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上章,众人一股脑赶制绸霜斋,却被几百个侍女拿下,那申姨妈今晚插金带银,煞时威武起来,政宜被拿在地上跪着,申姨妈走过来道:“多谢你的好心,给我开的药方,久病成医,你开的药方是镇静的,不害我,但跟我的姐姐,你的嫡母有何分别?我喝了快十年的苦药!天天来一群人说我有病,有病的是你们。”说着眼里冒火,全身像拷红的金属,走到申夫人面前,笑道:“我的好姐姐,我的亲姐姐,你也有今天。”一面用手指似刀子一样指着政宜,满脸春风道:“你的老公在外偷腥不害臊,摆明给你送了个女儿。你该高兴!反正你守了十年活寡。我听说你还是十年前那副德行,偏要拉上帘子见你的庶女,真是报应。”一面用五个手指甲似要掐破政宜的脸颊,对着就是一啐:“你们蛇鼠一窝,竟然要用清笛来蒸肉作药引!”在烧的火红的灯笼下,政宜看清了她的脸,即使白发苍苍,岁月匆匆,依然掩盖不了她曾经拥有的美貌。申姨妈高高在上对着被拿下的申夫人说:“清笛懂什么?你们都不放过!好歹清笛是你的孙儿,是我儿子的留下的唯一骨血。”申夫人道:“妹妹,你误会大了,清笛在申府过的好好的。”那申姨妈叫到:“好好的?亏你说的出口!把我孙子弄成你们申府的小厮,果然在你眼里就有‘名不正则言不顺’。”政宜闭眼道:“我房中的阴阳暖情散是你下的?”申姨妈慈爱道:“我给你物色了好夫婿,你竟不从。媒妁之言的功劳也有川惜月大总管的份。”川惜月此时坐在美人睡塌上斜眼笑着,申夫人叹道:“都过去了。”那申姨妈听到这句,火冒三丈,疾言厉色道:“都过去了?你轻描淡写一句就过去了。该说都过去的人轮不着你。”那碧痕嬷嬷骂道:“你自己的事,自己更清楚!你口里的夫君是稽国细作!稽国大败紫宸那年,这细作传了消息给稽国前方将士,亏的申老爷那么器重他,委派他当将军!”那申姨妈不言语,却哭道:“那管我儿子什么事?”申夫人道:“你儿子是被你一心报复的狠心走了歪路!我不提你不说,你儿子又怎么会去行刺我夫君?被几个侍卫给杀了。我们两口子一心想是入土为安,你却不干,偏要浅土埋在绸霜斋外,医生都道你疯了,才给你开的安神药,我指望着你能清醒一天,别再满心满嘴都是仇恨!”抱琴被押着,道:“这些侍女都中了你的软骨散才乖乖听你的话,你定是欺骗她们,不信你配的出解药……”申姨妈扬手五个红手印,让拿下抱琴的侍女塞了布条。这倒提醒了政宜,这带毒的软骨散是江湖人士所配置,紫宸国前十三年尽诛灭江湖,这将近十年的带毒的软骨散从何渠道到了申姨妈手里?

    这毒,一个养尊处优的夫人可配不出来,正在寻思。那申姨妈却叫人方了申夫人,申姨妈满脸堆笑地把申夫人按在椅子里,道:“你找的什么人,开的这药多苦啊,喝了快十年,要不你尝尝?”说着一个侍女端上一碗,“喝啊!快喝!”申姨妈喝到,见申夫人不自愿喝,便用犀利的指甲滑着政宜的脸,道:“可怜的美人坯子,我想你的嫡母是不会以你为重的。”本来政宜认为申夫人定要挣扎,不料申夫人从容不迫,慢悠悠把一碗喝尽,一个侍女又端上一碗,申夫人从袖子里抽出一个小瓶子,倒了些粉末进药碗,正要仰头一喝,却被申姨妈一手打掉,直着脸问:“你放了什么东西进去?”申夫人懒散道:“鹤顶红。”那申姨妈亲自端来一碗,嚷道:“不喝够十年的量,休想死!”那申夫人又慢悠悠地从另一个袖子里抽出一个小瓶子就倒了进去,申姨妈把碗砸烂,道:“又放了什么进去?”申夫人白了一眼,慢悠悠道:“断肠草。”一个侍女又热了一碗来摆在桌上,申夫人盯了半天,咬了一口,又从佩戴的锦囊里取出一个小瓶子,全倒了进去,就要喝,申姨妈把碗摔了,道:“你就这么想死?”申夫人无奈地吐了口气道:“细白糖,妹妹不是说这药苦,我调调味道。我说妹妹,衣食供应不缺,我想不通,药既苦,你找侍女拿白糖就好了嘛。就是我派人盯着你喝,白糖是可以加的,何必喝九年的苦中药。”那申姨妈又气又恼,川惜月在睡塌上笑道:“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申姨妈对一众侍女道:“把这婆娘给我押回去。”那申夫人索性瘫在椅子上,道:“我屋里还有一堆鹤顶红、断肠草、砒霜……这九年的药你要我一天喝完,撑死不如毒死。”碧绦本害怕极了,听到这儿,心里好笑,这两姐妹一个塞一个的活神仙。申夫人对川惜月道:“总管你别光顾着笑,我死了好分家产?我的妹妹舍不得我死,要我一口一口喝,喝上个九年。哦,你也中了那啥玩意儿?”政宜道:“软筋散。”川惜月一下就从床上跳起,对申姨妈骂道:“好啊,你也给我下毒!说好死绝了申家人就分了拉倒,你把解药给我,我不管了,先抱银票走了。”那申姨妈却不给出来,川惜月急了,骂道:“难道你真没解药?坑死人啊!”申姨妈又命侍女把川惜月五花大绑在床上,亲自塞进布条。有些侍女心里狐疑,“怎么一提解药就堵嘴?怕是真没什么解药。”那申夫人见政宜的脸快被申姨妈用指甲爪子划拉了,道:“好、好,我正经喝一碗就是。”喝完道:“妹妹,我最近失眠厉害,你的药能安眠。”申姨妈听了道:“那你就再接着喝!”申夫人不由分说,侍女来一碗,她就喝一碗,淡淡道:“我记得你有如厕的地方,不放心,叫她们看着我去就是了。完事,好接着喝。”果然一会儿申夫人就回来了,道:“咱们接着干杯。”申姨妈此时面色又气又急,本是要她姐姐受活罪,这倒好,成了品药大会,申夫人不知喝了几碗,幽幽道:“妹妹,喝了你的药,我现在心不乱跳,脾气也好了,可镇定自若了。”政宜算看出来了,申姨妈是不会让申夫人死的,她要的是折磨,要的是复仇的快感。只见申姨妈气的发抖,猛然坐下,道头气晕了,休息片刻又要起来灌药,却挣扎不起来,申夫人用帕子擦擦嘴,慢悠悠地道:”你啊,一个月没喝药,心里全是歪心邪意,绞尽脑汁的报复,才思虑太过,记性不好。”

    申姨妈才想起,忙道:“你怎么知道我一个月没喝药?”申夫人又抽出一个瓶子,全倒进了安神汤里,道:“妹妹,别怕,这次是红糖。”喝了一碗,慢慢道:“我是你亲姐姐,你什么十年前开始下毒,我当你只是想报复,遂了你的心愿,没想你变本加厉,凡是进了申家门就下毒。”申姨妈一阵晕,道:“我就是要申家死绝!”申夫人道:“没喝药,又说胡话。你中午吃了什么呀?”一个侍女答道:“吃的萝卜。”申夫人慢悠悠道:“你用那啥软绵绵的控制了众侍女,我呀,没你那么有本事,就说通了你一个心腹侍女。”那申姨妈气狠狠骂道:“你们谁不想活了?”申夫人笑道:“你这话不会问,她们都想活,你的心腹侍女喜欢上了一个禁卫军,你不喝药,就不镇定,一天都是杀啊死的。”

    申夫人道:“你早饭吃什么,我就中午给你吃好东西,下午再安排好东西给你吃。好东西和好东西放在一起就不一定是好东西了,阴阳五行的相生相克,俗语道药食同源,药补不如食补,可这食补也是有讲究的,有些东西放在一起吃是不行的,分开吃它才是好东西。水果加了虾粥,两者相克,形成砒霜,每天吃一点,每天吃一点,妹妹,你不觉得你最近脱发?香蕉和芋头可不敢一起吃,吃了拉肚子,清肠道。”政宜听了,原这申夫人也通药理,申夫人扶着椅子站起来,换成申夫人居高临下看着申姨妈了,“ 猪肉菱角一起吃会肝疼,鸡肉芹菜相忌会伤元气,洋葱蜂蜜坏眼睛,黑鱼茄子吃了肚子疼,牛肉栗子吃了会吐,萝卜木耳能生皮炎,豆腐蜂蜜会引发耳聋,兔肉芹菜吃了就掉头发,猪肉田螺脱眉毛,鹅肉鸡蛋损脾,花生黄瓜伤肾,鲶鱼菠菜攻心。”申夫人越说越快,最后一句: “狗肉绿豆、甲鱼苋菜、鲤鱼甘草、红糖皮蛋、狗肉黄鳝、虾子西瓜、猪肉莲子、田螺木耳、狗肉人参,一起吃了马上中毒而死!”这时政宜觉得押住她的侍女悄悄撤了手,一片寂静。死寂之中申夫人传来一句:“你报复心太狠了,先引了儿子上歪道不得善终,也不能入土为安,就在外面浅草土层里埋着。清笛是你孙子,也是我孙子!我表侄子被你教的入了歪道,清笛可不能让你教坏了。你什么时候想通了,我即刻告诉清笛的身世,认了你当奶奶。”众侍女像鬼魅一样徐徐而出,只剩个川惜月绑在床上,申姨妈晕眩在地上。申夫人搭着碧痕嬷嬷的手,丢了一句:“自作孽啊!”政宜和碧绦忙解了抱琴,一起走了。

    一径人出了花园门,申夫人对一个侍女说,明天找个锁匠把门修好。又对政宜说:“你肯定有大疑问,我喝了那么多碗安神药,也该安神睡觉了,有事明天再来问。”扶着碧痕嬷嬷的手就走了,政宜却听树上簌簌声,没有风,是轩墨在枝头看着一切,准备随时相救。墨轩一路轻功已经飞远。

    预知后事如何,且听下章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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