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钰擦拭着佩剑的动作一顿,抬起头,眯着眼瞧她,凤眸里潋滟着一抹光,缓缓道:“你看上孤这把剑了?嗯?”

    秦珂在他身边慢悠悠坐下来,仰起头看了眼天际道:“是又如何?那你肯让吗?”

    鬼钰又重新低下头,继续擦拭手上的佩剑道:“你怎么就确定,你就一定会赢?贺永清就算是再欢喜秦姿月,她做了那么多事,也足以毁掉她在贺永清心目中的形象。”

    秦珂扬了扬眉,不置可否,问道:“那你是赌呢?还是不赌呢?”

    鬼钰站起身,眼神幽幽攒动着暗光:“赌,为何不赌?孤要是赢了,你就给孤当十年的厨子。”他转过身,居高临下地睨着她。

    “成交。”秦珂也起身,声音里带着一抹轻快,显然看起来心情好极了。

    少年皱着眉瞧她,为何他有种自己又主动钻进了对方的圈套的错觉?

    两人到灵堂时,一眼就看到了背对着他们,站在棺樽前的男子。

    男子身着一袭黑袍,连束发的玉冠都换成了白色,站在那里,浑身止不住的发抖,垂在身侧的双手紧紧攥着,显然很是悲伤。

    秦珂瞧着这一幕,转过头朝鬼钰挑挑眉:我说怎么样?你瞧着这模样,不像是旧情难忘?

    鬼钰皱眉,睨了她一眼:事实还未定,此刻下定论为时尚早。

    秦珂耸耸肩不置可否,抬步踏进了灵堂。鬼钰落后半步,也走了进去,只是他的右手还是抬了起来,按在了腰间的配件上,凤眸里露出一抹沉冷的光,紧盯着男子的动作。

    贺永清听到动静,慢慢转过身,一双眼猩红,死死盯着秦珂,咬牙切齿道:“秦、珂!”两个字从唇齿间吐出,恨不得生生把她给活吞了。

    秦珂漫不经心地坐到大堂一旁的位置上,挑眉道:“贺大公子是来上香的吧?那就赶紧上,上完了该出殡埋了。”

    贺永清难以置信,像是没想到她竟然能这么轻描淡写地说出这些话,恨恨道:“你怎么就能这么狠心?她才十几岁,刚刚及笄,就算是她想杀你,可你不是没死吗?你还活着,可她死了!她现在就躺在这棺材里,没有一点气息,她可是你的庶妹!”

    秦珂的眼神冷了下来,幽幽道:“哦?你的意思是,我死就活该了,她死就是我罪大恶极了?”她冷冷笑了笑,许是她的眼神太过森寒嘲弄,让贺永清愣了下,咬着牙,喘着粗气,死死盯着秦珂。他只要一想到,自己放在心头的女子已经死了,他就觉得一颗心脏在受着煎熬,恨不得死的那个人是他。

    贺永清朝前走了一步,眼底红丝遍布:“你为什么就不能给她留一条生路呢?”

    秦珂站着没动,鬼钰觉察到他的举动,脸色黑沉下来,突然上前,挡在了秦珂的面前,目露森冷。秦珂没动弹,却是笑出声道:“若是我记得不错的话,她是自杀的吧?感情在贺大公子的眼里,倒是我不对了?”

    贺永清咬牙,使劲儿瞪她道:“若不是你把她送入大牢,让所有人都指责她,她怎么可能会受不了自杀?”

    秦珂啧了声道:“看来贺大公子真是欢喜姿月妹妹到了骨子里呢。”

    贺永清没想到她这么直白,脸一红,又带着愤愤道:“是又怎么样?!”

    秦珂笑得更欢了,道:“既然如此,不如……贺大公子把姿月妹妹娶回去如何?你觉得好不好呢?”

    这次不仅贺永清愣住了,连鬼钰也愣了下。

    他回头看了秦珂一眼:她想做什么?这里面躺着的,可不是真的秦姿月。不过是刘姨娘找的一个替身,她让贺永清娶一个替身做什么?且,人都已经死了,想娶也没办法了娶了吧?

    贺永清半天才怔怔回神,眼底闪着一抹怅然,再抬眼,瞪着秦珂道:“你已经把她害死了,我要怎么娶?”

    秦珂“好心”道:“冥婚啊,贺大少爷不会不知道吧?”她啧啧可惜的继续,“可怜我这姿月妹妹,还没成婚就死了,这在下面可是要当孤魂野鬼的,听着,还真是凄惨得紧,这万一被哪个坏小鬼给抢去当了鬼新娘,那可真真是当鬼都要被欺负啊,惨,真是惨。”

    贺永清呆呆道:“可、可这不合规矩啊?”

    秦珂道:“那贺大公子是打算让姿月妹妹就这么悠荡,被鬼抢了?”

    贺永清摇头:他自然是不舍得的。

    秦珂上前,拍了拍贺永清的肩膀道:“贺大公子啊,我这可也是为你好,你瞅瞅,姿月妹妹死之前你就想娶她是不是?”

    贺永清嗫喏了声,眼神游移道:“……是又如何?”

    秦珂继续道:“所以你忍心?”

    贺永清摇摇头。鬼钰双手环胸,眯着眼瞧着这女人跟逗猫狗似的逗着面前这个愚昧的男人。

    秦珂又道:“贺大公子你只有这一天的机会了,你要是娶呢,我现在就布置喜堂,也好让姿月妹妹有个归宿。当然,你要不愿意,那我就去请示爹爹直接埋了,二选一,你选哪个?当然了,既然要娶,自然是要入贺家族谱的……”

    贺永清本来还有些心动,可听到最后一句就犹豫了,道:“可父亲母亲那边,怕是不会同意。”

    秦珂大力一拍他的肩膀道:“是不是男人?连想娶的女人都娶不到,你真是丢尽了读书人的脸啊,亏你还说自己是真爱。”秦珂鄙夷的目光,让贺永清红了脸,他咬着牙齿,狠狠瞪了秦珂一眼。

    最后却还是咬咬牙道:“你且等我回去与父亲母亲商量。”

    秦珂轻嗤一声道:“你觉得你回去了还能出来?要么你就先斩后奏,先娶了再说,捧着牌位去贺家的祖祠,到时候板上钉钉了,身为贺家长孙,他们还能不依了你?”

    贺永清看看秦珂,再看看棺樽,喘着粗气,眼睛更红了,血丝遍布,到最后猛地一闭眼,豁出去道:“我娶姿月!”

    简简单单的四个字,让秦珂笑了,嘴角弯了起来,幽幽道:“好啊。”鬼钰在一旁瞧着,不知为何,莫名打了个寒颤,这女人,当真是一点亏都吃不得,睚眦必报的性子,还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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