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总算是知道为什么坞洞除了澜雀和史子就没有别的人了,因为养不起。

    史子也承认了,我之所以能进坞洞是因为胖爷说我好歹能做个免费的帮工,坞洞太大了,他一个人打扫很费劲,而且我是个母的,史子说澜雀殿下很久没有闻过雌性的味道了,史子他自己也羞涩的表示:我也很久没有接触过女人。

    史子因为让我进坞洞这件事,很是纠结了一段时间,因为我很能吃,小葱拌豆腐我一顿能吃两碗,这让经济状况本来就贫瘠的坞洞负担更加重了,尽管如此,他并没有想到,我会因为长时间没有吃饱,营养不良而晕倒。

    史子被打击的猝不及防,内心的创伤轻易不能痊愈。。

    史子很瘦,精瘦精瘦的,似乎已经习惯了粗擦淡饭的日子,所以看起来并不显得营养不良,还有就是他特别羡慕我胖,肥嘟嘟的一看就是有钱人家里养出来的,一定吃过很多好吃的,我不可置否。

    给我看病的大夫很和蔼,问了我的一些状况之后,几乎瞬间就断定我是长时间没有好好进食导致了休克,史子在一边反驳:“不啊,她每顿都吃两大碗小葱拌豆腐,比我吃的还多。”

    “小葱拌豆腐太凉了,男人吃的多还无妨,这么小的丫头吃多了,身体会垮的。”

    “啊?吃的东西还分男女啊?”没这么接触过女人的史子懵的很,皱着鼻子念念叨叨。

    大夫闻言,眉头一皱:“你这糙汉子,跟你说你也不懂,我去煎药,你看着她。”好像懂女人就不是糙汉子,大夫特别骄傲,

    “哦。”史子看着躺在椅子上我,看来是很好奇的,女人这个生物他太陌生了,过了一会他忽然跳起来,转身朝着大夫喊:“啊,老头,不要,不要煎药,我没有药钱啊。”

    医馆很简陋,一看就是赤脚医生的老巢,是史子把我背进医馆的,我在他消瘦的背上抖了一个时辰,原本就晕晕乎乎的精神,现在一点力气都没有,胃里不断的泛酸水,自简短的回答完大夫的问题之后,我躺在椅子上进气少出气多,史子大喊大叫的吵得我脑壳昏,我索性闭上眼休息。

    后来,我闻到了草药的味道,轻轻的香气很是心旷神怡,悠悠醒来的时候,还是身处医馆,却不见史子。

    大夫端一碗黑乎乎冒着热气的药到我面前,却并不走近,他左右反复盯着我的脸看,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末了才走近,叫我起来些之后,让我喝了药。

    我喝完药,大夫拿着碗,并不打算走,他踌躇半天,就在我要问他是不是有事的时候,他小心的问道:“你是澜雀殿下的什么人?”

    “徒弟。”我厚着脸皮撒谎,其实也算不得撒谎,自第一天我告诉澜雀殿下我要同他学艺他,他没有说什么之后,我就一直以他的徒弟自称了。

    史子好不羡慕,要知道澜雀殿下从来不收弟子呢。

    咳,虽然,澜雀殿下并没有答应收我做弟子,但是我觉得,他没有说话就是默认了。

    大夫秀气的眉心一揪,又上上下下的打量我,眼里有丝丝的蔑视往外冒:“没听说澜雀殿下收了弟子。”

    我挺胸:“前不久收的!”

    “那除了是师徒,你们还有其他的关系吗?”大夫点头,他的疑问显然不在师徒关系上,我反过来仔细看他,他刚刚问我与澜雀是什么关系的时候,问的小心谨慎,似乎是怕冒犯了我,或者是冒犯了澜雀。

    我猜,

    难道……,他认为我与澜雀是……那种关系?

    无耻!

    我不由得横眉竖目,不理大夫,也不回答他的问题。

    大夫见我神色,愣了一愣。大概是猜到我心中所想,他白脸一红,双手挥起来:“不不不,我是想问,你从哪里来?与澜雀殿下可有其他的关系?比如血缘上的。”

    啊!

    我老脸一红,抱歉又中肯回答他的问题:“人族南国,来祁合丘之前并不知道澜雀殿下。”

    大夫一脸恍悟:“啊,原来是人族啊,原来是人族,那就一定不是我所猜测的那样了,我就说嘛,果然是我的医术太烂了,果然是,哎,还是要上进啊!医术的海洋,学无止境,学无止境!”

    因为不知道大夫这话从何说起,我默默不接话茬。

    大夫于是走了,转身的时候叹口气,自言自语道:“哎,坞洞作孽啊,人病了就往外一扔,坞洞竟然已经没有良心至此了吗?丧尽天良啊!”

    我茫茫然听着,小心开口:“大叔,史子呢?就是与我一同前来的人。”我醒来就不见他

    大夫回过身,大约是看我的样子有点可怜,他又叹了一口气:“走了,他听说要出药钱就走了。”

    啊?

    我不知道回坞洞的路啊。

    刚刚来的时候,是史子一路背着我来的,走了一个多小时,我晕晕乎乎的,根本没记路,唔,怎么办?

    “你知道去坞洞的路怎么走吗?”我问大夫。

    既然史子先回去了,那我就只好自己回去了。

    大夫惊讶的挑眉,新奇的问:“你不是坞洞里的人吗?还是澜雀殿下的徒弟,怎么问这问题?”

    “我,我很少出门。”

    大夫盯着我,不知道心里想到了什么,忽然眉眼里都是怜悯,继续叹气说:“我往坞洞递了封信,希望他们能带着药费来接你回去,你可真可怜,坞洞可真没良心,你人都这样了,他们非但不好好照顾你,反而要把你弃了,哎怪不得祁合丘日渐没落。”

    喝完药,我已经感觉好多了,起来蹦了蹦,一点不舒服的感觉都没有。

    大夫见我生龙活虎,一面夸自己医术好,药也实在,一面也诚实的说我年轻,所以身体好恢复,但是他不让我走,我说我已经好了,他也不让我走。

    “你的药费还没出,你走了,你的药费怎么办,而且,坞洞里的人可能不想出药费,就不要你了,你去哪里?”

    我面无表情,心咚的一下,慌得不行。

    好像又要病了,胸口闷得很,难受想要哭。

    大夫没曾想我的反应这么过激,一下子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搓着手叹气:“要不然你嫁给我好了,嫁给我,我就不要你的药费了。”

    ……,原来你是这样的大夫?

    大夫看我一脸震惊,脸忽然就红了,继续搓着手原地打转:“你看,你没有药费,用你自己抵,我收不到你的药费,勉为其难娶了你,不是两全其美吗?”

    两全其美?

    我跳起来,随手就抄了个板凳追着大夫就要砍!

    “还两全其美,你骗我没见过世面啊?婚嫁岂能儿戏?是要经过媒妁之言,父母之命的,一碗药钱就草率的说婚事,你是大夫还是山贼匪寇啊?我醒来的时候,你盯着我看,是不是心里已经有了这么龌龊的心思了?”满面狰狞,我恨不得砸死这个伪君子!

    “没没没,诶诶,别打,好痛!好痛。”

    黄昏时,医馆洞口站了个人,背着灿烂的夕阳,墨袍银纹,眉飞入鬓,眼里浩瀚温柔,及腰未束的发丝在夕阳下泛着金色的光晕。

    我第一次,这样看人。

    也是第一次,把人看进了心里。

    这人叫澜雀。

    澜雀抖了些碎银出来,给已然目瞪口呆的大夫,走近我:“走,跟我回去。”微笑着,伸手牵住我。

    我已经被澜雀忽然的正经打扮迷得七荤八素,连与大夫道别都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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