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那些花蛇已到我脚边,却不急着咬上来,仿佛是等待着主人的指令。

    “蛇祖婆婆,我们与你并无仇怨,你何苦来帮那巫云寨害我们?”我盯着围在脚边的花蛇问道。

    “你能叫出我的名号,还算你有些见识。唐丫头,你不把兵器收了,难道等着给你这姐姐收尸吗?老婆子是与你们无怨无仇,但老婆子要还乌寨主一个人情。只要你们随老婆子到寨中去一趟,是生是死你们各凭本事,再不与老婆子相干。”老妪道。

    “冰月,放开她吧。她全身的皮肉比这花蛇还毒上十倍,你伤不了她的。我们就去寨里看看,我也正想知道他们的情况呢。”我向她眨眨眼睛。

    冰月一时也无可奈何,她既怕那蛇咬了我,又不能真的把老妪杀了。看我好像有主意的样子,只得收回匕首。老妪拍拍身子站起来,打了个呼哨,又有一群蛇把冰月围在中间,道:“只要你们乖乖地向寨里走,老婆子保证它们不会咬上一口。”

    我和唐冰月就这样被蛇祖婆婆和她的蛇押向寨里,从一条隐秘的地道到达一间大厅中,蛇祖婆婆径自走出大厅前门,隐约听她说道:“乌寨主,楚少夫人和唐家二小姐我都给你带来了,老婆子事已办妥,从此不再相欠。”

    “好!蛇祖婆婆果然办事利落。楚奕轩,唐冰旸,你们可听到了?如果你们非要赶尽杀绝,不给我这寨中兄弟一条活路,那少夫人和二小姐就只好先给我们兄弟带路了。”

    听这话音,我安心了,幸好是我们这方占了上风。但是,奕轩,我怎么会让自己成为你的负担呢?蛇祖婆婆一声口哨,群蛇随着她从密道隐去。

    跟着便有几个喽啰架着刀把我俩押出大厅,我飞快一望,只见厅前站了满满的人,有认识的不认识的,冗冗杂杂许多帮派。定睛看去,楚奕轩站在人群前面,左臂上有鲜红的血渍。他的目光也看着我,眉间深蹙。看见他受伤了,我心中一紧。转过身看着身居正中威风不减的乌邦泰,向前一步,把唐冰月挡在身后,声若清水:“乌寨主,姜氏敢问一句,我夫君臂上是谁所伤?”

    此时天色早已阴郁,厅前寂静,风卷着旗子烈烈作响。

    乌邦泰尚未说话,便有旁边一人狂声大笑,道:“问什么?正是老子伤的!”

    我看他手中持着银蛇鞭,怒上心头,冷笑道:“好,好。你敢认便好。你且看看,我是何人?”

    此时正好一道惊雷乍起,我眨了眨眼睛。一阵短暂的死寂后,眼前所有的人都以惧怕的神色往后退,就连乌邦泰也退了几步哆嗦了一下。乔应松忽然将鞭子扔在地上,抱头蜷缩着身子,脸色僵白。那个异族人达达霍跐溜一下窜进大厅里去了。那大块头手握震天锤的金竺,扶着乌邦泰道:“大哥,这娘们不是好惹的,我们快杀出去吧。”乌邦泰哆嗦着嘴喃喃道:“妖,妖瞳。。。。。。”

    眼见着他们都退回大厅,我又眨了下眼睛,瞳仁恢复原状。方才真是兵行险招,只想出其不意地吓一吓这些人,攻其不备。想不到这些江湖大佬如此胆小,看来不管多强横狠辣的恶人,都有他们薄弱的地方。

    正道的人一看对方已成败势,哪个不急急追上,以图功名。

    我回过头,见楚奕轩皱着眉坐在地上,龙天逸正在为他治伤,赶忙跑过去,埋怨道:“怎么现在才治?”

    龙天逸没好气说道:“本来在治着,一听你被绑来了,就顾不上了。放心,我已经给他吃了解毒的药,死不了的。”

    楚奕轩微闭着目,道:“不要紧,我已经好多了。只要你没事就好。”

    陆熙昂蹲下身子,歉意道:“嫂子,楚大哥是替我挨得这一鞭。”

    我一向很喜欢这少年的单纯和义气,便道:“你还小,他护你也是应该的,不要太愧疚。”

    陆熙昂昂头,年轻的目光中生出与他年龄不相称的恨意,站起身道:“我现在就去报这一鞭之仇。”

    看他额头上沁出细密的汗珠,我拿帕子拭了,心中又担心又着急。龙天逸在伤口上撒完药粉,一边包扎一边道:“你放心,治这蛇鞭上的毒我还很有把握的,保证还你一个完完整整的人。”

    正说着,忽闻有人说道:“少夫人刀剑加身而不惧,反能从容退敌,真是让本宫好生佩服。”

    我起身,见是一个年约三十余的美妇,气度雍容华贵,眉眼间不怒而威,一身琉璃白,头发并不是寻常妇人样式,而是在顶上梳成一拢,用金镶玉环束住,再盘成灵仙髻。

    楚奕轩向我道:“这是南疆凤皇宫蓝宫主。”

    我行了个晚辈的礼,谦虚道:“宫主谬赞,凌波实不敢当。”

    她的目光在我身上巡了片刻,问道:“你果然是姜柏鹤的孙女?”

    我微笑,反问:“莫非宫主有什么疑问?”

    “姜柏鹤我不认识,不过我知道十八年前有个叫范煦江的郎中,也是个神医,去了一趟塞北后,便在江湖上销声匿迹,音讯断绝。你爷爷是后来才成名的。”她把目光锁在我的脸上。

    我心里一跳,脸上却仍保持着笑容。范煦江便是爷爷从前的名字。他不是失踪,而是带着我换了另一个身份和面孔,在罗浮山隐居十八年。我的心突突地跳着,她说这话,可能也在怀疑两个人其实是一个人。

    即便是两人为同一人,与她有何相关?难道她以前和爷爷有什么瓜葛,是恩是怨?爷爷从未跟我提起啊。照理说,应该是无关紧要的一个人。

    心思落定,口中道:“却不曾听说这位范前辈。凌波年轻,又怎会知道这江湖许多事?”

    她浅淡一笑,似无意低声吟道:“仙家谁采薇,兰汀望香芙。妧巧弄芳葵,姮娥数菁蓉。”

    这二十个字如二十记重锤,重重击在我的心上。一霎时天地俱远,我呆呆地望着她,连声音都不像自己的了:“你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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