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接上章,荣大人的银子一箱接一箱往郡州郡运。几十帮人哭倒在长安太守府前,长安太守称病一律谢客,谢客也不行,索性和他夫人并儿女搬了家到庙里。各路贪官污吏贪惯了,这一下收起利润来,放佛挖了大瓢油水走,有些就撑不住了,事有两面,有些贪官吓呆了,有些还增加苛捐杂税,往死里捞钱,等捞够了,抬手迟了,回头迟了。为了力保民心,申貌辨上奏:“贪污官吏,凡经举报,查出属实,户部撤查,全家流放紫宸南境,男丁杀无赦。”

    这一奏上,姞辕王朱批立下,秉雷霆之势而下清流。申貌辨在奏章里点名要户部彻查,是要眉仲瓶忙得像轱辘一样转,贪污者甚多,蒙蔽紫宸金殿的眼耳!这撤查定是要造案立册存档的,把矛头直指眉仲瓶,你手里不是总说紫宸国库艰难,不往郡州郡铁厂拨款吗?好,老夫就给你送钱,送大大的钱,但要你算,算得你昏天暗地,任你在这行的人手再多也算不过流水的账本,眉仲瓶的朝廷党羽也散往各处彻查,钱是你眉仲瓶收了,以后可别用什么户部财政极度艰难来为难办实事的臣子。紫抱冰的铁厂全面重新竣工,铁水已经达到质量,可以生产武器。

    紫抱冰也是随着申貌辨的动作一起开始。第一个动作便是对自己照镜子动手术。紫抱冰一脸怒气坐在后庭花园,对在座的郡州郡各巡抚和藩台道:“人家荣老板是来帮忙的,但这个忙不能白帮,这点我们和荣老板还有背后的申貌辨彼此心照不宣。我们也要有所作为!看看你们,一个一个静水楼台观月呢?鱼不跳,水不动,难道非要紫宸朝廷那些个文人笑话我走投无路,靠亲家!”说道这里,一个巡抚没颜色地道:“您老也是翰林院出身,当年天天压我军队出身没有文化,如今有了孙女,忘了监督咱们挑灯夜读之夫者也。”紫抱冰却不气恼,道:“好,老夫现在就喜欢跟你们这些武夫打交道,拐弯抹角的话以后我们都少说。但之夫者也不能丢。”说道这里,藩台感觉有个奸商的眼睛瞧着自个儿,果然:“你说,府库存银到底还有多少?”

    藩台道:“能动用的至多四、四十万。”

    藩台觉得盯他的眼睛还在,有些慌了:“五、五十万。”

    怎么还是盯着他?这位藩台心理承受能力再强,也只得咬牙:“六十万!再多不出来了,多出来,大人拿我人头。“

    紫抱冰往椅子上一靠,言语道:“还差三十万,哪里寻去……“本来在后花园请客,饭都凉了,诸位都吃成了鸿门宴。

    那个没颜色的巡抚道:“要不咱们依法炮制出个铁厂捐?“紫抱冰听了差点气晕过去,那没颜色的巡抚道:”小人粗人,只晓得铁厂捐,却又不能。依小的看,只能抓赌、抓青楼,凡是有官员子弟的惩罚加倍。”紫抱冰方笑道:“这个好。”一面命道:“你们不许走漏风声,谁敢说出去,差了钱,拿人头来见!”

    果然是夜就抄起赌场,里面乌烟瘴气,这位巡抚黑着脸,身后跟着一大群气势汹汹的捕快和衙役,“都不许动了,老子来盘查盘查!”

    这夜抓赌,郡州郡就似用梳子梳跳蚤般,共缴获赌资折合银子二十五万。

    还差五万雪花银啊,紫抱冰见儿子气嘟嘟地来了,问道:“怎么,又跟谁谈不拢赌气了?你看你父亲,现在就跟谁都谈得拢。”

    他儿子道:“有了孙女忘了儿子。父亲,气死我了,一个青楼女子被抓了,那男人的老婆来闹,那女的便一头撞死了。这个男的意思是要送入祠堂,要我给个青楼女子写挽联,我的朋友也是胡闹,气死我了,还给五千两银票,把我紫香涛当什么了!”

    紫抱冰一听,道:“有什么写不得!这是烈女,是殉情!你个臭小子没洞房懂什么情?“

    他儿子犟道:“从前父亲听了都要洗耳朵,怎么现在成了烈女传?反正我不写。”

    只听哈哈一笑:“儿子不写,为父我来写,你把那殉情的烈女和那男的情况道来。”

    一笔挥而就,紫抱冰的墨宝可是一绝!他儿子看到:“郡州郡秦氏挽联,君武情,字青梗,郡州郡人。经商十世,童叟无欺,天恩浩荡,降情女与君共相厮守,竟病怏而终,君念悲去,夫不随死而去,奈出于孝,恨不能去,今捐万金,以求迎入祠堂供奉。”紫抱冰再盖上自己的官印,吹了吹墨,叹道:“迎入祠堂供奉都给他弄了。”这篇字可比五千两值钱多了,你去问了你朋友,若对方能出价六万,便取走罢。

    他儿子摇摇头走了,紫抱冰喊道:“等你什么落入这个情字,便懂了。”果然翌日便收到六万两。

    第三日设宴,紫抱冰请荣大人并兰珠子走大门,两人不敢越轨,这大门只有一品中堂及亲王才能行走,紫抱冰盛邀难却,两人只得随礼。紫抱冰在盛宴上当庭举起一千两银票,投桃报李。

    这第二个动作就要看申貌辨的,果然申貌辨上奏:“请圣裁,规定日后凡紫宸国造兵器火炮都需用郡州郡之铁,如此解决一方经济,强兵无忧,利国利民。”朱批立时三刻就下了。

    第三个动作就要依靠政宜了。

    政宜一队被邯郸郡太守执意迎出郡外,鼎儿甚觉得脸上有光。

    一队伍过了安阳郡、襄国郡、靴城郡直至紫宸都城前,田嬷嬷跳下车,笑盈盈想道:“静王爷,你个老东西,没我一年了,看你活成啥样。”清笛则和倚云、萍碎嚷道:“我们可算回来啦!”

    无情亮出腰牌,即刻有一小队亲兵来迎接,打千道:“禁军总领马途劳顿,且去随小的休息。”

    无情却道:“你们退下吧,把我执事的腰牌给我挂上禁军房内室。”又上了后车,萍碎边走变捂了团扇,透过软烟罗帘子对政宜道:“小姐,这是冷面郎君在耍威风给你看,我猜……”政宜嗔道:“就你招风嘴,知道得多。”

    墨轩很不情愿地跟无情一车,道:“你来,我走了。”跳下车,萍碎识趣地避开了。

    墨轩透过软烟罗,道:“政宜,政宜……”政宜道:“你师傅跟来了,我知道。”又来一声“政宜、政宜……”有完没完啊,却见轩墨已换了禁军的衣服显摆,政宜倒吃了一惊。

    清笛早跑到了热闹处找那个日思夜想的小姐姐买糖葫芦。透过软烟罗,政宜瞥见了紫宸宫殿门,问道一旁随行的抱琴:“姐姐,刑部在哪里?”抱琴笑道:“在紫宸宫里啊!”

    政宜抓紧了锦囊,心里作痛,声色严峻,头上父亲惨死的阴云笼罩。

    入城了,一道道重重城门的阴影投下,旋即又飞走。透过软烟罗,进入城中,见街市繁华、人烟鼎盛,行了半日,见街南蹲着两尊石狮子滚绣球,门前坐着十多个华冠丽服之人,正门上匾书:“敕造申府“四个大字,又往东行不多远。轿子在申府东门前停下,一百零八个执事方退了下去,只留轿夫抬了进去走了一射之地,转弯时,方歇下推了下去。前面众婆子们忙迎上去抬起轿子,又走了几道门,换了五六个衣帽周全的十三四岁小厮上来,复又抬起轿子,众侍女尾随,至一间房间口,田嬷嬷方上来扶着政宜的手下轿,进了屋子,田嬷嬷道:“这就是小姐的房间。”眼前的房间比自己经历过的太守府奢华数倍,四周门窗皆绘有花鸟,把手上挂着黑金色装饰,栏杆只见更有细致的雕纹,房间外的悬挂着两对鸟笼,却不识得是什么鸟儿,房间内左面装饰着金漆阁子,阁子内有各色衣裳,椅子都用缎子包了,一切家具应有尽有。

    田嬷嬷中气十足道:“请您好好休息。明日会参见府里各位小姐、公子。日后会安排参见紫宸名门各位小姐、公子。”

    好久没听田嬷嬷震耳欲聋的声音,暂时驱散了笼罩的阴云,倒把政宜逗笑了。

    政宜的里程翻开新的一页,命运之轮却早已开始运转。

    预知政宜命运如何,且听下章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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