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喘过起来的癞头和尚努力运用舌头,想把嘴里的馊抹布顶出去,但是被眼目明亮的鬼嬷嬷及时察觉,没吐出来不说,还被深深的一脚踩进他嘴里半只绣花鞋,癞头和尚是恶心欲呕,偏偏没有通道。

    林妃左看看右看看,发现没有人投反对票,于是美滋滋的下令道:“别的先不理论,只把上一次没打完宝玉的板子着落在他们身上再说。”

    侍卫们就守在门口,连传话都不用,俩太监一人一只手,勾起两条破烂领子把人拖出去,顺着台阶往下一踹,神棍二人组就身不由己的“骨碌咕噜”下去了。空地上俩侍卫熟练的抬脚一踩,固定住滚动物体,也不抬凳,扬板就打。此乃经验之谈,每次把全套打板起手式预备周全了,不是打一半没人搅和了就是干脆一下没动就有人鬼哭狼嚎“棒下留人”,那郁闷不是一点两点。

    外边“噼里啪啦”的响着二重奏,屋中讨论会也同步继续,林妃搓搓小手,满怀期待的四处询问:“谁还有什么好建议?”

    好建议纷沓至来,五花八门。然而荣嬷嬷笑容可掬的给出了一个让所有人拍手称快的选项:“回郡主娘娘,奴婢有一个不情之请,上一回的教学模具体质不佳,奴婢们只实验了一半多的学员就无法继续了。因此奴婢请求郡主娘娘大发善心,将这两坨体表面积较大的试验品赏给奴婢。”

    林妃不由的回忆起了王夫人千疮百孔的临终形态,浑身一凛,但不打算反对。鬼嬷嬷却支支吾吾的质疑道:“嬷嬷,恕奴婢多嘴提醒一句,那些小女官可是不能见宫外的闲人的。”她说的极度婉转,不过大家也都能心领神会,秀女入了宫,就是皇上的女人,连父兄也不能擅见,何况外男?而且还是两个臭名昭著的神棍。荣嬷嬷是宫里的老人了,怎么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

    大家把疑问的眼神投向荣嬷嬷,期待她予以解惑。荣嬷嬷悠悠然笑道:“谁说他们是宫外的闲人?分明是净身房出来的两个不懂事的奴才,一个小癞子,一个小跛子,老眉搽眼还不懂事,冲撞贵人,罪当处死。郡主娘娘好心,把他们赏给奴婢料理,以便让他们多活几天,这岂非天大的恩典?”

    望着荣嬷嬷慈眉善目的笑容,在场所有人,不约而同的,狠狠打了一个合起来震耳欲聋的大喷嚏:“阿嚏嚏嚏嚏嚏嚏……”好冷!发自内心的冷!由内而外的冷!销魂的冷!

    ☆、113自自作自受自讨苦吃

    解决完添乱的神棍,林妃心情颇好的入宫关怀了一下同为表哥却常常被破石头掩盖掉光芒而惨遭遗忘的贾琏。

    进宫的路上,林妃由于无聊,便坐在轿子里仔细回忆贾琏的音容笑貌,不过很模糊。也难怪,从初次上京至今,她正面观察贾琏的机会不超过五回。原先还有什么千里送姑苏之类的相处情节,这一回也全蝴蝶了,说句实话,贾琏在她脑海中的分辨率,比同样也只见过几次的贾赦还低呢。

    就算是这样,在咋见贾琏的瞬间,林妃也惊的立起了满身的汗毛——风流倜傥的琏二爷究竟受到了怎样的摧残才会变成眼前这副讨薪未遂的民工样儿?

    原本已经气若游丝的贾琏在见到林妃的刹那突然迸发出蓬勃的生命里,双目炯炯有神的直盯着她的嘴唇,期盼着下一秒就能听到天籁般的赦令——神呐,让他回家吧!

    太上皇没有注意到这对表兄妹之前的暗流涌动,他正沉浸在改造贾琏的初步成功中呢,以至于看向林妃的目光都格外柔和——在他不间断的胡萝卜加大棒式的压迫下,贾琏已经可以把前三十首《诗经》倒背如流了。

    太上皇对自己的教学成果表示欣慰,对自己的教师前景抱有期待,于是,他问林妃:“你有什么不会的没?寡人正好有时间,可以指导指导你。”

    林妃顺从的回答道:“女儿最不会的就是仗势欺人,恳请父皇指点。”

    太上皇噎住,好半天才吭哧吭哧的无奈道:“又谁惹你了?说吧,要是可以,寡人替你收拾。”

    林妃默默无语,眨巴着大眼睛诚恳的看着太上皇。

    太上皇咬咬牙:“就算不可以,寡人也会创造机会变成可以。”

    林妃这才笑脸如花道:“回父皇的话,北静郡王惹女儿来着。”

    贾琏浑浑噩噩中听到“北静郡王”四个字,脱口而出道:“可是跟宝玉交好的那个北静郡王吗?”

    林妃同情的看着被折磨的连机灵劲儿都退化了的贾琏:“除了他,还有第二个北静郡王不成?”

    贾琏一顿,重回呆滞状态。

    太上皇搓着下巴,不快的道:“他又出来凑什么热闹?”北静郡王家往上数三代都跟太上皇没有感情瓜葛,因此他可以做到秉“公”执法,毫不袒护。

    林妃扭头看向雪鸾,雪鸾会意,上前一步,毕恭毕敬的磕了个头,道:“奴婢回太上皇老圣人的话,北静郡王四天前令其侧妃设宴邀请我家郡主,席间大谈贾宝玉,明里暗里的指责郡主不顾兄妹之情,弃他于贫穷困苦外加疾病于不顾,言语间十分无礼,还频频暗示……”雪鸾说不下去了,后面的话不是她一个丫鬟能说的了。

    幸好站着打了半天盹儿的贾琏重拾部分往日的识相,急忙接道:“一定是老太太和林姑父当年的协议给他知道了,再没有别人,一定是二叔说出去的,这事儿一开始只有老太太和二叔清楚,连我父亲都是后来才知道的,太太则是至今不知。”他口中的太太指的是邢夫人,因为邢夫人嫁过来的时候他都十多岁了,而邢夫人当时也不到二十,因此“母亲”这个既亲昵又尊敬的称呼,他实在叫不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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