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一天,青州知府派了差人来,说是她故人,要邀她一叙,还说计母已被请去吃茶叙话了,计软已听说了徐知府去别处上任,又来了个新知府的消息,却实不知这新知府会是她的劳什子故人?!况把她娘都请去了,能是好事儿吗?

    当时赵大赖和计软两人在家,赵大赖当即就把她给藏了,让她去他说的一个地址儿,计软再糊涂,看赵大赖那个脸色也知道这知府想必就是他仇人了。只糊涂的是却为甚把她娘拿去了,这也太阴险了吧。不来拿他们来拿一个老人家。

    心下有几分惶恐,但她又没什么办法,只得眼睁睁看着赵大赖被带走。

    而这天正好是她跟沈荆相约的日子,计软思之又思,没去赵大赖让她去的地方,去了跟沈荆相约的地方。

    她心中是指望沈荆或能救他一救的。

    两人是在山脚下相聚的,此地去大悲庵不远,却是通往山上古圆觉寺的路。

    计软但一下车,就看见松衫树旁临着小道一个玉身挺立、姿容俊秀的锦衣公子立着。

    计软付了车夫钱,便匆忙向沈荆赶过去,见到他拜了一拜道:“让兄久等了。”

    沈荆转身,似有香气袭人,语气似有温度:“不久,我来的从容,你来的匆忙。劳累你了。”

    说着打量了她两眼又道:“天气冷了,切不可披霜冒露,有伤玉体。此后须慎重些,不可穿这般单薄,等到了山上更冷哩。”

    说着竟脱了自己的外衣,递给计软。露着里边一件月白色绉纱夹道袍,更显好看。

    计软脸暗暗的一红,不迭摇首拒绝:“实是使不得。弟并不觉得冷,兄依旧穿着罢。”

    沈荆笑了一笑,好不勾人:“弟何必见外?左右你要搬来我府上伴我读书,有日子亲近哩。如今你这么见外,可不显得我和你先生疏了?日后还怎么处?”

    计软千般的推辞不过,只得穿了。

    沈荆见她穿好了,显得甚是长,笑了一笑,道:“如此,我们便上山罢。”

    计软点首,想起书信里说要去拜访什么人?故友?

    一边走一边问道:“不知兄上山作甚?”

    沈荆回说:“离此不远的山半腰处有一古圆觉寺,寺中有一位点石禅师,道高德重,年愈九旬,往往知道过去未来之事。因一句无暇,久不往访。今日趁此闲暇,邀了你前去一访,不知你意下何如?”

    计软心中有事,想让沈荆救赵大赖一救,可这么平白的又开不了口,一边点头应了,“能拜访高师,自然最好。”一边想着路上可否借机开口。

    因而插七插八的说话。

    见就沈荆一个:“兄今日来怎么不带跟随?”

    “碍手碍脚,跟着惹我的厌。”

    “我们要拜访的那位点石禅师,他能看相算命吗?你说他知道过去,你觉得他能不能看出我的过去?你能不能让他给我算算我未来是不是大富大贵?”

    沈荆回道:“禅师不会算的,即便算了也不会开口。”

    计软疑惑:“为什么?”

    沈荆哂笑出声:“算与不算,前数皆定,算他作甚。……弟一直问我问题,倒似个孩童一般。”

    计软面一红,觉得后面一个问题必须要问:“兄容貌殊异,求之者必众,那不知兄可结丝箩?”

    她很好奇,历史上的潘安好像还是个忠诚的男子?不知沈荆怎样?他要是也娶媳妇对媳妇很忠诚就perfect了!总是有一些完美的男子不是?

    叫沈荆听来,这话却有了入港意味,脚步慢了下来似有情似无情的眼波在计软身上流转,很是惹人,顿了顿回说:“为兄久沽待价,却碰不得一个有慧眼之人,因而未结丝箩。”

    计软也不由停了脚步,一惊:“怎么会?似兄这般有才又有貌的,趋之若鹜者必能排上一长街,况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怕不是兄太挑了吧?”

    沈荆目含笑意:“若得一个似弟这般有慧眼的,又善解人意的,为兄愿愧惭自献。”

    计软面唰的一红,羞的无地自容,她俩都是“男人”,沈荆却说这番暧昧话来?端的是惹人怀疑,况沈荆长得实在耀人心目,站在他跟前就已觉得自惭形秽,不经意就注重一言一行,甚是谨慎,只怕污了这么个美人。而他又盯着你说出这么句话来,计软真个的想死,你要放射魅力倒去别处放去?自献?她鸡皮疙瘩快落一地了!

    计软快速的移开眼神,讪讪笑了笑:“兄真会开玩笑。上山吧。”

    两人已是越走越深,周围古树相交,松杉布翠,不远处还见得一带清流淌过。沈荆侧看着计软的样貌,青山绿水中,觉得她端的是雾回杨柳,桃花映面,画工不能模写。抬了手想触一触她,这么近的距离,呼吸似都可闻,竟是不觉神归楚岫,魄绕阳台,归去多时矣。沈荆年及弱冠,已是初涉情,事,这里又是这么处僻静所在……

    计软见他手伸过来,自己摸了摸脸:“怎么?粘上灰了吗?”

    沈荆手触在半空,目含柔光摇了摇头,多看了她一会儿,笑了笑,最终是没动她。

    两人走了有三四里路,过得一带高冈,下得冈来,过了一座小桥,远远见一座翠森森的茂林。沈荆指道:“那林间便是古圆觉寺了。”

    走了过去,径带着计软入了寺,有僧人于门首迎接,几人做了拜礼,沈荆捐了香金。便直接去面见那位点石禅师了,勾檐斗角,青石粉墙,穿过走廊,越过青草野花,到得一间禅房跟前,小僧叩了门,禅师出来迎接,几人做了长楫,进得禅房中,入了座,方抬头端看,见这禅师身着袈裟,生得神清如长江皓月,貌古似太华乔松。

    沈荆跟他叙一些家常之话,道些家母挂念,身体状况是否安好之类,又讲些繁琐经书,计软就在旁边听着。也听不甚懂。便神游太虚。

    临近晌午,布置了碗筷,众人吃了些斋食素馔,吃毕,沈荆觑了一眼计软,不知唧哩咕噜的跟这禅师说了什么。

    说毕,沈荆起身跟计软道:“你先在这里呆着,我出去一趟。”

    计软一愣,还没待应。沈荆已走出去了。

    这点石禅师掀开眼皮,打量了一下计软:“娘子想要看命?”

    屋子里就他俩人,计软一惊,看了一眼空荡荡的四周,又看向禅师,他一眼就看出来她是女的了??

    惊了一会儿,点了点头。

    禅师捻了捻佛珠,两眼中都是看透的智慧:“人之一生皆是定数,每遇一事,每遇一人,一饮一啄,莫非前定。算不如不算的好。”

    计软挑了挑眉,她看二十一世纪的科学说算命预测出来的结果是由思维推导而来的,而思维又是人脑对客观事物的本质属性及其内在规律的反映,其实归根结底不过是一种心理暗示,就跟智商测试一样,测试出来你的智商高了你会加倍努力,低了你会气馁,觉得自己的命就是这样的,其实什么都做不得准的。做出改变的还是你自己。能信任的也是你自己。

    计软抱着这种想法挑眉道:“那不如禅师算算看,我是个不怕命也不怕定数的人。”

    禅师看她那眸色坚决,似有点隐隐跟他作对的意味,又加上沈荆嘱托,没再坚持:“你往前走两步我看看。”

    计软起身往前走了两步。

    禅师端看毕,道:“五官端正,骨格清奇。发细眉浓,禀性要强;唇若朱砂,衣食丰足;身如摆柳,必主伤夫;若无刑克,必损其身。夫宫克过方好。可克过了吗?”

    计软惊的睁大了眼:“你什么意思?你是说我官人有生命危险?”

    开什么玩笑?她克夫?他的意思是赵大赖现在有性命之忧还是说她要生场大病?

    禅师又道:“两额朝拱,主早年必戴珠冠。行步若飞仙,声响神清,必益夫而得禄,三载之内定然封赠。”

    计软更糊涂了,不是说克夫吗?如何又变成益夫了?!况封赠是什么东西?封赠不是官员封赠吗?以赵大赖的身份怎么可能封赠?地位低贱的人一辈子都没机会封赠吧?

    “承浆地阁要丰隆,准乃财星居正中。生平造化皆由命,相法玄机定不容。小娘子天庭端正脚步轻,仓库丰盈财禄厚,一生常得贵人怜。阿弥陀佛!”

    计软快步走出了禅房,去找沈荆,脑子玄玄乎乎的,但总归是没几分信的,她思来,这禅师定然是看到她跟沈荆在一起,又看到她是女的,便以为她是沈荆的娘子,按沈荆的地位,做官、封赠、财禄丰厚都是再自然不过的。所以让他这么一番胡编乱造。却没什么好取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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