槿那边情况,如果有事情要尽快通知这边。薛朗答应着,又去前院看了薛晨,这才返回谢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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