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衡就站在门外,她这一冲出来就撞上了他的背。两个人都收不住势往前冲了好几步。

    晏衡顺势抓住她手腕,拖着她上了车:“想吃肉就直说!刚才一进门就看到你眼冒绿光,糙老爷们有什么好看的,爷带你吃肉……”

    梧桐在门下看见了,连忙着人套车跟了上去。

    ……

    袁缜跟着太监进了宫门,看到高高的宫墙与城楼,四面执枪的精兵,再穿过重重宫殿,到达乾清宫,又看到满殿宫人的谨小慎微,心下也不觉凛然。

    再看到御案后那张面孔,终是无法与在姑姑面前的那个人联系到一起了。

    “走吧,朕你到御花园走走。”

    等他磕完头,皇帝站起来,和颜悦色地走过来说道。

    袁缜也不敢抗命,便跟在他身后往北面走去。

    许是因为后宫里至今没有妃嫔,皇帝并未避忌地带他上了甬道。路上问他:“你多大了?哪里出生的?跟谁学的武艺?”

    袁缜都一一答了,在他的和气面前,也略微放松了些。

    皇帝又问他这些年去过哪些地方,做过什么营生,统统都是关于他的问题。

    直到到了御花园一处面朝老梅树的屋子里,他才唤他一道坐下来,问他:“你姑姑身子好么?有没有什么不足之症?”

    袁缜心里是很排斥这个男人的。他的一切行为在他看来都透着假惺惺。

    但是没办法,他跟姑姑生过孩子。而且他也打不过他……应该吧。

    他说道:“姑姑从大火里出来,以为孩子没了,有一阵险些崩溃,后来是母亲怀上了我,她看着我生下来,把我当成了自己的孩子,这才慢慢走出来。

    “她身子倒还好,就是在避乱的时候左腿骨折过,一到风雨天便有些疼痛。”

    皇帝静默了会儿,唤来太监:“让太医过来。”

    太监去了,皇帝又问袁缜:“你读过兵书不曾?”

    袁缜摇头。皇帝道:“朝廷有个天罡营,是专门栽培年轻将领的。朕让你进营学学本事,来日入朝担职,你可愿意?”

    袁缜道:“就是晏世子所在的那个营么?”

    “正是。”皇帝和悦地道,“晏世子是在战地出生长大的,他是年轻一辈里的佼佼者,你跟他也熟,可以交个朋友,顺便也可以跟靖王学学如何运兵打仗。”

    袁缜想起晏衡那个人,半晌道:“我不知道姑姑答不答应,我要先问过姑姑。”

    皇帝点点头:“那你回去好好跟你姑姑说。太子没有兄弟帮衬,你将来入了朝,可以协助他。”

    袁缜答应了。

    ……

    晏衡这老匹夫在雪人背上写着“李南风是个恶婆娘”,李南风气得要死,要不是看在肉好吃,而且他还专挑了肥嫩的孝敬她的份上,她都想把他按到锅子里给涮了!

    下楼时居然门前就站着了齐齐六个侍卫,驾的驾马车打的打帘子,还有立刻搬凳子等着她上车的,还真是很久都没有享受这等待遇了,自打重生回来要人没人要钱没钱,过得那叫一个苦巴巴,都让李南风怔了一下才适应过来。

    晏衡道:“正好,免得爷还要送你回去。”

    李南风懒得理她,跨步上了车。

    回到府里,刚好在门口遇见袁缜。

    太监把太医领到皇帝跟前后,皇帝问他拿了些药给袁缜带回来,又留他吃了茶,唠了几句家常。

    袁缜心思还纠缠在皇帝让他去天罡营的事上,听见李南风喊他,便就停步把话说了。

    李南风倒不觉意外,原本袁婧若肯入宫,那宫里给袁家封爵的圣旨立刻就能下来,她既不肯去,那自然这个爵位也不好封。

    皇帝显然也不会撂着袁缜不管,眼下让他入营给他铺路,也是情理之中。

    再者,太子孤家寡人的,朝中虽然武有靖王府有太师府,但作为皇帝,谁不希望自己的继承人多几个得力心腹呢?

    袁缜是肯定会站在太子这一边的,好好栽培,将来也能成股肱。皇权稳固了,才好施为啊。

    她就道:“你总得为自己谋个前程,好好跟娘子说吧,她会明白的。”

    袁缜点头,跟她一道进了府,才自府里绕回家中。

    夜里才吃过饭,袁缜果然就到角门下来让丫鬟传话给李南风,说是袁婧答应了。

    李南风心里有数,问明白他几时入营,挑了柄玉如意准备到时送给他,当作贺礼。

    再想想袁婧能这么快决定,想必也真的是从杨姝带来的情绪里缓了过来,不免又替她松了口气。

    翌日早起雪停了,跟何瑜约的是东市的一家茶馆,这一带权贵多,环境好。

    两人同时在茶馆前到达,何瑜看到李大姑娘由六名精壮侍卫护着走下车,也忍不住打趣:“这可好了,日后我也要学学‘狐假虎威’,跟县君走一处,平白威风许多。”

    李南风笑着往里走:“你这阵子忙着拜年么?这时候才来寻我。”

    “我能有什么年拜?姚家的亲戚都是我表哥他们在走。”何瑜与她进了走道尽头的包间,说道:“最近我外祖母在抓着我议婚。”

    李南风闻言道:“都哪些子弟?”

    “我不知道,只知道有姓王的,姓陆的,陆林的,是什么人家我都不知道了。不过看帖子都挺讲究,想来都是家世不错的。”何瑜点了壶茶,几样点心。

    “那你有看中的么?”李南风想起来她当时也没看中李挚。

    “光听听媒人说,哪里能知道中不中?但我年纪也不小了,总得嫁人才是正经。那件事之后,外祖父母依然疼我,他们给我挑选的人家,不管是谁我都没有意见。”

    李南风顿住:“那至少得你自己觉得合适吧?”

    “还是得看缘份啊。”何瑜道,“像令尊令堂,听说当年也是媒妁之言,他们就极好的。日子能不能过得好,对方人品很重要,还有就是看各自会不会把控了。哪里有那么多一见钟情的姻缘呢?”

    李南风白活了好几十岁,此刻竟不知该发表什么意见。只能道:“你这口吻,倒越发像我母亲了。”

    李夫人就坚持日久生情,不主张什么婚前看对眼才能成亲的说法。

    “敢问小哥,太师府怎么走?”

    正寒暄着,门口传来道浑厚男音,李南风听到“太师府”,抬起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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