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珂说这些话的时候,慢悠悠的,声音无悲无喜,听不出起伏,神态自然闲散,掀掀眼皮,整个人坐在那里,闲散,慵懒。

    可偏偏,她周身强势的气息压下来,愣是让刘姨娘生生哑了声。动动唇,竟是半天都反驳不出来一个字。等回过神,猛地尖叫出声:“我好歹照顾了你这么多年,情同母女,没想到,你竟然到现在还觉得我只是一个……一个姨娘吗?”

    “嗤。”秦珂冷笑一声:“我倒是不知道了,原来照顾个几年,姨娘就可以不是姨娘了。那奶娘奶了本小姐这么多年,是不是也是娘了?就是秦家的大夫人了?我怎么没见刘姨娘你见到‘大夫人’给她磕头呢?还是说,刘姨娘你想现在磕?”秦珂声音慢悠悠的,扭过头漫不经心去看仆役:“去,把奶娘请过来。”

    仆役都吓傻了眼,站着不敢动弹。

    这什么情况啊?

    刘姨娘简直像是吞了一只苍蝇那般恶心,她瞪圆了眼:“你!你你……”她气极了,差点被自己给噎死。

    秦珂啧啧两声,挑眉:“心虚了啊?刘姨娘啊,你瞧瞧你,激动什么?我还能吃了你不成?既然刘姨娘你说到养恩,那我们就来说道说道这几年的养恩。”

    刘姨娘望入秦珂黑沉沉的眸底,不知为何,心里咯噔一下:“说、说什么?我养了你这么多年,没有辛劳也有苦劳的。”

    “有啊,我也没否认。不过呢,说到这个养恩,我就不得不说了刘姨娘真真是有本事的。你看,第一,我跟姿月妹妹是被刘姨娘你一起养大的,你看我这心狠手辣粗俗不堪;姿月妹妹倒是赤城响当当的才女呢。可见,要么刘姨娘你没尽心养育我,要么,就是刘姨娘你骗你呢。”秦珂一字一句的话落入众人耳旁,先是愣了下,随即咂摸了下,对视一眼,以前没想过这些,可如今细细一想,总觉得很不对劲。

    要是说这秦老大家的嫡女底子差,可她亲娘在世的时候,那可是乖巧伶俐的不行,见了他们都会叔叔伯伯的喊,小嘴儿甜的不行。

    可从什么时候起,这一切都改了?

    似乎就是大夫人死了之后,过了没两年,等再见到时,性格阴晴不定不说,还刁蛮无礼。刚开始觉得孩子小,还让着,可次数多了,就忍不住心生厌烦。

    他们忍不住神色复杂地看向刘姨娘。

    秦老爷从秦珂开口就没说话,可一双眼黑沉黑沉地盯着刘姨娘。

    刘姨娘心虚:“这、这是你自己不学好!我身为姨娘,自然管教不了你!”

    “哦~”秦珂拉长了声音嘲讽一声:“巴巴地把我哄骗了过去,却说自己养不了,那既然你从未养过,那何来养恩呢?”

    “……”刘姨娘傻了眼,她自诩伶牙俐齿,可这时,竟是半个字都反驳不出。

    “哎呀,趁着今个儿这个好日子,既然刘姨娘你提了,我们干脆一起好好说道说道。既然我们说了一了,就来道道这个二,说起来,我一直都挺纳闷的,身为庶女的姿月妹妹有很好的师父教导诗书礼仪,可偏偏身为嫡女的我,愣是除了撒泼打诨什么都不会。这是姿月妹妹基因好呢?还是基因好呢?可我们不是一个爹生的么?还是说,姿月妹妹随了刘姨娘你?嗯?”秦珂这句话,让大堂又死寂一片。

    这次因为都闹上了公堂,算是个大事了,所以几乎秦家五服之内的都来了。

    那些个妇人哪个不在后宅斗过的,都回过味来,瞧着刘姨娘,恨不得戳脊梁骨。

    感情,这刘姨娘明里暗里都说自己多么贤惠,结果……根本就是在捧杀嫡女啊。

    “老爷,你、你信妾,妾真的没有!”刘姨娘这会儿又没底气了,转过身,哀求地看向秦老爷。

    “珂儿说的可是真的?”秦老爷声音难得冷静,几日间发生的事让他生出了华发,盯着刘姨娘,却像是猛虎。

    “不、不是这样的,妾对珂儿,对姿月,绝对是一视同仁的。”刘姨娘知道今日怕是讨不得好,赶紧先把自己摘出去。

    “是吗?可老夫记得,先前衣坊送过来的成衣,却是姿月这些年一直做新衣,可珂儿身为嫡女,却还是穿着旧衣,这你要怎么说?”秦老爷的话让在场的人倒吸了一口凉气。

    外界皆传言秦家嫡女被宠得无法无天。

    可若非今日所听所闻,怕是他们根本就不信。

    竟然事情怕是刚好一反。

    他们这时想起了事情的原委,秦姿月之所以被关押,那是因为她找了杀手要杀自己的嫡姐,这样心肠歹毒的女子,他们竟然还要为她喊屈?他们才真真是瞎了眼聋了耳。

    众人愤愤盯着刘姨娘:“真是翻了天了!老大家的,你这是宠庶灭嫡吗?这我们绝对是不允许的!”

    “就是就是,你真是不该啊,竟然把自己的嫡女交给了这么一位蛇蝎心肠的妇人,真真是把多好的一个孩子给毁成了这样!”

    “不行,你要是不会教,就把珂儿送到我那去,我找人专门给教教……”

    “……”

    众人七嘴八舌的开始说。

    “老爷!妾……”刘姨娘腿一软,虚软地倒在地上,为什么事情跟她想的完全不一样?

    “闭嘴!”秦老爷脸色发黑,死死盯着刘姨娘,恨不得吃了她。

    “老爷,老奴还有件事禀告。”突然,老管家从大堂外走了出来,跪在了大堂正中央。

    “何事?”秦老爷胸膛剧烈的起伏着。即使他强行想压下去,可依然止不住眼前发黑,眼神悲凉。

    “老奴想揭发刘姨娘两大罪状。”老管家跪在地上,背脊挺直了。

    大堂里坐满了族里的人,都纷纷看过去,不明所以。

    “什么罪状?”秦老爷颓败坐会椅子上,觉得如今怕是也没什么事能打击到他了。

    “第一件事,就是当年大小姐被传出残暴成性刻薄府里婢女一事。”老管家出声道。

    “嗯?”秦老爷坐直了身体。

    “这件事许是大家都忘记了,当时被传出虐待的婢女,正是老奴的孙女紫娴。”老管家抬起头,猛地扫射向刘姨娘,眼神里带着怨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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