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王也就是习惯了说让人送,毕竟跟这个次子并不那么亲密,晏驰这么一开口,他心里立刻又有点自责。
    这不早前靖王妃才劝说父子俩要改善关系嘛,当儿子的就在跟前,多好的接触的机会,他怎么就不会利用利用呢?
    便招手道:“来吧,随我回房!”
    父子俩到了书房,丫鬟奉了茶来,靖王就将墨找出来给了他。问他:“怎么功课怎么样?”
    虽然听着有些尴尬,但他相信次数多了总会变得自然的。靖王本就对他心存愧疚,若不是当初闹出来那件事,是断不至对他如此冷落。
    晏驰是被迫前来刺探“军情”的,可不是想跟他套什么近乎,见他这么样,也就只好道:“前番写的两篇文章,涂先生都有圈点之处,回头再呈给父亲看看。”
    “那就好。”靖王道,“你又不会武功,多向你哥学——哎,其实习武强身健体,你要不要试着习一习?不求学成什么功夫,就当是练练筋骨。”
    这么一想他竟觉得可行,又道:“你三弟从小就洗得一身好本事,回头我让他教教你,从基本功学起。”
    听到这话晏驰就冷静不来了,他道:“多谢父亲一番心意,只是此事可从长计议,不急。”
    揣着两方墨,他又说道:“父亲可去过姚家不曾?听说姚将军回来了?不知姚将军可曾带了什么好消息回来?”
    “是回来了。”靖王点头:“今儿我已经见着他了。消息当然是有的,但这个是机密,不能告诉你。”
    晏驰手指蜷蜷,说道:“真是希望姚将军能早日将这帮余孽捉拿归案。若不是他们,也许我当初也……”
    说到这里他缓缓吸了一口气,闭眼露出痛苦的神情。
    靖王立刻回想起了当初的事情,默半刻,也说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意图搅局,弄得天下动荡,民不聊生的人,终究逃不掉。”
    “有多快呢?”晏驰抬头,“儿子也算是苦主了,真是恨不能手刃这些贼人,姚将军查的这姜图,莫非跟英枝是一伙的?”
    靖王张了张嘴,又合上来。他:“这是军机,我不能告诉你。”
    “就我这身子骨,就算知道了机密,难道还能影响到朝廷不成?”
    “不是这个意思。”靖王看到纤瘦苍白的他,说道:“军机之所以是军机,就是涉案之人以外任何人也不能知情,包括衡哥儿和王妃。
    “你放心,家里有我,有你弟弟,还有你哥哥,这种事不会要你操心。你好好养着身子,平平安安的,父亲也就安心了。”
    晏驰凝眉,默了下来。
    晏衡在宝瓶门下等了片刻,就看到晏驰往这边走来。
    他跟他招手,俩人出了宝瓶门到了角落里,晏衡才说道:“怎么样?”
    晏驰没好气道:“什么都没说。你还不如自己去呢!”
    晏衡当然知道自己不能去,他道:“父亲当真什么也没透露?”
    晏驰道:“只说谁也不能告诉,包括你们母子。”
    晏衡皱了眉头,靖王居然当真半点风声都不肯透露,按照他对他的了解,这不应该。
    如果不是他之前被靖王防范过,他自己上去打听的事情,包括当年作战前的攻略,哪至于瞒得这么死的?
    看来这就只能有两个可能了,要么是他不相信晏驰,要么这消息确实要紧得很。
    “还有事么?没事我回房了!”
    晏驰道。
    晏衡摆摆手。
    “等等!”
    刚等走两步,他又把晏驰给叫住了,说道:“明儿起下晌到我平时练功的院子来。”
    晏驰警惕:“干什么?!”
    “教你练武功啊!”
    晏衡以身高优势轻而易举地睨了眼他,而后走了。
    晏驰顿在原地,教他练武功?这么说刚才靖王跟他说的话,他竟然听见了?
    他不由打了个激灵,这死家伙,在靖王眼皮底下,他是怎么办到的……
    ……
    李南风回到府里,门房刚要落锁。
    看到她溜着墙根进来,门房只作没看见,弯腰拍了拍腰盖上并不存在的灰。
    李南风跟他吐了吐舌头,把带回来的一包点心给了他,便要悄摸回房。
    斜刺里这时走出个人来:“干嘛去了?”
    这声音严肃又阴凉,把李南风的脚步立刻锁住不能动了。
    李挚负手立在庑廊下,拉着一张脸,鼻子里哼出来的气都是冷的:“好啊,我才多说了两句话你就不见人了,现在胆儿肥了是吧?都会跟着外头野小子跑了,你还回来干什么?有本事你别回来呀!”
    李南风吸气拢手:“这可真叫恶人先告状,我问你,你这多说了两句话,是说的什么话?跟谁说的话?”
    “你先回答我!”李挚斜眼扫过来。
    “你干的事在前,凭什么你不先回答我?”李南风围着他绕了半圈,“你跟谁说话,把你妹妹都弄丢了,你倒是说呀!
    “你这哥哥怎么当的?我还是个孩子呢!你自己没看管好我,居然还有脸来这里堵我,你就不怕我告诉父亲!”
    “啧啧啧!”李挚来拧她的耳朵,“死丫头片子这张嘴是越来越来厉害了,我的事要你管?你知不知道母亲一下晌找了你三回,都是我在替你挡着!你这没良心的家伙!”
    李南风摸着耳朵:“母亲找我干什么?”李夫人好久没找过她了,还一下晌找她三次?
    “我哪知道?”李挚收手回去,说道:“不过上晌母亲出了趟门,据说去的是英国公府,不知道是不是跟薛家有关。”
    李南风百思不得其解,不过李夫人真有事找她,迟早总会再来的,她还是先溜回房要紧。
    哪知道李挚又把她给唤住了,扇子敲敲自己肩膀,连清了几下嗓子说道:“你觉不觉得你缺个嫂子?”
    李南风白了他一眼:“不觉得!”
    李挚扇子停住,没好气道:“母亲独自操持太师府内宅,光是来来往往的应酬就是不小的活计,你怎么能一点都不体谅她呢?
    “再说了,你要有个嫂子,多好啊,既能替母亲分忧,回头还能一起疼你!这不是好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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