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问:“高幸还有家人吗?”

    “他当年是娶了妻的,也有一个儿子。沾了皇家的光,如今高幸的儿子负责打理嘉兴本地的皇庄,日子过得相当滋润。”

    李南风想了下,胡氏这些丑事必须揭开,但李夫人都没有捕风捉影去禀宫里,自然是证据难寻。

    但宫里可以不告诉,不代表不能告诉别的人,这胡氏凭着副肚皮混成了人上人,如今有多少羡慕的人,就会有多少嫉妒的人。

    前世李夫人未能揭开这丑闻,是因为她个人力量有限,如今既让她李南风知道了……

    打开那卷纸扫了几眼,她道:“这么说侍卫回来了?”

    晏衡点头,但他马上又道:“还有几日就我生日了,当然你要是能送我个价值好几百两银子的寿礼的话,我也是可以再派他们去的。”

    “你生日?”李南风愣了下。恍然记起他生日的确是在这时候。

    “我都送你两回了,你是不是也得回个礼给我?”晏衡理直气壮。

    李南风又想起来了,去年他生日的时候他爹娘带着他还有晏弘他们举家往京郊别邺去住了,东西她是没怎么准备,原本打算请他吃个饭的,他不在也就不了了之了。

    “你都靖王府的宝贝疙瘩了,还指望我送的那点礼?”

    “指望当然是不指望,但礼尚往来这是规矩,你也不能白拿我的呀!”

    李南风冷哂。不过看在“礼尚往来”四字上,今年再请他吃顿饭得了。

    “哪天有空,我去翠微楼订包间。”李南风说着,又低头翻起卷宗。

    晏衡想说什么又抿住嘴了,末了只道:“想得你个生日礼怎么就那么难呢?”

    李南风倒不是不肯送礼,主要是她长这么大真没怎么费心思送过男子礼物。

    家里兄弟,包括学堂里晏家兄弟生日,她都是随大流。

    本来晏衡这里她随大流也就行了,但是去年她也挑了柄扇子送给他的时候,被他狠狠鄙视了一番,一度要把送她的小老虎给要回去,所以后来就改成要请他吃饭。

    说真的,按他们俩的关系,她能收他的礼物,并且请吃饭回赠已经是很难得了,他却还挑三拣四!

    李南风也不用他再派侍卫去,说道:“我让袁缜去。”

    晏衡道:“侍卫不好用?”

    “袁缜本来就是南方人,他去了比侍卫更方便!”

    李南风心里算得透透的。

    晏衡把茶喝了,忽然道:“袁家住这么久了怎么还没走?”

    “袁缜他爹还没回来呀!”

    晏衡道:“那他这趟辽东可去得挺久的,都去一年多了。”

    李南风也觉得这话很对,袁缜父亲虽说押镖过去行程是得慢些,但一年多还没回来也是有点久,他还让袁婧姑侄进京等待……不过袁婧又说他一直有信过来,想来也许有别的事情耽搁了也未定,便不深究了。

    想到李挚今日也到府来了,便想去寻他把方才这重要的消息给说了,三两下把菊花茶喝完,起了身。

    晏衡今日也有待客的任务,便引着她同往西边子弟们所在之处。

    李挚与晏弘一个在礼部一个在翰林院,素日衙门里也常有机会碰面,今日便由晏弘来招待涂李两家这些才子们。

    屋里屋外都是男人,李南风虽是个女的,但是在场都是晏弘李挚一辈的大龄青年了,再说又还有涂先生的孙子在,也没有谁会把才齐晏衡胳膊那么高的她当女人看。

    但有这么多人在,李南风也不方便跟李挚说,到头来只是混了两杯晏弘私藏的贡茶吃了就出来了。

    吃饭的时候她倒是让丫鬟跟李挚递了句话,让他早些回府。

    饭后李夫人要与涂家女眷再聊聊,李南风就先回来了,李挚后脚到家。

    听完胡氏这消息,李挚也是吃惊起来:“还真有这回事?”

    “如今看来倒不像胡诌了,要知道这要是被永王告到宫里,母亲也会有麻烦的,她应该也不会平白无故乱说。所以这事倒是挺可信的。

    “而如果此事为真,那高幸就是死在胡氏手上,她手沾一条人命,无论如何也不会有好下场了。”

    “但又要如何才能使这番真相浮出水面呢?事情过去都二三十年了,证据肯定没有了。就是证人也不知道还在不在。”

    李南风道:“你不是也要请了姚凌帮忙吗?他那边如何?”

    “姚凌那边还没回我。”李挚道,“不过要捅穿这事也不是没有办法,高幸若真是中毒死的,仵作验尸骨是能验出来的,但这必须由高幸的家人报官。

    “只要报了官,高幸的死因就能有说法。但要证明高幸是死于胡氏之手,就还得在结果出来之后有个强有力的证人。”

    “那就只有胡氏身边可能存在着了。倘若这些都是事实,胡氏身边一定是有知情人的。”

    李挚想了想,说道:“先请金嬷嬷过来坐坐。”

    ……

    金嬷嬷年纪大了,早已经把李夫人出行之事转交给了金瓶银簪她们几个,今日趁着大雪未化,她采了些梅花顶尖上的冰雪储起来,预备着来年做腌食之用。刚把坛子封好,梧桐就来了。

    听说是李挚兄妹请她,她倏然就警觉起来:“有说是什么事么?”

    “世子和姑娘说请嬷嬷去吃茶。”

    金嬷嬷猜想是借口,但也不能不去,便擦擦手往扶风院来。

    李南风笑嘻嘻拉了她坐下,给她端上早就沏好的茶,说道:“嬷嬷别紧张,我们只想跟您唠唠磕。”

    金嬷嬷看着他们又板不起那个脸来,只吟吟笑道:“唠什么呀?”

    “嬷嬷这几日容光焕发,看着年轻了十岁!”

    金嬷嬷呵呵道:“都皮打菊花皱的人了,年轻什么?不过姑娘嘴甜,老身笑纳了。您改天也去太太面前使使,哄太太也高兴高兴。”

    李南风打开点心盘子,往她面前推了推,说道:“我就不兜圈子了,胡宗元那事儿我们都心里有数。想头问问嬷嬷,可知母亲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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