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起今日他还要到慕容燕的府上拜访,他就一个头两个大,他有些无力的问独孤易道:“今日拜访燕王府邸的时辰定在何时?”

    独孤易回道:“回殿下,在辰末!”

    公子离一听竟然是在辰末,就忍不住皱眉,怎么将时间定得如此之早?他又问道:“现在什么时辰了?”

    “辰时初刻。”

    听到独孤易说现在还只是在辰时初刻,他竟然一下子便放松下来了,还好还有时间,放松下来的公子离对着独孤易挥手道:“你去吧!准备准备,既然受燕王所邀过府,也不能太寒碜了。”

    独孤易对着公子离躬身拱手告退道:“是,末将告退!”

    时间在一点一点消逝,但是不知为何越接近前往燕王府的时辰,公子离便越觉心烦,不为其他,只因慕容燕此人做事不按常理出牌。就担心,若是慕容燕真要跟他来一场比试或者聊一聊以往的事情,他定会傻眼!

    在前往慕容燕府邸的途中,公子离一直感到惴惴不安,其他的事他都不怕,便是两人一起聊聊往事的事情他也可以继续用昨日搪塞慕容燕的那个理由:受过重伤,许多事情都记不得了。

    但是,就怕慕容燕不长心,真跟他过招比划啊!

    公子离正是带着这样忐忑的心情抵达慕容燕的府邸。

    公子离在马车夫的呼唤声中走下马车,一见到慕容燕竟站在府门外等着他、且他身边还站着邱行知时,适才紧张的心情瞬间消散无踪。

    他不疾不徐的走上前去,面对这慕容燕道了声:“燕王,”随后又说道:“有劳燕王出门相迎。”

    “离殿下客气了,”慕容燕说完后,伸手一比划,说道:“离殿下,这边先请!”

    慕容燕对公子离做足了会客之礼,公子离当然也不会失了身份,他退开一点,说道:“你是主,我为客,自然应是燕王先请!”伸手请慕容燕先行。

    慕容燕见此哈哈大笑道:“你我相识十多年,如今日这般客气倒还是头一回。”

    公子离听后,隐藏在面具下的脸亦是笑了起来,他说道:“世人皆称吐谷浑燕王爷不拘小节,怎的今日倒这般客气起来?”

    慕容燕听后继续狂笑一番,对着公子离调笑道:“本王一个有家有室之人,自然无法与十年前相比;倒是你小子,没怎么变,说出的话依旧是无情无义。”

    站在慕容燕身旁的邱行知一听,免不了提醒他道:“王爷,无情无义不是这般用法。”

    “不是这般用法?那是那般用法?”慕容燕听到邱行知的提醒过后,看着公子离愣了一息,见他并未有任何不满的表现后遂即无所谓的罢手道:“管它是哪种用法,离殿下不会在意的,是吗?”慕容燕一双眼直盯着公子离看,似乎他的答案对他来说很重要。

    公子离心中本是不怎么爽快的,如今慕容燕又直接将问题踢回给他,更使得他心情有些郁结。这个问题若是回答是,那么他的身份在慕容燕面前便是低了不止一级;可若回答不是,他又恐会得罪慕容燕,他对慕容燕的了解仅限于他是吐谷浑的战神王爷这一点上,若是慕容燕今日一个不爽快了,又似半年前那次一般提\枪直冲他门面而来那就不好了。

    就在公子离迟疑的那个瞬间,邱行知又开口提醒慕容燕道:“王爷,该进府了。”

    哦!慕容燕抬眼望了望四周,发现他们还在府门口,竟然寒暄了那么长时间还未进府,实在是不应该,故此他脸上堆着笑道:“瞧本王这记性,竟让离殿下在这门口吹冷风,怪不得本王觉得有些冷呢!来,离殿下这边请。”

    公子离对着慕容燕点头道:“燕王请!”

    这次两人在没有之前的推让,而是慕容燕居左、公子离居右二人一齐踏进府门。

    两人踩着地上的积雪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在一路无言的二人中间平添一种悠然的闲适感。倒让跟在后面的邱行知及独孤易觉得那两人便只一个背影都足以令风雪为之呼啸、草木因而生发。

    公子离一直跟着慕容燕往前走,只是越走下去,心中的不祥之感便越发的严重起来,这样继续往前走似乎就要往后院而去了。

    一炷香过后,公子离看着眼前空旷的校场,一颗心瞬间沉了下去。果然是不想来什么他就偏偏要送上门来。

    公子离心中大概猜到慕容燕想要做什么,但还是一脸不解的问道:“燕王,这是……”

    慕容燕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回道:“自然是完成你我十年前定下的约定!”

    公子离心想绝对不能与慕容燕过招,他的武功虽然不及那个人的,但是武功路数却是截然相反。若真是跟慕容燕过招,慕容燕作为那个人在战场上交锋最多的敌人,不出十招,他便会露馅。于是公子离说道:“孤可不曾记得与燕王有过什么约定!”

    慕容燕并非是真的想跟眼前这个假扮穆离的人比试武艺,只不过是想试探一下,眼前之人到底有何能耐能让北周国舅元闵冒如此之大的风险选他来假冒穆离。于是慕容燕佯怒道:“离殿下难道还想赖账不成?”

    公子离一双眼睛直直的望着慕容燕,但是覆盖在面具之下的脸庞却因为紧张而变得僵硬不已,且藏在袖中的手亦是被他攥得指节发白,他极力控制着自己想要颤抖的声音说道:“若此事当真,孤自然不会赖账;可若是燕王所言为虚,孤又如何能为了这虚假之言而伤了燕王呢?”

    慕容燕冷哼一声,“伤到本王?原来离殿下还是一如既往的大言不惭啊!”倘若眼前之人是真的穆离,他定不会多说一句废话,直接就真刀真枪的打起来了,那里还容得下穆离越过他一丝一毫去?

    公子离只要一想到那个人无论做什么都完美无瑕,而自己一直以来都是以与他比肩为目标。面对慕容燕的发难应对起来就更加从容不迫,他不疾不徐的说道:“孤自受伤以来,许多事情都记不太清了,不然燕王好好跟孤说说,当初的约定是怎么个约法。”

    怎么个约法?这一下还真把慕容燕给问住了。当初穆离是怎么说来着?时间隔得太久,如今突然被问起,慕容燕还真是没有办法一字不漏的说出来。

    但想到在穆离跟前他输得丢了里子面子,怎么着也得在眼前这个离殿下身上找回来。于是他说:“当年你我三次对战在祁连山,胜负之数大家有目共睹。最后一战结束后,你我便约定,日后若有机会再见,定要再比一回。”

    公子离听后略微沉吟一番,问道:“不知燕王府上可有棋盘?”

    慕容燕用余光撇了一眼身侧的邱行知,见他也一脸疑惑,便问公子离道:“离殿下要棋盘作何?”

    公子离伸出袖中的手,接住飘落在掌心的雪花,看着它慢慢的融化在自己温热的手心,慢悠悠的开口说道:“若是孤未记错的话,当初燕王与孤定下约定之时,应当未说过以何种方式比试。孤见今日天气似也不适比武,我们不若用棋局定输赢。”

    话听到此处,不止是邱行知便是慕容燕也明白当他问出那句:他要棋盘作何的话后,便跳入了公子离挖好的陷阱之中。

    若是他回答说没有,这话要是传了出去,那他的面子还往哪搁?如今已是骑虎难下,饶是慕容燕不精对弈之术,也只能硬着头皮回答:“用棋局定输赢倒也不失为一桩美谈,难得离殿下有此雅兴,本王自当奉陪!离殿下这边请。”

    公子离跟着慕容燕转身,“燕王请。”顺着来时的路往慕容燕寻常待客的地方而去。

    一场以棋艺论输赢的比试一共进行了三场。午膳之前的那一场,公子离为了试探慕容燕的棋艺如何,并不急于求成,只是循着慕容燕的技艺而下,故此第一场比试慕容燕侥幸得与公子离打了个平手。

    而午膳后的两场比试,公子离渐渐掌控棋局,最后皆以一子之差赢了慕容燕,在不让慕容燕输得太难看的同时也为自己免去了不少的麻烦。

    晚膳过后,慕容燕将公子离送到府门口,在道别之时,又提到了公子离棋艺的事。他说:“本王看离殿下很适合做军师这个行当,这带兵遣将之事干脆交给手底下的人来做好了。”

    公子离笑着的脸突然一僵,就连眼神也变得冰冷起来。慕容燕是在讥讽他醉心阴谋手段,而无法用真功夫镇压三军吗?公子离当即反唇相讥道:“凡将欲智而严,燕王棋艺如此,极好不过。孤受教了。”

    对于公子离说的话,慕容燕尚有些反应不过来,未等他接话,公子离又说道:“多多谢燕王盛情款待,孤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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